清晨七点四十分，唐氏集团大堂的旋转门映出初升的朝阳。海瑶站在电梯前，反复确认着手中平板电脑里的会议资料。这是她进入唐氏实习的第三天，也是作为总经办助理第一次参加高管晨会。

"十八楼到了。"

机械的女声响起，电梯门开，迎面撞上抱着一摞文件的何东。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三件套，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袖扣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何总早。"海瑶规规矩矩地问候。

何东微微颔首："会议室右转第三间。"他侧身让出通道，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香气被走廊通风系统迅速吹散。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高管。海瑶轻手轻脚走向末席，却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在何东右手边。

"小唐也来开高管会议？"财务总监张丽笑着打趣。

何东头也不抬地翻开文件："唐总安排的。"

海瑶抿了抿嘴。她知道哥哥向来疼她，但这样明显的特殊照顾还是让她有些忐忑。落座时她不小心碰倒了矿泉水瓶，何东的手比她更快地扶住，动作精准得像处理文件。

"会议开始。"何东的声音冷静克制，"城东项目进度。"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海瑶全神贯注地记录每个细节。当她第三次低头核对数据时，何东推来张便签：「建模资料在共享文件夹23号」。

钢笔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就像他这个人，连提醒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海瑶悄悄把便签夹进笔记本，这大概就是职场精英的处事方式。

晨会结束，海瑶抱着资料跟何东回办公室。走廊拐角处，他突然停下："为什么选唐氏实习？"

海瑶停下脚步："因为..."她直视何东的眼睛，"我想证明自己不只是唐家大小姐。"

何东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下午三点，带你去工地实地学习。"

午休时，海瑶在员工餐厅遇见了张丽。

"听说何副总亲自带你？"张丽递给她一杯柠檬水，"他可是出了名的严格。"

下属们都知道，何东平时不像唐总那么冷冰冰，私下交流平易近人多了，但是一旦涉及到工作项目，一样的铁面无私，甚至这种反差往往更吓人。

海瑶搅动着吸管："今早就给了我下马威。"

"那是看好你。"张丽压低声音，"去年陈主任的侄女来实习，他连办公室门都没让进。"

下午的工地比想象中艰苦。海瑶的白衬衫很快沾满灰尘，安全帽压得头皮发麻。当她第三次被钢筋绊到时，何东递来根竹竿。

"注意脚下。"

他的语气依然公事公办，却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走到基坑边缘，何东突然转身："退后到安全线。"

话音刚落，打桩机就在她刚才站的位置砸下钢柱。轰隆声中，何东的手虚挡在她身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

"现场要时刻保持警惕。"他收回手，声音比平时严厉，"这不是你家的别墅花园。"

回程的车上，海瑶累得眼皮直打架。朦胧中感觉车身突然急刹，她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座位。

"抱歉。"司机解释道，"前面突然窜出只野猫。"

海瑶揉揉眼睛，透过后视镜看见何东皱眉翻看文件的样子，连头都没抬一下。她悄悄坐直身体，心想这才是专业上司该有的态度。

次日清晨，海瑶在办公桌上发现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双防滑工装靴，尺码正好，盒子里放着打印的便签：「安全装备。行政部」

她正打量着这双显然批量采购的鞋子，行政部总监抱着文件经过："标准新人礼包，去工地人人必备，昨天忘记给你了。"

海瑶点点头，把鞋子塞进柜子。她想起昨晚乐薇问她实习感受时，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禁有些脸红。

下午送文件时，海瑶在何东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何东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侧漏的屏幕上赫然是乐薇在上周酒会时的一张照片——她笑容灿烂跟人在聊天。

"有事？"何东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迅速切换了屏幕。

海瑶端着文件夹走进去："城东项目文件。"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嫂子说这周末煲老火汤，问你要不要一起来？"

何东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指节微微发白："周末我要见客户。"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办公桌角落——那里放着一本财经杂志，封面正是乐薇陪唐海涛出席商业酒会的合影。

"那太可惜了。"海瑶故意说，"嫂子煲的老火汤很好喝。"

何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端起咖啡杯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拍："你...代我向她问好。"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窗外，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海瑶突然明白了。那些细微的停顿，那些刻意避开的目光，那些在提到乐薇时不自觉绷紧的下颌线——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秘密。

何东快速浏览刚刚接过来的文件后点头："进步很大。"他顿了顿，"明天开始跟着张总监学成本核算。"

"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海瑶下意识问。

"恰恰相反。"何东的语气像在讨论季度报表，"你很有潜力，该接触核心业务了。"

他的眼神平静得就像在看一份审计报告，海瑶突然觉得释然。何东对乐薇的暗恋，就像她对何东的憧憬一样，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乐薇那样美好的人，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走出办公室时，海瑶的步子比往常轻快。电梯镜面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没有失落，只有理解。原来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感情注定只能藏在最得体的距离之后。

手机震动起来，是乐薇的消息：「晚上来工作室吗？新到了批进口珠片」

海瑶回复得飞快：「好！正好想请教专业问题」

这次她没有加任何表情符号。电梯到达一楼时，海瑶对着反光墙面最后检查了一遍着装。镜中的女孩眼睛明亮，衬衫领口挺括——这才是唐家大小姐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