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站在唐氏集团大楼顶层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平板电脑边缘。窗外是初夏午后的阳光，照得整座城市闪闪发亮。他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十五分，这个时间乐薇应该在她的工作室。

"何总，这是您要的城东项目资料。"助理将文件袋放在桌上。

何东接过文件袋，指尖在封口处摩挲了几下："我亲自送去给唐总家里。"

助理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唐总说这份资料不急......"

"我顺路。"何东打断她，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

二十分钟后，何东的车停在别墅区门口。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这是今天早上特意换的深蓝色条纹款——乐薇曾经夸过这个颜色很衬他。

门铃响了三声，里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阿东？"乐薇拉开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显然刚从工作中抬头，"有事吗？"

何东举起文件袋："城东项目的资料，海涛让我送来。"

这完全是个谎言。唐海涛根本没交代过这事，但何东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见她。自从一个月前那场简单的结婚登记后，他就再没见过乐薇独处的样子。

"谢谢，进来坐吧。"乐薇侧身让开，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飘进何东的鼻尖。

乐薇接过文件袋随手放在一旁，转身去倒茶。

“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何东温和地问。

乐薇笑盈盈回答，“要上来工作室看看吗？”

何东追随着她的背影，跟着上了二楼工作室。乐薇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和亚麻长裤，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才搬来一个月，这个工作室已经充满了她的气息——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墙上的灵感板，角落里的小音响正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

工作室里阳光正好，几件半成品礼服挂在人台上，桌上散落着设计图和五颜六色的布料。

"用的东西都没问题吧？"何东捧着茶杯，尽量控制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

"挺好的。"乐薇微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工作室比我想象中好用。"

何东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一枚简单的铂金素圈，是领证那天唐海涛让助理随便买的。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紧。

"唐海涛最近很忙？"乐薇随口问道，低头整理桌上的布料。

"深圳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何东注视着她垂下的睫毛，"可能要下周才能回来。"

乐薇点点头，表情平静。但何东敏锐地捕捉到她整理布料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有半秒，但足够让他确信这段婚姻关系中的疏离。

工作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何东发现自己正盯着乐薇手腕上的细链看，银链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像一条小小的星河。

"海瑶最近常来？"他转移话题。

"嗯，几乎每天都来。"乐薇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那丫头对设计很有天赋。"

何东忍不住微笑："她从小就喜欢漂亮东西。"他想起海瑶小时候，总爱偷穿大人的衣服在镜子前转圈。

"她昨天还说要给我当模特。"乐薇笑着摇头，"结果踩到裙摆差点摔跤。"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她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何东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乐薇的场景——那是在咖啡馆，她安静地坐着看设计稿，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刻，他就觉得被这个女孩吸引了。

"你......"何东清了清嗓子，"需要什么帮助吗？"

乐薇歪头看他："比如？"

"任何事。"何东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急切，"家具添置，工作室设备，或者......"

"谢谢，但真的不用。"乐薇温和地打断他，"你们已经安排得很周全了。"

这个回答让何东胸口发闷。他当然知道唐海涛会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但乐薇需要的远不止这些。她需要有人欣赏她的设计，理解她的孤独，在乎她手指上的针眼和熬夜后的黑眼圈......

"那我先走了。"何东放下茶杯，茶水几乎没动过，"公司还有会。"

乐薇送他到门口："辛苦你跑一趟了。"

这句简单的感谢让何东心跳加速。他低头系鞋带，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当他直起身时，发现乐薇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乐薇微笑，"就是觉得你最近看起来很累。"

这句关心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进何东的心脏。她注意到了他的疲惫，而唐海涛甚至不记得问她过得好不好。

"工作忙而已。"他勉强笑了笑，"照顾好自己。"

走出别墅，何东站在烈日下深呼吸。他掏出手机，翻出唐海涛的对话框：「资料已经送到你家里了。」

消息发出去后，他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她看起来很好。」

唐海涛的回复很快：「辛苦了。」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追问。何东盯着屏幕，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想起乐薇说"你们已经安排得很周全了"时平静的语气，那种接受现状却不抱期待的态度，比任何抱怨都更让人心疼。

回到车上，何东没有立即发动引擎。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到那张一个月前偷拍的照片——乐薇站在民政局门口，阳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她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表情复杂得让人心碎。

何东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最终他只是锁上屏幕，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感情。乐薇是唐海涛法律上的妻子，哪怕只是协议关系；而唐海涛是他最好的兄弟，从大学时代一起创业至今的伙伴。

但感情从来不讲道理。每次见到她，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越发强烈。见不到她的时候，只要工作闲暇一静下来，就忍不住想她，想要见到她，就像今天这样哪怕过来看一看她。

何东想起海瑶每次提到乐薇时亮晶晶的眼睛。那个小丫头对乐薇的崇拜显而易见，而乐薇对海瑶的照顾也是真心实意。

何东发动车子，后视镜里别墅的轮廓渐渐远去。他决定这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感情。从明天开始，他会保持距离，做一个称职的副总和兄长。

但当他驶入主干道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乐薇发来的消息：「阿东，你落下了一份文件在茶几上。」

紧接着又是一条：「我放在玄关的抽屉里了，你随时可以来拿。」

何东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复"明天让助理去取"，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打字：「我晚点过去拿。」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又给了自己一个见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