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还在消化。
知道真相后，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会有那份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为什么萧矜然婚后守身如玉；为什么完全没有交流时，他还要坚持每天发‘午饭等我’、‘晚饭等我’……
因为萧矜然根本就没打算和她当真夫妻，娶她回来完全是为了下饭！
这段婚姻的本质其实是雇佣关系，注定了没有天长地久，就算林嫣不说离，保质期也只到萧矜然病愈的那天。
——所以她完全没必要着急。
林嫣自诩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只要萧矜然不是喜欢她，又没打算一辈子把她捆死，那好处都收了，就送佛送到西呗。
林嫣想明白了，点头，说：“那就先不离了吧。”
她看萧矜然的眼神中带一点鼓励，承诺道：“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努力帮你找回食欲的，等你好了，我们再离。”
如果她还是坚持一定要离的话，那萧矜然还得再想办法挽留，对他来说是件头痛的事。
还好，她单纯，心地善良。
萧矜然悄悄松一口气：“谢谢。”
话都讲开，在得知萧矜然最大的秘密之后，林嫣觉得跟他亲近许多，就跟朋友似的，忍不住嗔怪地抱怨了一句：
“拿我治病你不早说，还拿结婚当幌子……要是我早点知道，说不定现在你已经恢复、我们俩离婚后都各自找到下一春了。”
萧矜然：“……”
是你找到下一春了吧！
萧矜然捧场：“嗯，我也后悔，怎么早没想到请你帮忙。”
“哼。”
林嫣觉得他像在哄小孩，不满地哼了一声。
睡前谈话结束，林嫣关灯，睡觉。
躺下的那一瞬，她突然想到什么，一个激灵又猛地坐起来。
啪——
灯光骤亮，林嫣被刺得眯了眯眼，然而她等不及适应，就朝着萧矜然那边大声质问：“你骗我！”
萧矜然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林嫣没有看出来他‘先说事再决定在不在的套路’，已经迫不及待地指认：“你那天根本就不是偶然在首页刷到我的！”
如果萧矜然先前不知道林嫣在小猴的账号、或者只是知道但没看过，那他说‘偶然’刷到她，还可信些。
可按照刚才他自己的说法，‘林小林’这个账号分明早被他给翻烂了啊！
——这样的一个人，从林嫣直播间知道某件事，可能是偶然间知道的吗？
他不会还是她粉丝吧？
如果是，她的每场直播他都会看吗？那她在直播间里蛐蛐的那些……
除了之前挑明的口口狂和口口秘书事件，别的他还知道多少？
细思极恐啊！
林嫣越想越害怕，简直是不弄清楚觉都睡不着的程度。
偏偏萧矜然不配合，平躺在那里，呼吸绵长，眼睛紧闭，一副失聪模样。
“萧矜然！”
林嫣叫了一声。
“……”
萧矜然没反应，回应她的除了寂静之外，还是寂静。
明明五分钟前还在说话，刚关灯不超过两分钟，他这就昏厥了？
林嫣不信，直接下床到他那边，抓着他好的那边肩膀用力摇：“快醒醒，问你事呢，装睡有点过分了吧？”
“喂！”
萧矜然一动不动。
真是应了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林嫣气死了，趴到他耳朵边，超大声叫：“快！醒！醒！”
呼吸间，气流拂过耳畔，有点痒，热烘烘的，像被小狗舔舐。
萧矜然刚养kiki的时候没限制它进卧室，就曾经在某个早晨这样被舔醒过，那次之后，它再也没被允许过进入萧矜然睡觉的地方。
现在从林嫣这里第二次体会到那种感觉，萧矜然心里怪怪的，只想躲开。
然而不等他行动，那股香气已经远去。
——对，二者还有一处区别，狗身上一股狗味，林嫣靠过来是香的。
下一秒，萧矜然腰间突然多出来只手，手指很灵活地交替划动着，开始挠他痒痒。
“……”
萧矜然装不下去了，一把抓住林嫣作乱的手，睁开眼，表情有些无奈。
“没有人跟你说过男人的腰不能随便乱碰吗？”
没有。
但是林嫣并不在意，她对萧矜然逃避问题装睡这个行为很不满，瞪他一眼，针锋相对道：“那没有人告诉过你心虚的时候假装睡着很幼稚吗？”
萧矜然装傻：“什么心虚？”
“你一直在看我的视频，那天根本就不是从首页不小心点到我直播间的，对不对！”
林嫣一句话直接戳穿他。
在萧矜然承认之前，林嫣对这个狡猾的人已经失去信任了，为了和他对视，整个人都快压到他上方，让他无处可躲：“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不能骗人。”
“……”
萧矜然认输：“嗯。”
虽然这根本就是林嫣自己猜到的，但是当萧矜然真的承认的时候，她还是震惊地瞪大了眼。
好你个萧矜然，不声不响的，居然真的在网上视奸她！
林嫣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两人好像又玩起了你问我答的游戏，不过区别是不再猜拳，萧矜然输在别的方面。
林嫣不敢置信：“你是特意搜我的直播间进去看的吗？”
萧矜然点头：“嗯。”
“每天都看？！”
从震惊的语气和徒然升高的音量里，不难听出林嫣的破防。
考虑到她的承受能力，萧矜然没说实话，只给了个含糊的统计：“偶尔。”
她果然松一口气，缓了缓后，眼含期冀地问：“那我说你有心上人和调戏我的事，你都知道吗？”
说完林嫣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
萧矜然忍俊不禁，故意欺负人，说：“现在知道了。”
他还是有点坏的。
林嫣：“……”
“啊啊啊啊啊！”
她后悔地大叫，无能为力、但是恼羞成怒地勒令他忘掉。
萧矜然：“什么心上人？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你什么时候还给我宣传到直播间里了？”
无言以对。
林嫣好想求饶。
可萧矜然不依不饶，在她悔不当初，疯狂道歉之后，又无辜地提起另外一件事：“而且我什么时候调戏你了，我怎么不记得？”
被戳穿可以，但是说她造谣林嫣就不能忍了。
她咬牙，坚持：“你有。”
萧矜然迷茫的表情演得跟真的似的。
林嫣脱口而出：“你说它要起来了！”
怕萧矜然忘性大听不懂，她还看了一眼。
“……”
这下换萧矜然说不出话来了，意识到自己此时还抓着林嫣的手，他默默放开。
话题开始变得有点危险，但林嫣一无所觉，还傻乎乎地追着萧矜然问：“你承不承认你说过？”
萧矜然深吸一口气：“……嗯。”
她就好像大获全胜，露出那种有点得意的表情来，暗搓搓地庆祝萧矜然狡辩不得。
沉默了会儿。
萧矜然：“睡吧。”
被他一打岔，林嫣还没问完呢，当然不肯，有些紧张地盯着他，试探：“你以后不会再看我直播了吧？”
萧矜然不置可否，只说：“账号不是已经被你拉黑了吗？”
林嫣当即找到手机，把萧矜然在小猴的账号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反复看过几次资料后，再重新拉黑一遍，这才作罢。
她发现萧矜然这个账号的等级不高，一看就没有刷过礼物，而且关注的人只有‘林小林’一个，点赞的也只有她发的那些探店视频。
她有点怀疑：“这该不会是你的小号吧？”
萧矜然十分坦然：“这是大号。”
——他当然没有说谎，这个同样没有昵称的账号确实是一直在用的大号，188才是为了把林嫣送到第一特意开的小号。
林嫣找到手机里保存的萧矜然的电话，简单核对了一下前三位和后四位，确认对得上后，终于彻底放心。
她重新躺回床上，把整个过程回味了一遍，除去那些尴尬和惊恐不提，竟然意外地还有点美。
“没想到你居然还是我粉丝。”
她梦呓似的对萧矜然说。
萧矜然：“……”
他不接话没关系，林嫣本来也就是抒发一下心情，说完又自言自语：“重生直播间之千亿总裁是我粉丝……”
“嘿嘿。”
她给自己逗笑了。
-
第二天，萧矜然明显感觉到林嫣的不同。
首先，她在知道他吃不下去饭、答应帮忙治疗后，一早就想了办法，又是吩咐阿姨做开胃食物，又是在就餐时放舒缓轻音乐的，很负责，很努力。
但萧矜然早前就看过医生，对这些手段并不新奇，配合她也就只是单纯地配合而已。
其次，真正让他有点在意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嫣突然开始有了很重的偶像包袱。
以前在家里，不直播的时候，她基本都是不化妆的，穿衣服也比较随意，经常是萧矜然早上先睡醒，安静躺一会儿，看差不多了，再叫林嫣起床。
她眼一睁，就能头不梳脸不洗地，过来近距离扶萧矜然。
——有时候她想赖会儿床，还得叫好几次。
但是今天，不到七点，萧矜然刚醒，就看见化着全妆的林嫣坐在床上冲他招手，带着得体微笑，穿的还很漂亮。
“？”
萧矜然头没梳脸没洗，疑惑地看着她，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