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鲁瑟甚至有预感,自己将要做出,只是对他而言,前所未有的壮举。至于是否会被谁记住,是否会被载入史册,他并不在乎。那些光荣的举动,足以抵消此前所有空乏的意义。
西尔维亚决定在明天和一位与德鲁瑟身形一般的男性前来。她将德鲁瑟先行带出去,而后自己再以遗落东西为由,折返回去接应自己的同伴。
初步计划并不算万无一失,可为了降低被发现的风险,他们只能挑选上课的时间。而在青天白日里,他们要想将德鲁瑟一个大活人带出去,只能冒险尝试。
“德鲁瑟,这个计划若是失败,请不要气馁,你是我们认同的同伴,一定能来到我们身边。”
德鲁瑟郑重地点头,油然而生的归属感让他的胸脯不禁鼓鼓的。德鲁瑟对于书中人生意义的理解更进一步,他已经开始用实际行动去践行。
两个小时后,西尔维亚如往常一般离开。一个女仆却来到德鲁瑟的房间告知玛丽娅·露莎公主邀请他闲谈。
德鲁瑟并未多想,他以为自己清楚地知道她的意图。
他安慰自己说,你不是早就知道那个什么公主对瓦西尔的打算吗?现在作为“最亲密”的朋友,合该从你这里套点消息,再正常不过了。你不该吝啬地闭口不谈吧?相反,你应该口若悬河,应该侃侃而谈,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他可没有生气。
玛丽娅已经在房间中等待数分钟了,此时德鲁瑟一出现,她的视线便紧紧跟随。
瓦西尔喜欢的家伙便是这幅模样?也不知为何他缺少一条胳膊,不过肌肉线条倒是不错,长相也算说得过去,年龄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
玛丽娅不打算去猜想了,她打算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德鲁瑟?你是叫德鲁瑟对吧?”
“是的,公主。”
“瓦西尔喜欢你?还是你们喜欢彼此?”
玛丽娅的直接让德鲁瑟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不知她是从何知道的,府上的奴仆不会没规矩到把主人这种事情捅到公主面前。
于是,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公主在诈他。不得不说,德鲁瑟算是学聪明了一点。
“公主,您是听谁编造的故事?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不愿意承认也没关系,不过是告诉你些事情。鲍里斯三世早就打算用联姻的方式笼络瓦西尔侯爵,今天是我,明天可能会是我的哪个刁蛮任性的姐姐。”
玛丽娅托着脸遗憾地叹气,“德鲁瑟,我是个宽容的人,我倒不希望我的姐姐来为难你。哪怕我成为侯爵的夫人,我也不在意你和他的关系,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王室里更是混乱不堪,我的那些兄弟姐妹有几个便有几个母亲。”
玛丽娅说完,罕见的露出些同情的眼光。作为情人,德鲁瑟当的是真失败呢!他父亲的那些情人,可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德鲁瑟似乎只是被养在府上,甚至连宴会都参加不了,见不得些世面,便只会知足地呆在他瓦西尔的身边。
德鲁瑟似乎被玛丽娅的一连串话给惊到,他半张着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德鲁瑟,我向你保证,我和瓦西尔成婚之后,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被满足。爵位也好,钱财也好,我都可以慷慨地向国王陛下开口,为你讨要。”
玛丽娅说完便不打算再开口,留给德鲁瑟足够的思考时间。她确信这些条件具有足够的诱惑力,没有谁能拒绝掉。
“不……我不需要你的慷慨。”
玛丽娅的脸色一变,她刚想开口反驳,德鲁瑟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只需要你帮助我一件事,我敢肯定只会对你有利无害。”
“说下去,德鲁瑟。”
“明天,帮我离开这里。”
“离开?你要主动离开瓦西尔?”
玛丽娅实在有些吃惊,以至于连问两次。哪怕以德鲁瑟的视角,她也实在不知道他这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不合理,十分不合理,德鲁瑟是个傻子吗?留在瓦西尔身边,好吃好喝地被人侍奉着,过着奢华的生活不够快乐吗?
玛丽娅有些不敢想下去,难不成德鲁瑟有更好的选择?还是瓦西尔的技术太差惹得他苦不堪言?
“你……不喜欢瓦西尔?还是说……有更喜欢的家伙?”
“我喜欢他,可正是因为喜欢,所以要离开他。”
玛丽娅不禁感慨,出一次门真是长见识了。因为太喜欢所以要和他分开,难道恨一个人就要和他在一起吗?
“所以,我现在只用考虑怎么帮你逃出去?”
玛丽娅还是用了“逃”这个字眼,她不管怎么听都是瓦西尔仗着权势强迫人家。连个情人的名分都不肯给就算了,钱财也好,爵位也好都不给。德鲁瑟想离开也说得过去了,换作是她,早就跑了。
想到这,玛丽娅不禁为自己婚后生活感到担忧,堂堂一个侯爵,对自己的爱人都如此抠搜,更被提对她这个讨厌的女人。她不会连包养男宠的钱都没有吧?
“是的,明天一早,我的同伴会带我离开,希望公主能够里应外合,拖下至少三个小时。”
德鲁瑟都有接应他的同伴了,瓦西尔你可真是输得好惨。
嘲讽的话她打算留给明天中午的瓦西尔。届时,人去楼空,瓦西尔将会在无措和懊悔中度过,根本没心思对付她。
德鲁瑟一走,瓦西尔伤心欲绝,自己趁机介入,体贴地安慰他,等他爱上自己达成目的后便立刻翻脸不认人,可怜的瓦西尔只能再一次痛失所爱。
玛丽娅陷入甜蜜的幻想中,甚至听不见德鲁瑟说的“三个小时”。
瓦西尔出乎意料地闯了进来,德鲁瑟和玛丽娅一齐望向门外。
“玛丽娅·露莎,你和德鲁瑟在谈些什么?”瓦西尔冷冷开口。
“不过是闲聊一下,你知道的,我无聊极了。”玛丽娅皱着眉苦恼说道。
“德鲁瑟,是这样吗?”
“是的,公主只是跟我闲聊几句。”
玛丽娅不自觉看向德鲁瑟,这家伙,面无表情地和她一起扯谎,看来是真想逃离瓦西尔。
瓦西尔仍在假笑,他紧咬后槽牙,缓缓吐出一句,“是吗?”
真厉害呀!玛丽娅·露莎,不过见过德鲁瑟一面,便能哄骗他一起骗自己。
“那公主可聊完了?”
玛丽娅摇晃手中的扇子,矜持地开口,“算是结束了。”
“那我便带着德鲁瑟离开了,公主好好休息吧!”
瓦西尔不等说完便强硬地拉住德鲁瑟的手腕,大步走了出去,脸色臭的可怕。
德鲁瑟被扯住也不反抗,哪怕瓦西尔的力气对他来说并不算大,甚至轻而易举就可以挣脱开。
“瓦西尔,你生气了?”
瓦西尔不作回答,拉着德鲁瑟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
“因为我和公主见面吗?”德鲁瑟仍不气馁地询问。
“我不会喜欢你讨厌的人,包括公主。”
瓦西尔默不作声,心头涌出的火被德鲁瑟一句耳熟的话给浇灭。
是的,这句话的口吻出自他自己。现在,他终于可以感同身受地理解德鲁瑟,理解他的害怕、不安以及逐渐变质的嫉妒。
两人一路拉扯,终于走回了房间,关上的门同样隔绝了瓦西尔的侯爵身份。
瓦西尔转身拽住德鲁瑟的手,将它放置在自己心口处。
“德鲁瑟,此刻,它因为你而跳动不止。”
手掌心处传来瓦西尔胸腔内的狂躁不安的跳动声,德鲁瑟下意识朝胸口处望去,它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鲜活无比。
“德鲁瑟,我很抱歉。对于昨天的话,我以为是对你表露我的真心,可它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时,我才意识到它是剜人的刀子。”
热泪从德鲁瑟的眼眶中滚落出来,一路顺利地顺着脸部纹路来到下颌,最终滴落在领口处。
瓦西尔揽过德鲁瑟,热切的亲吻他的脸颊,“德鲁瑟,是我的错,让你白白饱受煎熬。”
“我会再次给国王寄信,不会再有哪个公主来打扰我们。”
“安吉莉娜那孩子的情况好了很多,达妮埃拉将她照顾的很好。如果你想见她,我们一起去好吗?”
“德鲁瑟,你可以尽情依靠我,我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人不是吗?”
瓦西尔松开德鲁瑟,盯着他的脸,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是……”
对此,瓦西尔揽住德鲁瑟的腰背,满意地送上自己的唇,迫切地占据德鲁瑟,占据他仅存不多的理性。
不过十分钟,瓦西尔的心情再次轻松下来。醒时没有发现德鲁瑟的慌乱不安早就随着这一个动人的吻,被尽数咽下。
瓦西尔依依不舍地从德鲁瑟口中撤出,微眯着眼留神德鲁瑟令他着迷的一举一动,手掌紧紧抓住他的胸脯,仿佛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胸腔中不止跳动的心脏。
德鲁瑟微微喘气,口腔湿润,他抬眼对上瓦西尔挑逗意味明确的目光,喉结一落。
“瓦西尔,我想去看一下安吉丽娜。”
瓦西尔确切地感知到,原本两人焦躁暧昧的气氛被德鲁瑟一句话给浇灭。
“你真是个破坏气氛的笨蛋”,瓦西尔伸手戳在德鲁瑟脑门上,“不过,我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