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尔,我要加入民主主义工党。”
晚餐期间,德鲁瑟突然开口。
瓦西尔一噎,一阵剧烈咳嗽过后,他忙端起手边的酒杯灌了下去。
“你在说些什么?德鲁瑟,是那个老头教唆你的?”
老头?瓦西尔说的是迪米特尔?
“不,迪米特尔没有教唆我,只是我渴求一个接纳我的组织。”德鲁瑟望向瓦西尔,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们会将你的热情榨干,会鼓吹你做出漠视生命的行为,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瓦西尔不禁想起,早在十几年前,他便在大人口中听闻,那个组织里一个年轻人做出的“疯狂行为”,恋人、家人、朋友无一不被秘密处死。
那时,瓦西尔便对这个组织,避之不及。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找回的德鲁瑟,他的恋人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德鲁瑟似乎真被这一番话给镇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身边所有人都会被牵连?瓦西尔也会吗?他的母亲和妹妹也会被他的行为牵连?
瓦西尔看出德鲁瑟的心思,知晓他的性子,德鲁瑟呀!不会连累其他无辜的人,更别提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瓦西尔露出胜利的微笑,继续品尝美味。他知道自己不会在日后过着为德鲁瑟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了。至于这个临时冒出来的想法,不过三天,他就可以让德鲁瑟忘个干净。
于是,瓦西尔放下心来,语气轻松地开解他。
“德鲁瑟,不必为这个事苦恼,它和你注定没关系了,不是吗?”
“这几天,我实在忙的一团糟。明日,我们一起去赛马好吗?”
德鲁瑟的嘴一张一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能力,他无法改变任何情况。
半晌,德鲁瑟认输地点了点头,重新拿起桌子上的勺子,机械地将汤羹往口中送。
瓦西尔看到这样的德鲁瑟并不觉得愉悦。他的德鲁瑟似乎被谁夺取了部分灵魂,他的眼睛不再只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已经许久没有真诚地赞美自己。
瓦西尔有些落寞爱人的冷落,苦恼自己的不作为。
夜晚,瓦西尔使劲浑身招数,尽可能让德鲁瑟放松愉悦。
他灵活运用自己的身体,让德鲁瑟陷入忘却思考的地步,口中含糊不清。
德鲁瑟不明白眼前的爱人的变化,只觉得瓦西尔今夜意外的色情,一次次将他拉上云霄,又直直地跌落,让他在落差中,品味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德鲁瑟,说你爱我。”
“我爱你,瓦西尔。”
瓦西尔“宽容”的给予德鲁瑟一个喘息的机会,听到了这句完整又动人的话。
瓦西尔感受到德鲁瑟身体内炙热的温度,感受到他不断收紧不肯让他离开的力道,心里的委屈被一扫而空。
如果这不是德鲁瑟的爱,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快意呢?
他热切的送上唇瓣,亲吻他的爱人,含住他的声音,聆听他的喘息。
“德鲁瑟,我会永远爱你……直到死亡。”
瓦西尔贴在德鲁瑟的左耳,缓缓吐出热气,郑重地保证。湿润的唇含住他的耳廓,用牙齿细细啃咬,舌尖快意舔舐。
身下的德鲁瑟,身体颤动不已,双眸含情,他抱住瓦西尔的脑袋,一口咬住他的脖子,落下一个清晰红肿的印记。
清晨,管家早早起身,指挥马夫们忙碌起来。
马夫们先将参赛马匹细心清洗干净,接着,经验丰富的马夫会用细腻油膏涂抹马蹄,确保马蹄坚韧灵活,再精心修剪马鬃马尾,让马匹外形更显优雅。
马厩旁,瓦西尔与一旁的训马师讨论战术,他第一次对于赛马如此认真,他要让德鲁瑟亲眼见到他是如何在一帮贵族中取胜的。
中午时分,两人一身利落的骑装,乘着马车去往目的地。
“你也要参赛吗?”
“是的,我会给你赢得荣誉。”
德鲁瑟有些担忧地望向瓦西尔身上的骑马装,有些顾忌他的身体,他宁可不要这份不属于他的荣誉。
“我更在乎你,至于荣誉,它在我这里甚至比不上一块面包有用。”
瓦西尔牵起德鲁瑟的手,在手背上安抚似的落下一吻。
“不用担心,我不会受伤的。”
“但愿如此。”
德鲁瑟的眼睛久久凝望爱人,倾注自己所有的情绪。
赛马场内,瓦西尔和德鲁瑟早一步抵达看台,他要陪德鲁瑟挑选一个能完美呈现自己绝美身姿的好位置。
“嘿!尊贵的瓦西尔侯爵,知道你要来,我才着急忙慌的过来,真想再一睹你在马场上的身姿。”康斯坦丁伯爵朝两人迈步。
“康斯坦丁,你还是一样风趣。”瓦西尔从容不迫的开口。
“对了,这位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德鲁瑟。”
“哦!德鲁瑟先生,第一次见到您,我很荣幸!”康斯坦丁说着习惯性伸出右手,意识到问题后,忙更换左手。
“我怎么会这般无理?尊贵的德鲁瑟先生,请宽恕我的莽撞。”康斯坦丁悔恨地说道。
德鲁瑟松开手,不置一词。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村庄里的穷小子会成为贵族口中尊贵的德鲁瑟先生,只是因为瓦西尔的一句朋友。德鲁瑟只觉讽刺又可悲,所以人们才会趋之若鹜地争抢权力吗?
“看来,德鲁瑟似乎没有原谅你的无理呢!”瓦西尔开玩笑地说着。
康斯坦丁却慌了神,有些窘迫地弯下腰,俯下身,语气满是慌张。
“那……德鲁瑟先生……您如何才能原谅我呢?”
“不如剁下你的右手表示敬意吧!康斯坦丁伯爵,这样你以后都会记得要伸出你的左手。”瓦西尔提议道。
“瓦西尔,不必如此,我们走吧!”德鲁瑟开口为这个惊恐的伯爵先生解围。
康斯坦丁松下一口气,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擦去脑袋上的汗。
他今天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本意是想巴结这位年轻的侯爵,怎么因为一个没见过的人反倒把他给得罪了?
德鲁瑟带着瓦西尔转身离去,他的内心再次被矛盾所占据。
“康斯坦丁伯爵,不要让我知道你在社交场合伸出你的右手。”瓦西尔转过头露出亲切的笑容,小声叮嘱。
康斯坦丁瞪着无辜的双眼,跌落在看台座位上,手帕飘落在地。
“德鲁瑟,我不希望你为此事难过。”瓦西尔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德鲁瑟。
“并没有,瓦西尔,我只是不希望你和他过多纠缠,专心比赛吧!我会为你加油的。”德鲁瑟装作轻松地开口。
瓦西尔不去点破德鲁瑟拙劣的演技,他张开双臂将德鲁瑟抱住。
“你不需要对这种人忍让,有我在你的身边,他们不敢说什么。”
“或者说,你因为我的“朋友”二字有些难过?”瓦西尔猜测道。
“也许吧!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的“朋友”时期。”
瓦西尔的手一遍遍安抚着德鲁瑟,他的德鲁瑟真是可爱,学着他毒舌的样子也很可爱。
“有些贵族家中会豢养供他们取乐的情人,不分男女。我不想让他们轻视你,更不想让他们用龌蹉的思想去揣度你。若你是我的朋友,那么地位上和我是等同的,他们哪怕嫉妒,也不敢对你出手。”
瓦西尔耐心的解释让德鲁瑟平和不少,可他的内心却隐隐现出苦楚。地位上的不对等让他失去了恋人的身份,可对于像他一样的平民,失去的却是生存下去的资源。
“是的,我应该感谢你的好心,若不是你,我会一辈子待在鸟不拉屎的村庄,不可能来到索菲亚。”
德鲁瑟不知为何,平静地说着难听的反话,刺激着瓦西尔。
瓦西尔松开德鲁瑟,双手扶着他的肩膀,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爱人。
“德鲁瑟,你是在埋怨我吗?”
“不……我应该感激你……我不知道……”德鲁瑟垂下头,不止如何回答。
瓦西尔无力地放下搭在德鲁瑟肩膀上的双臂,眼底晦暗不明。
他就应该将德鲁瑟囚禁在家里,谁都不让见,一辈子守着他。
不知何时,瓦西尔对德鲁瑟的情感从儿时的依赖变成执念,转而变成了病态的占有和偏执。
两人沉默了许久,没有人敢再上前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我会……努力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的。瓦西尔,你去比赛吧!祝愿你胜利。”德鲁瑟终于出声。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到这里。”瓦西尔只是自责地道歉。
“瓦西尔,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只是因为相爱,我们努力说服自己忽略我们之间的阶级,可其他人总是可以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的差距。”
又是阶级吗?瓦西尔第一次承认自己爱上一个普通的平民时便意识到了,可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就是希望他们相爱的那日,德鲁瑟可以毫无顾忌的走向他。
瓦西尔是个无比骄傲的人,浑身上下都是能杀死人的尖刺。为了诱惑单纯的德鲁瑟,他用自己的血肉包裹住那些尖刺,尽可能看起来柔软无害,奢求一个热切的拥抱。
“我爱你,德鲁瑟……”
瓦西尔茫然地出声,他实在想不到要如何挽留挣脱他怀抱的德鲁瑟,只能用这份深沉的爱意。
德鲁瑟还是没忍住,不顾看台上聚集越来越多的贵族,他抬头亲吻瓦西尔的眼角,它们此刻委屈地流淌下晶莹的泪珠。
“瓦西尔,我知道,我也一样深深地爱着你。”
“比赛快要开始了,你不是要给我赢得荣誉吗?快去吧!我在这等着你,我们事后一起回家。”
德鲁瑟擦去瓦西尔脸颊上挂着的泪水,柔声细语地安慰。
瓦西尔顺从地点点头,伸出手指点在唇瓣上。
“这里也要。”
德鲁瑟宠溺地亲吻他的嘴唇,又捧起他的双手亲过。
“瓦西尔,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