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就是输了,说多了都是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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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格外漫长,睡的也格外难受,脑袋里仿佛钻了条毒性巨强的小蛇,它身体灵活,吐着猩红的信子吸干我的脑髓让我甘愿与夜沉沦。
我在梦里闭眼装睡,等许泽韶走后猛扇自己两巴掌,想要把自己扇醒,可我陷得太深太深了,我走不出来也爬不出来。
我讨厌自己,我是一个令人厌恶的矛盾体,对于和许泽韶的关系,我既想要向前去索取征求亲密,又想要把他恶狠狠一把推开。
*
高烧第二天就退的差不多了,精力旺盛,能吃能喝,我觉得我免疫系统强大,躺那睡一觉做个炽热滚烫的梦就好了。
我妈今天早晨起了早蒸了馒头,个个饱满松软,妈端着蒸笼上来的时候我伸手抓了两个。
抓在手里烫的我一会儿扔左手一会儿扔右手平衡温度,嘴里次次哈哈吹着气。
“刚蒸的馒头怎么能上手抓,快放碗里!”我妈怕烫着我,慌忙示意我放碗里。
我赶紧松手往眼前的盘子里放,放完搓着手指放在嘴边吹,余光里瞟见身边坐着的许泽韶端凉水要给我冲手,他弯着眼看着我一句轻飘飘的“娇气”从他嘴里吐出。
“你他妈说谁娇气呢?”
我一点就炸,气的直瞪他。
他漂亮的嘴角弯着低低地笑:“谁哭谁娇气。”
“鬼才哭了!”
我不就是昨天摔了一跤让他把我抱回来吗?我哪里哭了?亏我还唱歌给他。
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唱歌给他了,闷头不说话,心想今天晚上也不会帮他卸水果了。
他拉着我的手腕把凉水冲在我发烫的指腹上,我微抬眼偷瞄他发现他今天真的很奇怪,跟神经病附身一样,嘴角总是上扬着,看到他这幅表情我就想按着他定在身下艹他。
梦无论再怎么真实还是梦,不过瘾,何况昨天梦里也只是手动弄了。
更甚者梦里我还在下面……
我打住自己乱想的脑袋,安静抓着凉的差不多的馒头咬了一口。
许泽韶去厨房端盘子,等饭菜陆陆续续上齐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
妈看着我嘴巴笑的合不拢,那张漂亮的脸历经风霜,好看的眼睛已经出现了不少细纹,鬓边的头发也有些白。
她笑着夸我了,我很久都没听到了。
“小宁,听说你学习进步了,真好。”
“这不简简单单的事。”
我一掌拍桌子上装逼。
上个星期的阶段考确实是进步了,杨梓辰走后我听了一点点课,虽然大部分听不懂,但小部分还是可以的,后面的学生都不学,所以说进步很容易。
但我妈却奖励我说要给我买身新衣服。
我却想给妈买身新衣服,她总是省吃俭用,留给我和许泽韶的都是她能拿出最好的东西。
看着她那张和我们有着几分神似的脸我笑着叫了声“妈”。
捧着碗喝汤的她抬头看我问我咋了,我笑笑: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哎!小宁,你今晚睡觉前在你屋里喷点杀虫剂,看你脖子上的大红包,都快入冬了,为什么还有蚊子,看起来好毒。”
“啊?”我疑惑,寻思着颈上也不痒,没感觉,突然身边坐着的许泽韶用胳膊碰碰我的胳膊,在我看他的时候他伸着手指点点自己的干净的颈部,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合着蚊子不咬你只咬我呗。”我突然想到我看过到的一个新闻,我据理力争,“血甜的人才招蚊子,你的血是臭的。”
他像是不想跟我争,顺从的说“是,小宁的血最甜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其实很想问问他,他为什么能够两年对我爱搭不理。
趁时间还早,我一般不跟许泽韶一块上学,他在我面前放个碗说要我把碗里的药喝了,我不知道那是啥药就没喝。
万一是啥老鼠药呢?
目送着花清婉与许泽韶并排上学,嘴里还讨论着物理电势差等势线什么的,我在家刷了碗才背着书包上学。
我收到杨梓辰的短信了,他跟我报平安,他说短信是他新交的朋友教他发的,他学会的第一时间就跟我发短信了。
“许翊宁,阿豪教我发短信,我觉得吧还是有点复杂的,我打字特慢,但好歹学会了。
哥,我学会后的第一时间就跟你发短信,你放心,这里伙食不错,天天中午都有肉吃,你给我的本子我尝试写了一篇几千字的短篇小说,他们看了都说我有天赋。
哥,我教到了许多新的朋友,他们对我不错,人都好,上次我被机器绞断了跟手指,他们帮我讨公道,给我追回医药费,又陪我到医院接手指……不过你别担心!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哥你放心,下次见面你看到的仍旧是完整的我!
他们都很好,但我还是好想好想你,想念我们一起逃课,一起偷摸看小说,放学一起收保护费的时光……
哥,这里的人都很有知识,你要好好学习,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成为大老板,我去给你干活。
还有,哥我真的好想你……”
这段话算长,我不知道他扣着手机打了多久,我也很想很想他,同上一世一样,他走后我少了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我不想在他面前那么矫情,发了个让他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放下手机听讲。
今天周四,陈铭建作为新晋984好学生刚好到我们最差班分享进步心得,他身上穿了套整齐的西装,头发上抹了发胶,他有模有样地跟我们讲他是如何进步的。
我觉得好笑,他跟个偷穿大人衣服小孩一样,这样打扮用力过猛,比不上许泽韶一根头发丝。
我转笔从桌兜里拿出高一物理课本看有关速度的题目,在草稿纸上画了几下后察觉周围人都安静下来,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们全扭头看着我,前桌刘照离得我最近我问他咋了。
下一秒我就听到陈铭建这个小崽子竟然提到了我:
“许翊宁同学,我之前是不是曾向你发起过一个挑战?”
我记性不好早忘了,啪地合上书刚想反驳就想到上上次月考:
“好像是有吧……”
“你输了。”
什么输的赢的,我上次退步了三名,总分为零分,你可能说答题卡放地上用脚踩几下就有分,但我想说我那天压根没考试,那天没来上学。
下面的同学窃窃私语,有的已经点明说:
“上次许翊宁压根没考试啊。”
我们班同学大都还是向着我的,我听到了不少夸我的声音:
“许翊宁这次阶段考进步很大呀……”
“最近也很挺安分守己的……”
……
“输了就是输了,说多了都是找借口。”
他得意洋洋昂起头,要是他有尾巴的话尾巴早翘上天了。
“你就是不如我……”他咬咬牙,“哪里都不如我。”
“哦,行,你最厉害了行吧。”
我兴趣缺缺,不想跟他吵,可他像是铁定今天要给我吵,他瞄到我胳膊下压的高一物理书,语气轻佻着拔高:
“哟,看见我进步也开始偷偷地学习了?”
“从高一内容开始学啊?原来我们许大校霸也不是什么都行……”
我不愿意吃嘴上亏,握着桌角的手一紧,拿着桌子上的高一上册物理书丢到窗外淡然低语:
“你要是真有本事不靠别人自己学?”
我觉得他就是装,他上进是事实,但内在条件具备的同时,还要有外界条件。
他如果不凭借许泽韶能学成这个样子吗?还不是我哥厉害,他全校第一,甚至全市第一的称号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得来的。
他获得的教育资源确实匮乏,好多难点他都是一点点自己琢磨出来的,日日夜夜凑在昏黄台灯下疲惫的身影……
陈铭建不懂这道理,许泽韶把难题消化后用更加简便易懂的方式给他讲出来。
他得到的是结果和应用,从来不是过程与转化。
他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说我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摊摊手:
“说你厉害不行,不厉害也不行,你还想上天啊?”
“你……操!许翊宁你以为你自己多高清!”
我还不太焦虑,因为我是重生的,上一世参加过一次高考,脑袋里有一点点印象下一年的高考题,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也就前几道选择题和后面几道大题的答案。
何况,现在才高二,还有一年多时间,我进步不进步谁能说的了?我要好好学习,到时候许泽韶考到北京的时候我也能跟上他在北京报个不错的大学上。
我垂下脑袋自己写作业不理他们了,陈铭建爱咋滴咋滴,只要他不跟着那些混子混过来打我,我跟他勉强能相处下去,毕竟他上一世死的确实特别惨。
陈铭建走后我们照常上晚习,刘照扭头对我说:
“许哥,你好像把陈铭建惹毛了,他离开的时候看了你好几眼……”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屑道:
“惹毛了能咋滴,他还能变得毛茸茸吗?”
我不以为意,从杨梓辰桌兜里掏出他的物理书抱着继续看,感觉有好多地方似懂非懂,脑袋晕晕乎乎,这些概念都听过可就是不懂,抬眼看教室乱成一锅粥拿着书跑到物理老师办公室问题。
老师看见我跟看见鬼似的,我倒没觉得什么把书放在他面前大喇喇询问我不懂得地方。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
“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我伸手,用指尖摸了摸鼻头,用了一个烂梗。
他表情怪异地弯腰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本物理书,第一页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他说让我抄一下,好多题目都能直接用。
我指着有疑惑的那道题问:
“这个用哪个公式?”
在乱糟糟的书页上他指了一个,我又指着下面那道与之相似的题问:
“这个呢?”
他又指了一个,我侧头看他,他看看书页犹豫着说:
“我没指错吧?”
我哪知道。。。。
“老师,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这么可能!”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让我套公式算,他又弯腰去找参考答案。
套公式做完后,他答案也翻出来了,我还没问为什么这么用的时候,木门框边缘哐哐哐被敲响。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飘过来:
“老师,物理作业收齐了。”
这声音化成灰我都知道是谁,趴在办公桌上的我仰头去看他,他粉色的桃花眼过于耀眼,握着笔的手抬起向他招招手。
可恶的是他却视而不见,径直走进来把作业放在办公桌上就要走,但好像物理老师并不想要他走,他跟看到救星那般叫住他:
“许泽韶同学,老师有点事,你给同学辅导一下……”
说完抱着泡着茶叶的保温杯从门缝里溜出,这下办公室只剩下了我和许泽韶。
他从门边往桌子这边走,他身上的味道一下子扑了上来,我不禁想到昨晚上的那个梦,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冲击着我。
下一秒他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手拉着我的椅子往他那边移,整具身体连带着椅子凑近他,我中中拍了他一下手臂发怒:
“你他妈刚刚还不是不理我?”
他凑近我,长手从我身后绕过去拿过我手里的笔低言:
“是小宁不让哥在学校认你……”
小剧场:
许泽韶:嘻嘻,小宁脖子上残留着我昨晚亲吻的痕迹。
许翊宁:别吵了大毒蚊子。。
许泽韶:大毒蚊子保证不叮别人,只叮小宁。
许翊宁:你给我滚呀死变态蚊子!
许泽韶os:小宁骗人,我血不臭,上次咬我的时候还舔干净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