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把他给老子大卸八块!正好老子最近缺丹药原料,看谁还敢偷老子的灵石!”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恶狠狠地将地上那人手里握着的琉璃石夺回。
长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几个莽汉将那人围在巷子角落殴打。
周子鹤看了灵石一眼,嗤笑一声,脚步不停。
“好汉饶命!我会治病!你别打我,我给你治病!”地上那人哀叫连连。
“你的意思是说老子有病?你……”壮汉粗眉一横,刚想将那人拎起来,身旁突然挤进了一个人。
“你会治病?”周子鹤低头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青年。
“呃……会。”青年一时没反应过来。
“哪来的疯子,多管什么闲事!弟兄们,一起打!今天干票大的!”壮汉看清了面前这个不到他胸口的纸片似的人,心生歹意。
“你能治我的病吗?”
话落,周子鹤身后的壮汉挥拳而上,虬结的肌肉带着劲风呼啸而来,砸在她的脸边。
“姑娘!”青年惊呼。
“咔嚓”一声的碎骨声传来,周子鹤的脑袋生生被打得移了位,以一个扭曲的弧度挂在脖颈上。
周子鹤的嘴角溢出鲜血,她保持着怪异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年,重复道:“你能治我的病吗?”
“……能,”青年咽了一口唾沫,补充道:“我只能治活人,快死的人治不了。”
那人看周子鹤竟没有倒下,咬了咬牙,心中暗骂,卯足了力气再次挥拳而上。
不就是耐揍了点么?老子倒要看看你挨得了几拳!
“咕咚——”
一道轻风晃过,壮汉的头滚落在地,豆子般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着,震惊的瞳孔里映着周子鹤握着刀、刀口正淌着血的身影。
直到一股血腥味传入鼻腔,青年才突然回神。
周子鹤扭了扭头,“咔咔”两声恢复了原位。
剩下的几个莽汉腿肚子一抖,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青年立马将地上的琉璃石捡起,凑到周子鹤面前,眉开眼笑:“多谢高人出手相救!高人姓甚名谁?年芳几何?家住何处?修的什么……”
青年看着横在面前的菜刀,立马噤了声,讪笑两声:“……好刀。”
周子鹤方才正眼瞧了他两眼,一身灰旧的青竹色皂袍,头上顶了高高的帽子,才十七八岁的样子,倒似个落魄书生。
再细看两眼,却觉他身量纤瘦,肤色白净,细眉妙目,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流转间凭生几分风流之态。
“在下屈阳华,”青年看周子鹤盯着自己手中的灵石,笑道:“这是灵石,在不周山脚下,所有丹药符器只能凭灵石购买。”
“不过是狸猫的眼珠,沾了血,脏的很。”周子鹤微微皱眉,颇有些不屑。
屈阳华把玩着手上琉璃剔透的珠子,没看出有一丝血迹。随即眼睛提溜一转,收起了灵石,佯叹道:“其实,我是算命的。”
周子鹤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方才那人找我算命,我算出他今日有血光之灾,他偏说我胡说八道,我要收钱他还不给!”屈阳华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子鹤:“妹啊,算一卦么?”
“我算过。”
“哦?那人怎么说?”
“他说我印堂发黑,近日必有大灾。”
“后来呢?”
“后来他就死了。”
“……”
屈阳华咳了一声,摇头晃脑:“也罢,我看你红鸾星动,天命星暗,这不周山上必有你的煞桃花,上山,死路一条。”
“你救我一命,这一卦,不要钱。”
他的笑里藏着周子鹤听不懂的深意。
“可是师父说上不周山能治好我的病。”
屈阳华又笑了:“上山也不是那么好上的,这世上的修士分为两种,一种是半道发家,自生自灭的,称为散修,还有一种是祖祖辈辈都是干这行的,拿丹药当糖豆吃的关系户,称为正修。而正修之中,又以剑修实力最为强劲,正所谓一剑破万道。”
“你可知为何今年的试炼人数比去年多了足足两倍?”他抬头看着远处那座巍峨神山上白茫茫的顶尖:“因为今年不周山降来了一位神君,传说是被九重天遣罚下凡,也叫‘堕仙’,而这位神君,正是当年一斩飞升的剑修第一人。”
“若谁能入神君门下,登天可谓易如反掌。”
周子鹤一看身旁擦肩而过的一群御剑飞行之人,皱眉问道:“那就是剑修?”
“不错。”
周子鹤冷笑一声,默不作声向前走去。
“你笑什么?”屈阳华跟了上去。
“那些人一身紫气,熏人的很,味道重的令人作呕。”
“什么味道?”
“傲慢的味道。”
屈阳华一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意思!有意思极了!原来你是真的有病,你且说说,我是什么味道?”
周子鹤停了下来,抬眸看了一眼他身后近乎透明的烟雾。
“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