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滚,只顾缩着吃。袁宪口里本作恶心,却觉有趣,笑道:“这厮倒是乖觉,挑着我们这里来。虽是吃了一顿打,却好饱腹,又勾得他多活几日。”耿明眼尖,亦笑道:“你看他是个跛子,为了几口食,倒快了身手。”
那众火家只似牵羊的一般,把这乞丐望外面便拖,那叫化只顾叫道:“残茶剩饭,胡乱教俺吃些待怎的,这等善心却不肯发!”火家大怒,把他丢在地下,又打。却见间壁阁子里走过一个人,上前说道:“你们不要他吃,赶出去便是了,何必把人来伤。”众人看去,那说话的是个道士,年有四旬,生的眉清目秀,两鬓刀裁,但见:
细眼明眸,胸怀千般幻术;形容骨立,心有万丈傲气。头戴一顶鹿皮巾,身穿一件白氅衣。宝剑震鞘,利刃发硎斗光寒;符箓降魔,真诀动心施妙法。自幼修行,苍猿白鹿共为友;立誓求道,魑魅魍魉皆避退。正是离巢雏鹰方展翅,啸谷乳虎下山来。
火家喝道:“不干你道士事,却少管!”那道人听了,冷笑道:“好心相劝,却不识让。”只一指,内中一个火家只觉腹痛,就要去出恭。复一指,又一个火家遍体瘙痒,好似万千个虼蚤攻身。余下两个见不是话头,急急撇了那叫化撒开。
乞丐得救,翻过身,把脸露了出来。艾大金瞧见,大吃一惊,问道:“兀那叫化的,你莫不是清千年?”叫化闻声寻去,认出艾大金,顿时号天哭地。原来自刘豫被废,清千年没了倚仗,四个弟兄俱亡,那里有人顾得他,又没甚本事,家中渐渐萧条,入不敷出,沦为乞丐,一路讨到这里。艾大金念起与清百年结义一场,把些银子与了清千年。袁宪却道:“你只救得一时,却救不了一世。不如将他留在身边,谋个清闲差事,安养余生也好。”耿明笑道:“十哥好仁义!”袁宪叹道:“不过是见景生情罢了。”又见那道人有些手段,有心相留出力。道人只推脱道:“贫道是出家修行的人,无意凡俗之事。”几番相邀,只是不肯依,只得作罢。
那道人打个稽首,下楼去了。袁宪摇首道:“可惜了。”耿明又笑道:“十哥,你却白做好人也!”袁宪皱眉道:“他是个出家人,那得这般容易说。我见他本事不低,必别有妙术,若能为我们所用,何惧马陵泊贼人。”艾大金却道:“十哥休把那鸟道士看得重了,昔年那笋冠仙、陈希真两个合力,请神布阵,尚不是马陵泊的对手,何况这个不知那里来的道人?”袁宪思道:“说的也是。我们此番出兵,且记保全自家为上,待秦桧那里事成,再细谋马陵泊不迟。”就教艾大金领着清千年回去,耿明自收拾头盔衣甲,鞍马器械,做先锋将进兵。
却说陈明远自黄立举当日去后,河间府这里亦差下两个小头目,吴辰、陈冕爵二人把守。大军次日起行,望涿州进发,正是:
设下网罗待狡兔,安排香饵钓鳌鱼。
毕竟陈明远去涿州怎生收伏赵京等,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一员罡煞:曹峻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