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释的时候有些心虚，不敢持续的对上他的目光。
陈杳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盛风荷认真的和他解释了一遍：“因为我们班是按照成绩排名挑选座位，我想和小桉坐同桌，所以就控了一下分。”
担心他嫌自己自大，盛风荷越解释声音越小。
听完她的话，陈杳此时也恍然，明明讲题的时候她听得认真，理解的也透彻，他看了文科的数学试卷，盛风荷的成绩不该这么低。
原来是这样。
陈杳只是说：“我知道了”
他不在乎她控不控分，只要真的会做题就行。
陈杳没什么反应，语气也淡，盛风荷怕他不信，又保证道：“你补的很好，下次考试我一定认真考，让你看到补习的成果。”
陈杳没犹豫的说：“好”
他本来就相信她，不需要保证。
解释完这件事，盛风荷心中松了半口气，又开始想要怎么开口问陈杳东西的事。
盛风荷原以为这次见面陈杳会把东西带来给她，谁知道陈杳竟迟迟没有提起。
难道是他已经把它们都扔了吗？觉得这些东西自己肯定不会再用，所以没必要再告诉自己？
盛风荷心中思索，笔尖却无意识的画了许多未知符号，陈杳视线在她的演算纸上停留几秒，随后看向女孩眉心皱起的脸。
盛风荷一手托腮，眉心微蹙，一副深思的模样。
陈杳开口：“哪里不懂？”
“嗯？”盛风荷回神，愣愣的看着他。
见女孩懵懵的，陈杳才反应过来盛风荷不是在思考问题，而是在想事情走神。
陈杳沉默，顿了一下道：“别走神。”
盛风荷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
又过了会，盛风荷伸出手，轻轻捏住他衣袖的一角，扯了扯。
感受到动作，陈杳侧头，往她这边移了一点，以为她要问问题。
盛风荷松开手，抿唇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问”
“前两天我去找方茂嘉要东西，他说在你那，是真的吗？”
盛风荷刚才想，陈杳不提，是不是因为东西根本不在他这，方茂嘉是在骗她，如果东西还在方茂嘉那，她一定要拿回来。
没想到是问这个，陈杳本来早就打算要还给她，只是遇见了陈盼，便把东西给她了，既然她问，那陈盼还没告诉她。
陈杳实话实说：“算是真的，只不过现在不在我这里。”
算是真的，是什么意思？不在他这，那在哪？
女孩心中的困惑，全都表露在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陈杳和她解释：“东西我交给了你妈妈，现在应该在你家里。”
闻言，盛风荷愣住，一时震惊、错愕、困惑全部涌向自己。
陈杳怎么会认识妈妈？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陈杳又是什么时候把东西交给她的？
一连串的问题顷刻之间占据盛风荷的大脑，她努力稍稍平复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你怎么认识我妈妈？”
陈杳低眸，语气认真又似玩笑，他说：“猜的”
盛风荷不信，这怎么可能是猜的。
陈杳一眼就看懂了女孩的表情，沉思了一下又对她说：“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只是因为这样？”盛风荷半信半疑。
陈杳轻轻笑了一下，问她：“真想知道？”
盛风荷连连点头。
陈杳看着她，含笑的眸光里似有柔和的春光，他说：“以后再告诉你吧”
眼含期待的盛风荷：“……”
她小小的撇了一下嘴，“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总可以告诉我吧？”
女孩不满时说话也是温柔的，轻飘飘的像一片雪花，顷刻之间就消失不见。
陈杳说：“在给付悠悠补习的时候。”
居然这么早？！
盛风荷有想过是不是陈盼哪次来送她上学被陈杳偶然看见了，所以才知道了她和陈盼的关系。
她没想到陈杳居然会这么早就知道。
她现在越发好奇陈杳是如何知道的了。
盛风荷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悠悠告诉你的？”
付悠悠话多，有可能在说话的时候顺嘴提到过自己。
不过陈杳摇头：“不是。”
盛风荷蹙眉，房间里自己的照片都被自己提前收起来了，陈杳不可能通过照片知道那是她家。
盛风荷真心好奇，继续问他，可陈杳只说，以后再告诉她。
既然陈杳不肯告诉她，再问也无果，盛风荷只好换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找的方茂嘉？你找他要他就给你了吗？这次不能再以后告诉我，我现在就要知道。”
她不想什么问题都等以后再告诉她。
很少见女孩态度这么强硬，虽然只是软软的强硬，没有震慑力，但莫名很可爱。
陈杳似是想了一下才说：“周六下午，一开始没给，后来就给了。”
方茂嘉成绩下降后，秦瑛给他报了补习班，陈杳有时会在那个补习机构代课，看见过他一次，所以周六下午陈杳抽了时间在楼下等他。
盛风荷看着他：“为什么后来又愿意给了？”
陈杳的回答简单，他肯定省略了什么。
陈杳指间转了一下笔，定定的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刚说过不能再不告诉她，他如果不说，女孩可能会生气。
陈杳挑挑拣拣，言语简洁的总结了一下：“我跟他说，他不给的话，我就打到他给为止，他胆子小，然后就给我了。”
“真的吗？”
盛风荷不太相信，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有温柔，有空洞，有一层层的霾，好像隔着她，却看向了很远。
“真的，不骗你”陈杳低眸，收回视线。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东西？”陈杳问。
“扔掉”
纵使再喜欢，可东西已经变质了，不再是她喜欢的那个。
陈杳嗯了一声，隔了几秒，说：“别再一个人找方茂嘉，如果有非找不可的理由，我陪你去。”
找他要东西，盛风荷肯定是在单独的空间里找他，不会当着众人的面。
盛风荷点头“哦，好”
转瞬又一想，东西已经要回来，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吧。
冬日天短，夜色降临的很快，不多时，陈杳就开始帮她收拾东西，“你该回家了。”
陈杳每次都这么说，以至于盛风荷和他待在一起就不再看时间，也不会刻意去注意窗外的天色，因为该回家的时候，陈杳会提醒她。
盛风荷背上书包，跟在他后面往外走，小小的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如果是夏天，还要好长时间天才会黑。
盛风荷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样对比的话，她会更喜欢夏天。
一同走出书店，这才惊觉天空飘起了小雪，细碎的不易让人察觉。
盛风荷走下台阶，定定地望着空中，几秒后，语气雀跃的喊他：“陈杳，下初雪了！”
陈杳视线落在空中的一粒碎雪上，随着它飘落在女孩的眉眼，女孩的喜欢会汇聚在眼睛里，晶莹明亮，像月光照耀下的白雪，会折射出星星璀璨一样的光芒。
他说：“嗯，是初雪”
不一样的初雪。
盛风荷伸出手，语气期许：“你说，会变成鹅毛大雪吗？”
她喜欢看漫天飞舞的雪花，纯洁轻盈。
不等陈杳说话，盛风荷突然想起陈杳说不喜欢下雪，雪会造成出行不便，鹅毛大雪更会。
她慌忙结束雪的话题说：“我要回家了，我们下周见。”
说完，盛风荷背着书包跑向公交站台。
陈杳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到站，然后驶离。
他转身往巷子里走，墙上的凌霄花只剩下枯藤，没有绿叶的掩盖，露出斑驳的墙面，一根根枯藤攀附在上面，像不堪入目的一道道鞭痕，落魄潦倒。
她喜欢夏天的绿，喜欢盛开的凌霄花，她踏进这里，是喜欢与好奇。
可凌霄花不会一直开，人也不会总对一件事好奇。
或许方茂嘉说的没错，她的喜欢太简单，简单到只喜欢他，不会考虑围绕着他的琐碎和不堪，等她长大，等她明白，他只会是她年少无知时的懵懂悸动。
可是，陈杳顿住脚步。
他也会长大，他会等雪停，如果可以，他会让自己一直被她喜欢，可以是她年少无知时的悸动，也可以是她长大后的深深喜欢。
她总会往前走，他总会努力去追赶她的脚步。
……
初雪很小，落地并不雪白，盛风荷下了公交，慢吞吞的往家走。
陈杳来家里给付悠悠补课时，盛风荷没告诉过陈盼自己认识陈杳。
当时听见陈杳说把东西给了陈盼，盛风荷的注意力都在陈杳是怎么认识的陈盼，根本没反应过来去问陈杳将东西给陈盼时是怎么解释的。
她下了公交车往家走的路上才陡然想起。
只是她没有给陈杳打电话，而是慢吞吞走回家。
如果陈盼问的话，她喜欢陈杳这件事，她会如实告诉她。
初中时，陈盼就告诉过她，在意一个人，对一个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情，喜欢是没办法控制的，只要正确的引导处理就好。
虽然，喜欢一个人，在陈杳不知道以前，她更愿意守着自己的秘密，但是，她也并不害怕让家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