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端和想,只要不过分,什么要求都行,他心里还能好受点,手腕却猛地被抓着按在胸前。
封行云盯着他,薄薄的眼皮发红,冷峻的五官此时看起来带着蓬勃的生气,透着凶意,慢慢的侵略感,“我要当你的男朋友,你的恋人。”
顶着他冷锐的目光,柳端和坚定地说,“不行,换一个,排除这条。”
封行云咬牙怒道,目光灼灼,“不是能力范围内吗?”
柳端和避开他的视线,把手腕抽回来,冷白骨感的腕子上已经弄上了一圈触目惊心的红痕,好似一对手铐,牢牢禁锢住他,“这个不行。”
他不近人情地吐出冷冰冰的话语,“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当我的男朋友!”
柳端和也不知道怎么封行云就变成复读机了,他甚至都生不起气来,只感觉好笑,把原本令人不安的氛围都弄得啼笑皆非起来,微笑道:“这不是和前一个一样吗?换一个。”
封行云自暴自弃地靠在门上,浓密的剑眉眉头往下一压,语气生硬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的能力范围也太小了,那我要跟你结婚。”
他一向不喜欢这么草率轻浮的话,惊愕之下,也生气了,“你怎么还越来越过分了,不可以,换一个。”
封行云:“我”
他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撞上这么一个乌龙,现在他说什么还都被反驳回来了。
封行云眉眼阴翳,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但他现在却忽然笑了,他终于想通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横竖就是不喜欢他,他偏要勉强,他要狠狠地追求柳端和,然后在他离不开他之后,跟他睡一起不让他睡觉,打完球不洗澡就抱他!
柳端和颦眉,眼看着封行云不知道想到什么,正意味不明地笑,不禁怀疑是不是刚才的连番拒绝给他刺激坏了,迟疑地道,“你怎么了?”
封行云的眼睛完全无法离开柳端和的,想明白之后他豁然开朗,步步紧逼,“我在你睡不着吗?”
翻涌在心脏的窒息一般的酸涩痛楚却依旧提醒着他,眼前男人的冷情和认真。
那种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他,做些什么,让柳端和不能再这么游刃有余,再这么轻描淡写地高高在上,看着脚下匍匐希求他的爱的囚徒。
“有洁癖?”
他利落地把柳端和拦腰扛起来,大踏步几步上床,粗暴地撩开床帘,压在他身上。
打开的窗户将窗帘悠悠回落,憋闷燥热的空气瞬间掠夺了柳端和的呼吸,他的心跳几乎都快停止了,脑子里连穿着外出的衣服上床了,这种洁癖作祟的念头,也没来得及生出,两条裹着修身西装裤的长腿就被封行云一下架在了腰上,挺翘结实的屁股紧贴着他的胯骨。
惊得他只来得及发出闷闷的一声低叫,没有任何勾引的意图,纯粹男性的低沉声音,却叫封行云一下子硬了。
柳端和一向冷静从容的脸终于破功了,他挣扎着要起来,修长的脖颈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浅色的青筋仿佛白腻瓷器上的花纹,瑰丽温雅,“你真是神经病,放开我。”
因为在室内,封行云穿得单薄,尤其是下半身的裤子,几乎像是肉贴着肉一般,柳端和敏感地抖了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湿红的唇张张合合,俊美的脸因为实打实的怒气也越来越红,抓狂地道,“我们都没换睡衣,我要疯了,现在给我滚下去。”
柳端和原本纯粹男性的俊美,在被另一个体型还要更加高大的男人压倒时,流畅结实的肌肉顿时衬托充斥出一种艳丽堕落的张力。
如果有人从门口进来则完全看不到柳端和的身形,被封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长腿外露,却比不露还要难言,好在窗外的风雪完全干扰不到室内燥热的氛围,
柳端和优雅温和的声线此时也盈满了情绪,不再平淡,凤眼灼灼,火光一样明亮的冷怒“我警告你,不要再试图激怒我,那我们还可以好好谈,钱,车,房子,甚至你家的合作项目,都好谈,或许你可以回家问问你爸妈,你到底需要什么,而不是跟我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戏耍,那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时至今日,封行云终于见到了毫无遮掩的柳端和,撕碎他温柔的皮囊,,阴翳高傲,高高在上的轻蔑,用金钱锚定衡量一切,自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用权利买断解决,没有任何的伪装,这何尝不是一种特殊。
他冷沉无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却是戾气十足的志在必得的笑,“好,我们的柳大少说的话,金口玉言,我怎么敢违抗呢?”
“开个玩笑,毕竟我太难过了,等会儿我帮你洗床单、床帘如何?”
柳端和咬牙坐起,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原来真的像他爷爷说的那样,他学到了他爸妈的所有,即使厌恶,可是他在焦虑障碍发作时选择的依旧是曾经他最嗤之以鼻的拿利益来衡量一切。
封行云收回刚刚压在他手腕和腰上的手,意犹未尽地捻了捻手指,窄细柔韧的手感和体温好像依旧残留在指尖。
即使再上头,他终究是没真正做些什么,因为他看得明白,如果他真的趁机做些什么,他想要追柳端和的难度都会成倍的上涨,现在已经是底线了,前几天不过是一场美丽的幻梦,梦醒了当然不可能成真。
柳端和阴晴不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用,我家还不缺帮我洗衣服的工作人员,而且”
他一把推开还不动弹的封行云,本能地开始揣测思索他刚刚垂眼是在思索什么,从床上下来,对着镜子整理凌乱的衣冠,“我有专用的清洁工具和规矩,为避免麻烦,还是算了。”
封行云低笑一声,依旧维持着刚刚被柳端和推开的姿势,慵懒地靠着墙,盯着下方柳端和的动作,冷厉的眉眼犹带笑意和满足,仿佛饱食的豹子。
即使头发凌乱了些许,大衣里面的衬衫因为刚刚的事被揉出了乱七八糟的褶皱,相比进门时的衣冠楚楚添了几分随性的纷乱,依旧挡不住柳端和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和权势金钱浇灌出的逼人气势。
他抬眼瞥了封行云一眼,“我今晚不住宿舍,等你想好条件,告诉我。”
至于他接下来几天还回不回宿舍,以及去哪里的动向已经完全不必要向封行云报备了,毕竟他之前会说只是因为他以为他们是恋人关系,如今既然不是,那么一切当然要收回。
封行云尽管早有预料,仍不可避免地心脏一疼,苦笑喃喃道,“老虎的胡须果然拔不得。”
柳端和没听清他这句话,但也不在意,从情绪的大潮跌落之后,便是索然无味的寂寥,他嘴角勾起淡笑,“希望你这次能认真思考。那么,祝福你下星期的期末考试能拿到一个满意的成绩,再见。”
他淡定地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温和礼貌,用口袋里的手帕垫着拎起跌落在门口的药袋,退了出去,给刚刚走了没多久的司机发消息。
暴乱的风沙之后就是白茫茫的雪花落下,走到门口柳端和就直接扔掉了药,掉在地上的东西再怎么做心里建设,心里也有了疙瘩,当然就要学会适当及时的舍弃,而不是为难自己。
丢掉负担之后,柳端和恶劣的心情有所缓解,这一次的雪他没拿伞,他知道魏秘书一定会妥帖地带着伞来接他,但是他不想等了,相比会把人打湿的雨水,雪水似乎是更好接受一点的,即使在他正常的时候,两样他都不会选择去淋。
六角晶莹的雪花甫一落到他黑色的大衣上就融化开,化作一个不起眼的小点,虽然柳端和没有说出口,也没有承认,可实际上他似乎也是有所触动的,但开头就是误会,他不喜欢稀里糊涂的将错就错。
柳端和走到一半就见到加长林肯的身影,大片雪白空盲的天地,他一人长身玉立,十分明显。
车子在他面前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得却有几分急躁,魏秘书打开车门下来,眉头紧皱。
柳端和上车后,刚关上车门,他就递过来热水,空气里飘着一股浓浓的姜味儿,“老板,你的感冒还没有完全好,这样太不爱惜身体了。”
他眼睫和黑发上的雪很快就被车内的温度融化,弄得面上湿漉漉的,他皱眉一口气喝完杯中的姜茶。
还没等他说,魏秘书将手边的抽纸递给他。
他先将面上的雪水擦干净,因为他没开口,车子也没有启动。
魏秘书知情识趣地完全不打听为什么明明决定今晚回宿舍的老板,忽然又不住了,看起来还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
柳端和将外套脱在一边,里面的衣服还是完全干燥的,心理上让他舒服很多,沉思一瞬,他敲定道,“直接去公寓。”
现在去公司时间也晚了,还不如在家处理,不用再耗费时间在路程上,更有效率,脱离让他胡思乱想的环境后,柳端和便将全部心神再放回了各种事务之中,也是他一贯抽离自己情绪的方法。
他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楼上的阳台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下楼就站在那里,封行云正满眼阴沉地望着下面,尤其是在魏秘书下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