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云的手蜷缩一下,下意识想甩开,侧头时罕见地睁大眼睛,表现出明显的惊讶。
看清是柳端和后他虽然不知道柳端和怎么了,还是止住动作,反手握回去,犹豫了下,又嫌不够的张开五指,伸进柳端和的手指间。
走在后面的赵仪瞪大了眼睛,原本出神的眼睛被他们一番动作吸引,愣愣地看着两人十指相扣。
所以封行云竟然已经和柳端和是恋人关系了?谁不知道柳端和虽然待人温和有礼,但是从不和人肢体接触,洁癖很严重。
如果不是恋人关系,赵仪觉得柳端和不可能跟他拉拉扯扯。
他握紧了拳头,封行云果然是喜欢柳端和,他当初在车上骗了他!
他就说谁能在不对付甚至讨厌的人出事的时候这么紧张,当初他就觉得封行云看柳端和的眼神不对劲,而且明显十分关注,果然是有问题。
不过随后赵仪然地松开手,可是就算封行云骗了他又如何,他们才是匹配的一对,从家世上来看,他们是一个梯队的。
封行云虽然只是一身浅咖色风衣,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板鞋,但从得体的剪裁也能看出不菲的价格,身高气质从背影看起来就和柳端和登对极了。
柳端和跟封行云牵着手,回头自若地招呼赵仪道,“等会儿让司机先送你回学校,现在时间还比较早,不影响学校查寝。”
赵仪笑了下,“好,谢谢。”
他想他有什么资格控诉,他本来就要放弃了不是吗?无视家境身份背景的纯粹爱情这个世界能有多少,在大学家庭条件表现得很明显,他已经是好的了,但总有比他好的。
赵仪没有勇气去搏一个没有未来的结果,现实的因素太多,他直到这一刻才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了高中时的热血自信。
在a大他的能力不是最优秀的,他高中时骄傲的成绩在汇集全国天才的地方,也算不上出众,而柳端和在a大也是风云人物,他跟柳端和完全不匹配,各个方面。
赵仪决定放弃了,能够在权衡利弊之后放弃,或许他的喜欢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他自嘲地想到。
柳端和看出赵仪的释然和不再躲闪羞涩的眼神,在赵仪从另一侧上车后,扯了下封行云在他耳边小声道,“解决了。”
封行云顿了下,柳端和呼出的热气痒得他缩了下脖子,从耳朵痒到心尖,他抬手揉了揉耳朵,“又拿我当挡箭牌,什么时候也谢谢我,请我吃个饭。”
他说的自然,只是心里苦涩,只能当柳端和的挡箭牌。
柳端和却是不明所以地迷惑,什么叫挡箭牌,他们不是正经交往的恋人吗?也可以说是挡箭牌?
他感觉有点隐约的不对劲,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笑吟吟地顺着他的话开玩笑,“当然可以,不过你都吃我几顿饭了,不算我的感谢吗?”
封行云不舍得松开他的手,但上车又不方便,他硬要牵着,柳端和一定会觉得他奇怪,像流氓。
很准,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流氓的天赋,柳端和因为刚刚跟他说小话凑得太近了,红润柔软的唇也离他太近了。
他只要低头稍微侧脸就能满足心中的愿望,封行云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柳端和的唇上,晦暗的潜藏着欲望的颜色。
只是这时候柳端和恰到好处地松开了他们牵着的手,推了一把他的胸口,“快点上车,司机和赵仪还在等着呢?”
封行云身体纹丝不动,回过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听话地坐进去。
柳端和心下微松,指节蜷了蜷,隐约还有他手上的温度和粗糙的茧子摩擦的麻痒感。
他心里的疑惑没有散去,上车后他就给上次找的那个侦探梁琪发了催促的消息,让他尽快把调查结果发给他。
之前柳端和住院期间的调查很粗略,所以得到的结果快,这次的详尽很多,也就慢了点,但算下来也才几天,柳端和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车后柳端和就不敢再跟封行云说话了,再撩拨下去,他怕封行云当着赵仪的面亲他,那就太尴尬了。
不过封行云他早晨突然的别扭还不知道答案,但看起来已经过去了,柳端和也不想探究了。
一到学校,柳端和直接把两人都赶回学校,独自回公寓。
接下来几天他都很忙,因为他爸妈马上就要回来,那种紧张压迫感逼着他开始疯狂处理公司的事情,有时间就做各种策划,开会,忙得基本看不见人影。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星期天的晚上。
未开灯的阳台上,门紧关着,冷冷的风吹得绿宝石烟托上的香烟明灭猩红。
即使是在家里,柳端和依旧穿得严谨规整,西裤衬衣,包裹得严实。
俊美的脸上却神色倦怠,他抽烟的动作便被衬得格外性感,魏秘书进门有一会儿了,柳端和却在出神,并没有注意他已经到了。
魏秘书也鬼使神差地没有出声,在门口注视着柳端和,雪白的烟雾从他猩红的嘴唇里轻轻吐出,带着银戒的细长手指没有直接拿烟,沉默阴翳,颓靡冷艳,祖母绿的宝石闪烁着细碎明亮幽光,蛇信一样随着柳端和的动作吞吐。
冷得像一团冬日的雪,艳丽地往里面洒了一簇血。
直到此刻,魏明桓好像才看到他温文尔雅的皮囊下冷淡孤高的真容,明亮柔和如月光,但等你被他吸引上前却会被他锋利的刃刺伤,弄得鲜血淋漓。
他忽然觉得心里塌陷了一块
魏明桓喉咙干涩,恍惚了一会儿,走过去打开阳台的灯光,“老板,到时间了。”
柳端和像是还没从情绪中回神,浅淡地瞥他一眼,烟雾一样飘渺,“知道了。”
细长白皙的手指将剩下的香烟摁灭,他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些透气,又过了好一会儿将身上的味道散了散。
柳端和才调节好情绪,转头道“你先等等,我换个衣服。”
嗅到一身的烟味,他嫌弃地皱眉回主卧洗澡,重新换衣服。
魏秘书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先给司机发了个消息,就开始回复处理工作。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柳端和才从主卧出来,带着温暖的香气,明显不只是洗了澡,头发也干干净净,刚刚吹洗过的蓬松,清爽俊美。
他换了一件焦糖色斜边高领宽松版型的毛衣,米白色直筒裤盖过鞋面,让柳端和的气质更加柔和,温润如玉。
魏秘书收敛眼神,看着柳端和展臂穿上长及小腿的大衣,将近一米九的优越身高衬得他修长挺拔,玉树一般清俊英秀,凤眼十分有神。
他歉意地笑了一下,接过魏秘书递过的手表戴上,“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长时间。”
魏秘书摇了摇头,“这是我领的年薪应该做的,您已经是可以打满分的老板了。”
柳端和笑而不语。
时间果然已经晚了,等他到老宅时,他爸妈都已经到了,老管家收到魏秘书的消息早早地等在门口,担忧地迎上来。
欲言欲止地道“少爷您爸妈都已经到了,他们现在不是很高兴。”
柳端和心里反而松口气,马上就是爷爷吃饭的时间,不需要多做什么,多说什么。
他对他们不高兴的理由心知肚明,反正他们从没对他满意过,就算他把事情做得再怎么好,考出多高的成绩,拿到再多的奖项,都是无用的。
尽管如此,柳端和还是快步往里走,“爷爷这几天吃饭睡觉都怎么样?”
“这些天换的药有效果吗?”
老管家表情有点不太好看,叹了口气,“还是以前那样,十一点左右才能睡着,然后大概两点醒一次,三点半醒一次,五点半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能起来。”
“吃饭的话胃口也跟以前一样,新药效果倒是还好,董事长现在胃不痛了,但是之前心脑血管的药停了,颈椎病压迫神经,工作一会儿就头晕。”
柳端和皱眉,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最近请中医来给爷爷针灸了吗?爷爷早该退休好好休息了。”
“昨天刚请的赵大夫来老宅,他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老管家含糊地道没有接着他后半句话说下去,如今大部分人都知道老董事长年事已高,身体还不好,继承人接管集团大部分乃至全部业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董事长又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本来应该是毫无悬念地交给儿子。
但是现实的情况却有不少晦涩难言,在外界看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老董事长一直对儿子都是淡淡的,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对孙子倒是很不错,这就让人心里纳闷了。
老管家正是知道原因,才不好多说,即使他是看着柳端和以及他父亲原来的少爷长大的,心里也要有分寸。
如此庞大的财富面前,又有多少人能维持本心以及感情。
柳端和神色淡了淡。
饭厅一对中年男女正坐在主位老者的两侧,见到柳端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约而同地同时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