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月中空,半悬月空挂,庭中吹来几缕冷风,直叫院中小树,摇摆不定。
福笙睁开一条小缝看着床前笑成狗的黑熊精,忍无可忍憋出了一句话来,“大师兄怎的没来收你?”
冀南将自己那张煤炭脸往小美人表妹前一凑,咧嘴一笑,“我与书院那些人不一样,我从不重色。我欢喜表妹,只是因为表妹很好。”
“黑熊精,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醒了的?”
“大夫说的。”
“什么大夫这么厉害?我想亲自登门感谢一下。”
“府医,母亲专门为妹妹请来的。”
“……哦!那真是太厉害了。这样……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太好,特别肤浅。我不喜欢你这样式的。簪子我还你,信物你也还我。”
“不还。表妹是个肤浅的人,刚好,我也是。”
福笙费了半天口舌,没哄得黑熊精退还信物,一口气没喘上,直接晕了过去。
而冀南还在那里自顾自说,“我原先不是这样的。只是学院有一小人,妒我比他长得好看,才华胜他一筹,就背地里给我下毒。我原先比那淮州谢全长得还要入目三分。”
“哦!这么有自信?那淮州谢全长得可是刚中带柔,你又是哪个天篷元帅错投熊胎?”
福笙作势想要看看冀南手中的画像,冀南却十分惊讶,“你不是晕过去了吗?”
福笙短叹一声,随后老成道,“我怕你兽性大发,把我强了。”
“听说,谢全曾求娶你,你为什么不应?”
“他是个有点好的人,不应该为我平白丢了性命……等等,给你下毒的就是谢全?”
冀南点了点头。
“这故事,实在是太屈折了。黑风大王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再晕会儿。”
“你我都是要做夫妻的人了,睡在一块,也无妨。”
福笙闻言,伸手就想拔出怀中匕首,不想,摸了个寂寞。随后,直接抽出瓷枕,果断砸向黑熊掌,“你说的有道理,反正人迟早都是要死的。我送你一程。”
“啊!”
那石头做的瓷枕可真坚实,砸的黑熊精疼的叽哩呱啦。即使这样,他也依然没说她一句不是。就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谢全一样。
“怎么?你在这神游什么?”
“怎么?关你什么事?”
冀南不乐意了,也算硬气了一会,胸脯往前一挺,大喊一声,“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娘子,怎的不关我事?”
福笙看着冀南这样,莫名想起了谢全。想起谢全,就想起他为保护自己而死的场景,她到底是下不去手,挪了个位置给黑熊精,嘴上又是另一番场景,“还说你是读书人,是君子。我没上过学堂。都比你好。无赖狂徒。”
冀南无奈只得离开房间。临走前,他还将视线停留在福笙那丰满的双脯上。倒是有几分故人风姿。
到底,他是铁了心要做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色鬼了。
“娘子。夜里凉,我给你关门。”
“哦!谢谢啊!”
冀南以为他这样能吓到福笙,不想人家看都不看他。
那条如藕茎一样白细长的小腿矗立在小床上,灵巧的小脚倒也十分勾人。
冀南只觉一股热流从鼻孔中流出,一看,竟是血,慌乱扯过袖子擦了擦,血仍不止。是以喟然长叹,“娘子果真是个小妖精。勾人的紧。”
冀南长叹一声,完全沉寂在福笙的温柔香里,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出现的丫鬟。
丫鬟看了一会,压低声音提醒道,“夜里黑,四公子可不要再吓着表小姐了。”
房间瞬间传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听着上气不接下气,就像那大师兄齐天大圣,挥舞着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大喊一声,“烧煤的,哪里逃?”
——
往后的日子里,一切似乎都非常有意思。丑男对美人,只敢低头不敢言。
“冀南,冀南,你究竟是烧煤的?还是卖炭的?啊?!”
“冀南,冀南,这谢全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蟾蜍□□赖皮蛇?对了,还有黑风山老大的皮毛。”
“冀南,这几天,太阳可毒了,你看。都把我的皮肤烤焦了。我可不要变得和你一个颜色。麻黑麻黑的。”
“冀南,冀南。你怎么还吃西瓜。你不知道,吃西瓜会让你变黑吗?对了,我忘记了,你本来就黑。”
冀南:好想和娘子贴贴!
成衣店里,冀南陪着福笙去定制衣服。
老板问,“客官,你需要裁衣还是剪布?”
福笙指了指一旁挑布匹的黑熊精,道,“用时下都城夫人们最喜欢的料子做最时兴的款式,尺寸按他的来。”
老板苦口婆心劝阻,“这可不行,不行。我可做不来给男黑鬼穿的衣服。埋汰。”
福笙摇了摇手里冀南的荷包,“埋汰?我又不是给他做的。只因我母亲不得空,他们又身形相似,才让老板你按他的尺寸来做。”
老板闻言,收人了福笙的钱,毕竟有钱,谁不收?不过,他还是打心眼看不上那黑鬼的。
做成衣量尺寸时,冀南让店里的伙计盯的不耐烦,不由向福笙抱怨道,“你母亲要穿什么衣服,你尽管叫她来算了。我是黑风山上成了仙的黑熊精,你母亲又不是。”
“衣服大些好,看起来飘逸。”
冀南:……
——
十天后
“冀哥哥,南哥哥,你快来当我的模特。”
冀南本还在用早饭,一听是煞神,不,是祖宗来了。吓得脖子一缩,喉咙里还卡着半口菜没咽下去,就跑回了床底下。
最后还是福笙落下了两滴诚挚的眼泪,才引得他这个风流才子从床下钻出来。
“把手张开,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