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普照圣光,一人静静站在高阶上。
“神君。”
“嗯。”苍老的声音想起,像是含了沙粒般。
“距青骤仙帝下凡已有三月有余,通天像眼见维持不住......”
"哼。"他冷哼一声:“就知道他办不了事。”
“那怎么办?”
他朝下边人挥了挥手,下人应声上去。
他在下人耳旁说了什么,挥了挥手,便让他走了。
青云沐坐在房间里,倚在后面的桌子上,看着这一幕,轻啧一声,挥了挥手,水镜随之散去。
闻栩拿着茶盏,小抿了一口,又放在桌子上:“也就是说你之所以自己下来,是为了观察他们?”
青云沐“嗯哼”一声。
他换了身青衣,袖子上晕着水墨,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连扎都没扎,只是拢到了身后,拿发带绑住了。
他张了张口,刚要说话,桌上另一人又道:“他可比看着精明多了。”
那人一袭白发,身上却穿着红袍,懒懒散散的。最不同的应还是眼睛上蒙着层白色的纱,似是看不见。
“刚刚还未和寻凛始尊好好认识。”
他站起身,却丝毫不似瞎了的模样,准确无误地站在闻栩身边,微微颔首。
闻栩扬了扬眉角,同样颔首,道:“闻栩。”
那人微微勾了勾唇:“宋涣卿,仙号环承。”
“宋涣卿,别整你那表情。”青云沐皱了皱眉:“很装。”
宋涣卿:“......”
他又坐回了椅子上。
青云沐转头问他们:“他最后说什么你们听清了吗?”
宋涣卿摇头。
闻栩摇头。
“哦,没事。”青云沐无所谓:“来一个干一个,来十个干十个,来一百个干一百个,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闻栩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很嚣张啊。”
宋涣卿扯扯嘴角:“最嚣张的还在睡觉。”
青云沐闻言,和宋涣卿对视一眼,皆是垂下头叹了口气。
闻栩见他们不说话,莫名其妙,也没问。
“行了。”青云沐拍了拍宋涣卿:“你可以滚了。”
宋涣卿懒懒散散地笑了笑:“这就下逐客令?这么无情?”
青云沐“啧啧”一声:“等会苏栖醒了你就老实了。”
宋涣卿听了这话,才慢慢起身:“别给我挖坑。”
"放心。"青云沐笑的很真诚:“我是那样的人吗?”
宋涣卿手一晃,便一下消失,只留下一句:“你最好不是。”
青云沐见他远去,嘴角便一个劲上扬,压都压不住,又将水镜召了出来:“我不干点什么都对不起他这么信任我。”
闻栩走了过去:“你要干什么。”
青云沐笑的十分邪恶,见水镜画面对了,冲着里面就喊道:“苏栖!”
床上蒙着头睡觉的人一下惊醒,:“靠......谁......”
他还没来得及找谁把他喊醒,就发现旁边没人。
那一刻,几乎能看清到他眼里的火光:“宋涣卿!”
宋涣卿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这一声,几乎瞬间就明白谁干的,淡然的面部管理都要碎了,冲着空气就道了句:“青云沐,我......”
青云沐及时把水镜关上,把后半句鸟语花香隔住,心满意足地又倚在桌子上。
闻栩觉得好笑:“非要喊这一声才能舒坦?”
青云沐眼睛弯起:“犯贱是友情的绳索。”
闻栩见他如此,轻笑一声,也没说什么。
顿了顿,他见青云沐坐的稳如泰山,淡声问道:“你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嗯?”青云沐转头,将宋涣卿的话用了一遍:“这就下逐客令?这么无情的么?
“不走?”
“不走。”
闻栩点了点头,轻轻一扯腰带,玄色的外袍随即敞开。
正值夏季,外袍下也就只有一层里衣。
白色的里衣交叠处也就胸口向上,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压根遮不住。
闻栩微微低着头,暖色的烛光照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映下一片阴影,显得整张脸温柔而安静。
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又转头去解另一边,修长的脖颈拉出一条优美漂亮的线条,这么一来里衣又往下掉了掉......
青云沐“唰”一下别过脸,喉结滚了滚,一下撑着桌子起身,轻咳两声:“走...走了。”
闻栩看着他:“嗯?不是不走吗?”
青云沐只感觉耳根发烫,几步走到门口:“走,走。”
说罢一把推开门,大步迈了出去。
闻栩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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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无比耀眼,照在青云沐眼底的黑眼圈上。
他打了个哈欠,刚出门,就碰见了老黄。
老黄见他出门,立马抱拳:“公子。”
青云沐压抑着困意,笑了笑:“黄哥这么早就过来了?”
老黄挠了挠头:“这心情激动,就睡不着觉。”
青云沐揉了揉眼睛,走下台阶:“走吧。我带你去找闻栩。”
他刚要往那边走,就见闻栩缓步过来。
他今天换了件白蓝色的袍子,头发没全扎着,只是两髻别着一个飞鸟似的簪子,揽住碎发,飞鸟向后展翅的羽毛上挂着条细链,两边的链子交叉着挂在头发后面,混在青丝中,倒显得没那么深沉,反而一眼惊艳,一下荡在心上。
青云沐突然又想起昨晚。
回房间后,他几乎一宿没闭眼,睁眼闭眼都是闻栩。
想到这耳尖又泛了红,青云沐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思考之际闻栩已经走了过来,他对着老黄颔了颔首。
他转头,见青云沐还在愣神,扯了扯他:“想什么呢?”
青云沐恍过神:“哦,没......没什么。”
老黄家里离这儿蛮远,别说冥天阁地方本身就偏,就是建在京都中心,也要走不少路。
青云沐带了马车,悄悄施了法,马车速度快了一倍。
老黄下马车时还念叨了几句,说这马车居然这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他家属实不算多富有,一头牛,一点地,也就维持生计。
要说江湖上大多独来独往,想像他这样的也不多。
老黄带着他们进了内院,面露难色:“家妻实在病重,也请不要嫌弃。”
青云沐笑笑:“怎么会。”
说罢,跟着他进了屋内。
床上躺着位妇人,看着不惑之年,面色苍白,嘴唇也因病重发着紫,瘦的颧骨凸起,脸颊凹了进去。
闻栩看着,妇人身上萦绕者一片黑气,几乎要将整个人包住。
这是寿命将至的意思。
这么浓重的黑气,若他们不来,恐怕是活不到半月。
妇人似是感觉到人来,渐渐睁开眼。
当她看见青云沐的一刻,整个人都是一僵。
她哑着嗓子:“我......我小时候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