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沐看着面前这十分和谐的画面，终于是忍不住出声打扰。
“那啥，走了。”
小黑蛇松开闻栩:“你们要往里走？”
“嗯哼。”青云沐继续道:“你在这儿待了挺长时间了吧，帮我们指个道呗？”
小黑蛇撇撇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能在这个大厅里活动，其他口都打不开，有屏障。”
“那成吧。”
就当在场其余两人人都以为青云沐要四处看看破屏障的时候，他直接就地一坐:“那咱唠唠嗑，歇会。”
“啊？”
小黑蛇一脸迷惑，也坐了下来。
闻栩本就靠在墙上，此时道:“这是什么工作到一定时间就能休息的福利吗？”
他缓缓垂眸，突然对上青云沐的眼睛，却是心中骤然一动。
那是一个很犀利，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神，有种穿透人心的感觉。
很冷，与他平日的性格极其不符，却还是一样的坦荡，不加掩饰。
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身上炸起的刺，甚至不会管是否会打草惊蛇，这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狂。
闻栩面上不动声色，坦然地看着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青云沐面上又有了笑意:“奥，好提议，可以试试。”
刚刚那一瞬间似乎被瞬间揭过，甚至小黑蛇都丝毫没有察觉。
好一个扮猪吃虎的。
闻栩挑了挑眉，没说话。
“可以唠什么？”小黑蛇歪了歪头，问道。
“那就……”青云沐撑着脑袋:“唠唠你主人？”
“我……”小黑蛇垂了垂脑袋:“我忘了……我连我名字都忘了。”
青云沐看着他头上支起来的一撮毛，轻轻撸了撸:“那你怎么知道闻栩长得像你主人的？”
“就是气质上很像，嗯……”他的话顿住，看向闻栩:“哪都很像……又不知道哪里像。”
闻栩食指和拇指悄无声息地摩挲一下，记忆突然飘远。
那天天气不算好，他到森林里采草熬药。
林子中很静，静的出奇，一种很轻微的波动突然扩到耳边。
闻栩往那边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路，一股强劲力道却突然袭来。
他挥了挥手，那道攻击如随风飘走，散在空中。
沉重的呼吸声和呼噜声传来，闻栩才发现面前有个屏障。
他食指指节按了按眉心，“这感知力，是越来越差了。”
他敲了敲屏障，远处一条盘在一起的蟒蛇才渐渐出现。
它通体黑金，盘在地上一动不动，被长得高的草盖住了些许身体，不仔细看压根看不见。
闻栩没进去，只是在屏障外问道:“小家伙，受伤了？”
蟒蛇支起脖子，冲闻栩狠狠吐了下信子，就往旁边一栽，彻底昏过去。
大概是如此吧，时间太长，他也记不清了。
他并未陪这小蛇多长时间，不过二十几年，就被天庭寻到，只能封了洞，设了屏障。
为了不波及那条小蛇，就敲了敲它的脑袋，将它的记忆消了。
谁知道它误打误撞进了洞里，把自己锁了这么多年。
“诶。”青云沐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闻—栩—”
闻栩骤然从记忆里跳出来，一恍神就看到青云沐站在他身边，微微低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真的长的很好看。
从眉峰到嘴角，每一个五官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扇叶片的双眼皮就像会说话一样，使整个人都变得鲜活，甚至连头发丝都是张扬的。
闻栩偏头躲过他的眼神。
哇。
好新鲜的活人气息。
他呼了口气:“怎么了？”
“哦，看你站着不动，以为你被附体了。”
闻栩:“……”
“走吗？快点，这里待着难受。”
“咋，有人剥夺你氧气了？”
闻栩上去便给了他一脚:“快走。”
青云沐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走走走。”然后转头揉了揉小黑蛇的头发:“蛇蛇，带路。”
小黑蛇摸了摸被揉过的头发，边走边嘟囔:“别总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闻栩路过地上凸起的印记，眼神暗了暗。
看来天庭找到他的地方都会留印记。
他突然又记起青云沐那个眼神。
…………
“那边，那边有门。”
小黑蛇指了指厅里的一个小洞。
“这是……门啊？”
青云沐看着那个小洞……呸，门，嘴角疯狂抽搐:“钻狗都不够吧？”
他思考了片刻，转头轻声问闻栩:“我能炸吗？”
闻栩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愿意炸就炸，问我干什么？”
青云沐一副被提醒了的样子:“就是，我问你干嘛。”
说着，他扇子一收，顶端立马开始聚起光亮，而后往洞边缘甩去。
说时迟那时快，闻栩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别炸！”
……晚了。
洞的壁炸成了渣子，伴随着飞石，里面突然飞出来数万支水箭。
闻栩手带着小黑蛇，右手拉着青云沐，抬脚就往后退。
“哎哎哎轻点抻到胳膊了……嘶……”
闻栩将青云沐甩到后面，右手双指并拢，朝上方指去。
一个巨大的屏障顿时出现，那一瞬间，闻栩衣袍如被风吹过，外翻着向后摆动。水箭触到屏障皆软化成水，滴落在地。
青云沐心中暗沉，像是又确定了什么。
水箭虽威力大，但数量不多，顷刻间便没了后文。
闻栩放下了手，边往里走边道:“走了。”
“哇塞！”小黑蛇一下蹦到闻栩面前:“太帅了！”
青云沐挡在小黑蛇面前:“抢我台词呢？”
小黑蛇轻哼一声，跟着闻栩往里走。
这里面又是个大厅。
闻栩几乎看到那个屹立在中间像时，全身上下瞬间绷紧。
“……通天像？”
青云沐看着那座像，皱了皱眉:“还是没破的。”
那座像就那么站在那，从头发到脚趾都完美复刻。
小黑蛇探了探头:“通天像是什么？而且它怎么没脸……唔……”
青云沐一下把他的后半句堵住:“嘘，闭嘴。”他顿了顿，继续道:
“通天像是三界连通天道的唯一物品，脸上没有五官是因为道为世间秩序，他不会为任何一人停留，不会为任何一人撼动，所以没有表情。”
小黑蛇“哦”了一声:“那为什么说他没破？”
“一万年前，始尊因为枉顾天道，被众神所罚，把他逼至通天像前，他当时受了重伤，就使了全力一招把通天像的半身击破了，去了凡间。不过这都是史书上的，具体什么样咱也不知道。”
小黑蛇又“哦”一声:“那始尊是谁？”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回去再问。”
枉顾天道吗？
闻栩看着那尊通天像，伸手轻轻触了触，刹那间，通天像“轰”的一声碎裂，石头迸开，正好断了半身。
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突然涌进大脑，那日受过伤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欺骗，背叛，罪名。
天谴的余力好像还停留在身体里，震的颧骨发痛后脑发晕。
眼前一幕与刻在脑海深处的一帧突然重合，晃动着出现重影。
“寻凛始尊，枉顾天道，论罪，当诛！”
闻栩抵住额头，眼前一阵发黑，直到终于没了意识——
“闻栩！”
青云沐一下揽住闻栩的肩膀，让他没栽倒在地上。
他试探了下鼻息:
“啊，还好，还有气。”
话音刚落，小黑蛇就把下身变成蛇身，身高一致后伸手就掐向闻栩人中:
“泥补药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