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住手！”江见月掐着玩偶熊中间那一截试图用熊脑袋挡住温昼，“你先听我解释！”
“行。”温昼停在原地看他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杨学长说这次诗朗诵是他前室友组织的，有奖品……有奖金的！”江见月搬出救兵。
“然后？”温昼飞了个眼刀过去，江见月立马求生欲爆棚，“我之前说过你再擅自给我报这种活动我就把你从五楼丢下去。”
“温温……你真的忍心吗？”江见月熊也不要了，直接上手扒着温昼的腰，凑近时又嘀咕，“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温昼的注意力被这句话带偏，他带着挂件到阳台给花浇水，“哪里不对劲了？”
“你脖子上好干净呢。”江见月点着温昼的颈部皮肤，又流氓似的把他的衣领拉低一些，“真的好干净。”
温昼：“。”
“温温，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江见月放心地蹦到了他怀里，两条腿灵活地盘在了他腰上。
温昼直觉不是什么好问题，直接说：“不能。”
“你一会能抱着我下楼吗？”江见月换了个问题接着问。
“不能。”
“我能亲你一口吗？”
“不能。”
“诗朗诵我们能不去吗？”
“不能。……？”温昼猛然转头盯着偷笑的江见月。
“你自己说的，不能不去。”江见月松开温昼躲到屋内，“说话不能不算话。”
……
诗朗诵属于文学活动，由文学院相关单位直接承办，地点自然也选在文学院内部。
“温温，你不用上场，到时候坐第二排给我当托就可以。”江见月把温昼按在文学院一楼大阶梯教室的第二排正中央，拎着稿子坐在桌子上，打好的黑色领带垂到桌面。
温昼把飘到他手背的领带拨到一边：“那我是鼓掌就可以了吗？”
“不是哦。”江见月神秘兮兮地摇着手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笑嘻嘻地拍拍温昼的头，“我让苗南渡录视频了，到时候发给谈谈。”
温昼有点怀疑地点了下头，浑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朗诵下午四点开始，江见月抽到了第一个，负责主持的小姐姐穿了淡青色旗袍，头发利落地盘成两个高丸子头，再用同色发带固定，握着话筒开口：“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此次朗诵大赛的组织者还没到，大家稍微等两分钟。”
组织者，那不就是杨学长的前室友。
“我好像有点紧张。”江见月把稿纸对折扇风，说着紧张却抽空和最后一排的苗南渡打了个招呼。
“没事，眼一闭就完了。”温昼安慰他。
“抱歉各位。”合上的双开门被打开，一个男生捂着脸站到讲席后，确定衣服整齐才把手拿开，“我刚刚被揪去开会了。”他向主持小姐姐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温昼认识他，毕竟两人几天前才在花店里见过。不过今天他的粉色衬衫换成了浅蓝色的牛仔外套，下面是修身的黑色牛仔裤。
“下面请一号江见月、温昼同学进行朗诵。”主持人念完串词下场，话筒交到江见月手里。
听到熟悉的名字，牛仔外套男生精准定位到温昼身上，握着冰咖啡坐到他旁边，“温昼，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段惟祉。”温昼说出他的名字，江见月已经开始念了，清亮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到每个角落。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一夜鱼龙舞。”江见月坐在地上念到这里，随着背景音乐的空白站起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温昼觉得不太对，为什么江见月拿着个话筒进观众席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江见月走到温昼身边，放下话筒抬起他的下巴，“元宵佳节，你愿意和我去放花灯吗？”
放你个头。
温昼是真想把又抽风的江见月扛走，奈何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愿意。”
“嘿嘿。”江见月撩完就跑，回到正前方向评委鞠了一躬，顺便在主持人小姐姐那里拉了一波好感。
“他挺有意思的。”段惟祉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不过你不怕你对象吃醋吗？”
“他有男朋友。”温昼看了眼和工作人员聊起来的江见月，“在后面摄影。”
段惟祉转头，只看到了一个不怎么高兴的帅哥，“这样。”
“你就是杨学长的前室友吧。”社交完的江见月坐到温昼旁边，隔空和段惟祉说话，“本人比照片更好看呢，你是不是不太上镜啊？”
“可能是。”段惟祉笑起来时习惯性歪头，给人一种温柔又灵动的感觉，“你们怎么选了青玉案？”
“念起来好听，我就选了。”江见月听完二号的串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段惟祉规规矩矩坐着，让温昼想起幼儿园午睡时规矩躺着的小朋友，“你们是现在就走还是留下来看一会儿？”
“看一下，反正我们也没课。”二号朗诵的是现代诗，一下勾起了江见月不太愉快的回忆，“去年我参加过你们学院的一个飞花令比赛。”
“然后？”段惟祉适时表示疑惑。
“初赛的时候我遇到一个队，一开始还对得好好的，后来对上现代诗了。”江见月轻轻拍了下桌子，“特别险，他们当时差点用这个方法把我们淘汰了。”
“这是属于负责人的过失了，没有提前定好规则，让人钻了空子。”段惟祉很轻地皱了下眉，“我本人不太喜欢把现代诗放到飞花令。”
“对啊，我当时快气死了，还好过了。”江见月愤愤地捏紧拳头，“不过我本来是奔着奖品去的，最后只给了一张奖状纸。”
“去年的飞花令我不在。”段惟祉拿出雪花酥放到温昼和江见月手边，“不知道今年办不办，如果办的话应该也是十二月。”
温昼低头听两人在他耳边聊天，段惟祉始终没越界，声音刚好，不会打扰前排评委老师又能让江见月听清，江见月就比较夸张了，紧挨着温昼几乎和他坐到一个椅子上。
“七号荣冉……”
听到熟悉的名字，温昼抬头，果然看到了端端正正站在正中央的荣冉，白衬衫黑裤子，和江见月装扮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把领带换成了领结，他酝酿了一会开口：“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温昼皱起眉，死死注视着台上的人。
段惟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视线在两人身上切换，最终用了陈述的语气：“你不喜欢他。”
温昼重新低头，按着江见月的肩膀想带他走，却被段惟祉扣住了手腕，“晚点我们要出去吃东西，一起吧。”
刚好荣冉读完最后一句下台，主持人开始念下一个人的串词，温昼知道自己过于刻意了，压着情绪坐下。
段惟祉中途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朗诵活动已经快结束。温昼兴致缺缺，江见月兴致倒是很高。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整个大学城的最高点，站在二楼平台可以看到斑斓的夜景和闪动的车流。
“温昼，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上菜前，段惟祉带着温昼到了平台，还关上了进来的落地窗。
温昼面朝黑暗，闭着眼睛感受山上的晚风，散下来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你说。”
“你和那个荣冉有什么过节吗，下午的时候他找到我说想有个给你道歉的机会。”段惟祉背靠着平台的透明护栏，垂眼时藏住了眼睛里的光。
温昼身子一僵，睁眼看着黑暗的虚空，“他怎么说的？”
“他只说了聊天记录。”段惟祉仰头看酒楼的diy发光招牌，“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哭，但他偏偏那么做了。”
“不只是聊天记录。”温昼和段惟祉拉开距离。
……
“抱歉，我不知道你妈妈她……”段惟祉的话里带了难过，“我男朋友是律师，需要他帮你吗？”
“谢谢，不过不用了。”温昼彻底失去留在这里的兴趣，“我觉得我可能要先走了。”
“不，这是我的问题，你是我邀请过来的，当然也得由我负责送回去。”段惟祉的发绳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发稍拂过他的侧脸，“进去吧，荣冉交给我，其他的你不用管。”
温昼还是不忍心让人心思白费，回到包间才发现果真没有荣冉的身影。
他被这个人搞得快要应激，错了就是错了，当时不承认，现在却用这个作为道歉的筹码，是把他想得有多蠢。
“别不高兴啦温温！”江见月举着一杯红酒四处转悠，拽着他又回到平台，应该是被段惟祉打发走的荣冉踩着一级石阶回头，在黑暗中和温昼对上视线。
有人骑着电瓶车经过，刚好照亮荣冉的脸，他没什么表情，但仿佛和背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呵。
温昼同样面无表情，拿起旁边桌上放着的一束雏菊，将手伸出平台外松手。白色花束应声落地，被路过的一辆汽车碾得粉碎。
车辆离去，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温昼毫不留恋转头，拿过江见月手里的红酒喝完。
“温温！”江见月下意识拦住，“你一会醉了怎么办！”
“我的酒量比你好。”温昼把空了的酒杯还给他，“只喝一杯没问题。”
他果然如说的那样，从头到尾只喝了一杯酒，喝的最多的大概是江见月和段惟祉男朋友，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段惟祉居然一滴酒都没沾。
“我酒量特别差。”临近散场，段惟祉担起送客的责任，给除了杨筠寒的另外两个人叫了车。
“明天请假吗？”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段惟祉，看起来很想亲他，但被段惟祉拒绝，“现在不可以，我醉了就没办法开车了。”
“为什么要开车？”比段惟祉高出不少的人几乎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要先把温昼送回去。”段惟祉转头在抱着他的人脸上碰了一下，“你回家等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的高大男人委屈得不行，还是乖乖被段惟祉塞到了叫好的车里。
“你另外两个朋友不回去吗？”段惟祉找了一圈没看到江见月和苗南渡，“我看那个高个子的帅哥好像不太高兴。”
温昼给江见月打了电话，不过很快被挂断，“要不等一下吧。”
“你的酒量真的很差吗？”等待的间隙温昼又想起不久前的话题。
段惟祉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对，很差，沾酒就倒的那种。”
黑暗中传来脚步声，本该坐车离去的段惟祉的男朋友去而复返，保镖似的靠着墙等他们。
“你怎么又回来了？”段惟祉无奈地把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
“你让他去家里不就好了。”此人完全不像喝醉的样子，口齿清晰地说完一句话。
段惟祉有点吃惊地抬头，“老杨也去吗？”
杨筠寒提前上了段惟祉的车，这会估计已经睡熟了。
“嗯，家里房间很多，不用担心睡不下。”高大的男人直接把段惟祉扛起来，强行把他塞回车里。
温昼最后半强迫地回了段惟祉家，在半路上被他纠正过来。
“我不是本地人，住的我男朋友的房子。”段惟祉给温昼找拖鞋，杨筠寒被他的男朋友扛到了沙发，又被一杯冷水不客气地泼醒。
“天亮了？”杨筠寒睁眼站起来在客厅转圈，被段惟祉男朋友带着转身面朝楼梯，“你的房间在最右边。”
“你就睡这吧，我和雁哥在隔壁，有事你敲门就行。”段惟祉把温昼带到睡觉的地方，教他怎么开热水，又把洗漱用品放到床头柜才轻轻合上门出去。
温昼自然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在晚上敲一对情侣的门，他没动段惟祉给他准备的睡衣，洗漱完脱了鞋坐到飘窗。
这里离学校不远，是属于别墅区的某栋二层楼，夜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刚坐没两分钟，谈晚谧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温昼靠着窗户接通。
“在外面吗？”谈晚谧看起来刚洗完澡，衣服换成了白色棉质睡衣，发稍还在滴着水。
“我在段惟祉家。”温昼伸手点了下屏幕里谈晚谧的嘴唇，“你的头发好像在冒烟。”
“有暖气。”谈晚谧回忆了一下这个陌生的人名，“是那天买花的男生吗？”
“嗯。”温昼把下巴放在膝盖，左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