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墅里过了坐立不安的两天,期间江阑一直在托虫打听有关周祉的消息,但一无所获。
这只虫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虫知道他现在具体被关押在哪,连是否已经押至首都星都无虫知晓。
焦虑像黑色的丝线扼住了他的手脚和咽喉,使他不能安心下来做任何一件事,甚至连夜晚都难以入眠。
拍卖当天他一早就去了会场,坐在超大豪华包间里半梦半醒地吃午餐。
“没睡好?”
开场前佩德才赶到会场,毕竟是企业总裁,抽点时间出来不容易。
“怎么可能睡得好。”
他咽下芒果蛋糕,没好气地说。
才一天不见,他的眼下就积淤出了浓重的黑眼圈,平日里悉心保养的脸蛋也在首都星干燥的天气下泛红起皮。
佩德刚要调侃两句,他就抢先一步道:“你也别急着笑我,想当初宫里的那谁出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急得上蹿下跳的。”
佩德轻咳了两声,他向来不允许任何虫说他的白月光半个不字,这是他的底线。
“咳咳,你这样代指陛下的雌妃也太不礼貌了。”
提到雌妃二字,他脸色看起来不太美妙,头顶也冒出了绿色的光芒。
江阑不以为意,真不知道那些性格强硬的雌虫是什么雄虫在喜欢。
佩德叹气,算了,他们哥俩谁也别说谁,他把拍卖会发的电子册往江阑的方向一推。
“你看看电子册吧,你想要的那样东西,怕是有很多虫会跟你竞争。”
江阑不屑地说:“你看我是缺钱的样子吗?”
而在目标拍品开拍十分钟之后,他紧急撤回了这句话。
“谁这么有钱,为了买这两颗破核桃一掷千金?”
出价水涨船高,许多竞拍者都选择了放弃,只剩下一家还在坚持着。
他这边在疯狂加倍,而对面紧紧咬死他的出价,每次只提一点,几轮下来,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慢慢超过了他的预期。
他的耐心逐渐耗尽,不想再与其纠缠了。
他摇铃让侍者把主管叫过来,对其说:“我要点天灯。”
“雄子,您确定吗?”
这只是一场日拍,犯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但是这样的事不算常见,谁会有钱不赚呢?
“请您配合我们验资……”
江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真是太久没有回首都星了,连我也需要验资?”
佩德让他别激动,对刚赶来的主管说:“好了,我为他做担保,免去那些不必要的流程吧,我们赶时间。”
这位江少不常在首都星,名讳没有传开,但佩德总裁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主管刚要用耳麦通知拍卖师,却得到了消息。
“对面放弃了竞拍,您还要坚持点天灯吗?”
“为什么?”怎么会在这时选择放弃?江阑察觉到了些许不对,“稍等,我想见他。”
“按照规定,我们不支持二位在会场中线下会面。”
“我想见的是他,你替他答什么?”
服务生不敢答话,出去了一圈又回来,抱歉地说:“雄子,他拒绝了。”
“……”虽然他很想知道那家伙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时间紧迫,他和首相预约的会面时间在傍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拍卖一槌定音,付款和提货的过程极其顺利,下午五点,他提着轻飘飘的两颗核桃,走进了首相府的大门。
首相府虽表面看起来富丽堂皇,但城堡旁没有游泳池,后花园也没有果树,除此之外到处都是卫兵,软甲摩擦的声音片刻不停。
综合下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感觉比不上我家。”
管家被花园里修剪植物的声音吵得听不清他说话。
“中将,您刚说什么?”
他矢口否认:“没有,没什么。”
“首相大人在会客室等您。”
他坐电梯来到二层的时候,路过了玩具屋,首相府怎么会有玩具屋?他也很疑惑,可门牌上就是这么写着的。
他顺带往里面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十一公主也在?”
十一公主,陛下同父异母的幼妹,被誉为S国皇室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对于虫族而言,男性是显性基因,基因突变的可能性约为千万分之一,就便使得她的存在珍稀得妙不可言,
曾几何时,女性虫族被戏称是外太空生物,亦或是“穿越者”,而在她诞生之后,一切话语的风向变了,她们成了比雄虫甚至虫母更为罕见的存在,更是祥瑞的化身。
在性征上她与正常男性雄虫无异,但伴随着基因突变而来的不是只有好处,她的双向情感障碍目前已经到了影响日常生活的程度。
十三四岁的少女靠在窗棂处读书,由于先天不足,她的体质比同龄人差上许多,甚至连智力都勉强刚够着及格线。
侍者在她身边,把书上的词一个个解释给她听,她迷茫地抬起头,看到了门边的江阑。
她的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似流水般倾泻而下,被夕阳映得熠熠闪光。
江阑想和她打个招呼,正在此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说你很着急想见我,甚至不惜让其他客人说自己临时有事,让你插队,怎么这会儿又不进来?”
他转过身,一位身着暗金色西装的老者柱着古铜色龙头拐杖站在他的身后。
是乔纳森·卡莫西斯首相。
“首相大人,您好。”他礼貌地低头致意,随其进入了会客室。
“说吧,究竟所为何事?”
大家都一副赶时间的模样,江阑也懒得说那么多奉承话,开门见山地说:“前几天您下达了口谕,派虫去伊塔罗IX号抓捕我的雌奴,是确有此事吗?”
老者混浊的眼睛一动,“你指的是——周祉?”
“不错。”
他“嘶”了一声,将拐杖杵在地上,摩挲着杖柄上的龙头,“可我得到消息,说你已经明确提出跟他断绝了关系,我想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前来我这里寻人的?”
果然又把事情绕回了那可恶的声明。
江阑解释道:“那份声明是我雌父以我的名义签署的,不是我本人发出的,不具备法律效力,我依然是他的雄主。”
“很可惜,我不认可你的说法。”
老者转过头去,在侍者的服侍下抽了一口烟,对着他的方向缓缓吐出几个烟圈,用指节叩击着黄花梨木的扶手。
“白纸黑字,程序合理,流程清晰,签字盖章齐全,它就是合法合规的。”
“难道除去雄主就这个身份,我就无权询问他的现状了吗?”
真是死脑筋,和这样的虫沟通太费劲了,江阑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从包里取出了几盒药。
“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身体状况如何,我这里有一些药,服用说明我全部贴在了药盒上,一定要监督他按时服用。”
老者扫了一眼那些药,唯独这一次,他的眼中闪过几分诧异之色。
但他不点头,一旁的侍者也不敢去接。
“你有这份心对于雄虫来说确实很难得,但是你多虑了。”他摆摆手,让江阑把药收回去,“不需要这些药,他很好,首都星的医疗水平先进,你无需担心。”
“可是……”
“你还有别的疑问吗?”
乔纳森首相没有给他可是的机会,此话的弦外之音尽是逐客之意。
江阑攥紧了双拳,连忙问出了此行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他……会被处死吗?”
“这些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首相转身刚要离去,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咂巴着舌头,意味深长地说:“替我向你的雄父问安,他上次托虫给我送的茶叶,我很喜欢。”
什么茶叶,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江阑伸手把人拦下,锲而不舍地问:“等等,你开个条件,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把他还给我?”
被他纠缠得不耐烦了,乔纳森首相叹息一声:“中将,每个虫都是独立的个体,他如今已经恢复单身,不再是你的所有物,你无权要求我将其奉还。”
他说完便离开了会客室。
侍者给江阑续了一杯茶,恭敬地说:“老爷说过两天有时间可以介绍几个后生给您见一见,说让你们几个年轻人一起打打牌,交流交流。”
他哼了一声,打牌,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过是叫他去给那些贵族少爷当提款机而已。
从首相府败兴而归,他沉默地拐了个弯,往旁边走了几百米回到了自己家。
相距百米,光景却大不相同,一走进门,院中的孔雀就迫不及待地支棱起两条腿走过来,争先恐后地向他开屏。
“一边去,没时间陪你们闹。”
他刚在沙发上坐下,佩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样,他跟你说了什么?”
江阑正在气头上,语气很不好,“他说我现在和周祉断绝关系了,没资格管。”
“预料之中,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江阑的想法很简单,“他不给,就别怪我去抢。”
“江阑,你在开玩笑吗?跟首相抢人?”佩德在电话的另一头捏了捏眉心,头疼地劝说道:“这里不是伊塔罗IX号,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难道因为不容易我就可以理所应当地选择不去做了吗?”
“也不是这么个意思。”
两人正在争执着,门铃响了一声,管家去将客人引去会客室,回来对江阑说:“少爷,十一公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