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也休息会儿?”陈乔建议。
陆随风脸有点红,陈乔担心他喝多了,虽然他看着陆随风只喝了一罐啤酒。
陆随风摇摇头,走出帐篷坐在外面,把椅子调低了一点半躺着,“我坐会儿就好。”
陈乔挺稀罕看他微醺的状态,应当还是喝多了,不至于像薛傲那样满嘴胡话,但也脑子昏沉不太清醒。
“你酒量这么浅?”陈乔好奇问,好歹也是开饭店的老板,不至于酒量这么差。
陆随风一手搭在眼前挡住阳光,声音带着股懒洋洋的劲儿:“不喜欢酒的味道,喝不习惯。”
十月初正午天气还很热,陈乔看他躺的不太舒服,将椅子挪到他旁边,找了张硬板纸对着陆随风轻轻扇着风。
起初陆随风只以为是山间吹来的清风,过了两分钟觉出不对,将手拿开眯着眼看陈乔,见陈乔一手刷手机,一手拿着纸板替他扇着风。
陈乔随便找了个短视频消磨时间,另一只手腕突然被握住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看向陆随风。
陆随风一手握住他扇扇子的手腕,眼神略微迷离带着没睡醒的倦意,嘴角的笑容倒是舒适温柔的,兴许喝了酒的原因,声音也比平时低沉,他笑着问:“不累啊?”
陈乔微微摇头,彼时阳光正好,一阵微风恰巧从山谷间穿过,带着不远处青年男女的欢声笑语轻柔拂过,在两人相握的手间流连,清爽的山风也拂不去双手间炙热的温度。
那温度有越升越高的趋势,陈乔觉得更热了,连耳后都被不算热辣的太阳炙烤出滚烫的热度。
眼见陈乔耳朵愈来愈红,陆随风轻笑一声,怕某人待会儿再恼羞成怒,识相的闭上眼,含糊道:“我再躺会儿。”
陈乔自然依他,只是想将手腕从他手掌中抽出,奈何装睡的人用了力气,陈乔试着往外抽没能成功,索性也依了他。
陆随风没喝太多酒,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眩晕的感觉就没了。
不过期间陈乔一直没抽回他的手,陆随风乐意多躺一会儿,若不是听着一群人说说笑笑地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他或许能这样一直握着陈乔的手腕。
陆随风松开的一瞬间,陈乔就望了过来,“醒了?”
陆随风没说自己其实只是在躺着醒酒,“嗯。”
“喝点水。”陈乔适时递过来一瓶水。
正在陆随风喝水的时候,一群年轻人过来,见到他们两人打了个招呼,其中还有一个女生问:“另一个帅哥呢?”
陈乔指着帐篷说:“喝多了。”
女生遗憾的撇撇嘴:“好吧,还想约他一起爬山呢。”
陈乔笑笑,也挺替薛傲遗憾。
一群人很快走过去,叽叽喳喳的往山上走。
陆随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回头看着陈乔说:“活动活动去?”
陈乔看着前面一群人,十几二十岁的模样,十分有朝气的样子,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一时难得也生出一股豪气,起身拿了一瓶水:“走着。”
这山海拔只有两百多米,对他们两个经常锻炼的人来说,爬上去不算困难,只是因着山没完全开发,上山的小道只是被许多人走出来的一条土路,走的人多了地面被磨的有点滑,两人知道今天要爬山,特意穿了登山鞋,走路还是比较轻松。
只是有一段比较陡峭,好在路两旁有碎石凸出来,两人沿着两侧小心上去,看见前面那群少年少女嘻嘻哈哈的,笑话方才不甚摔倒的同伴。
陈乔先爬上这段陡坡,上去后回身,伸手想拉陆随风一把,陆随风爬着坡摆摆手,让他不用管自己。
陈乔便率先往上走了点,片刻陆随风跟上。
陡坡上去之后再走大约二十米的距离,有一片平层,一群人在那里拍照。
等人群拍完照散去,两人才走到平层那边,目光向下望去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一直延伸到山脚,山脚下是一道蜿蜒的小溪,小溪一边是沿着水源建造的村庄,另一侧是一条笔直的铁路。
陈乔深呼吸:“这里空气挺不错的。”
“是啊。”陆随风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气,看少年们继续往更高处攀登,对着他们的方向说:“我们也上去看看。”
陈乔点头,两人便又接着往上爬,其实这座小山他们已经爬到顶了,旁边的山比他们站的地方稍高,恰巧两座山连在一起,一般都是两座山连着一起爬。山路没有开发不好走,二百多米的高度两人爬了大半个小时才登顶。
山顶除了一大片平整的草地没有什么东西,一群人坐在草地上玩闹,陆随风两人都不喜吵闹,逆着人群到山另一侧找个斜坡坐下。
他们上山的时候快三点了,等他们找到一片没人的地方坐下,时钟已经走到了四点钟。
陈乔看了眼手机,笑着说:“薛傲醒了,问我们在哪儿。”
方才在平层那里见到的铁路一直通到这边山头,一列火车快速驶过,在他们这个距离看,长长的火车就像是一条细绳被牵引着缓缓前进。
这里没有人,入秋了太阳下山更早,四点钟已经开始西斜,阳光没有那么炽烈,洒在身上带着余晖的暖意,刺眼的阳光也逐渐变成橘红色,满山还尚翠绿的草丛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陈乔只觉得自己眼睛轻微近视的恰到好处,在他眼里金色的光线晕染在草地上,带着星星斑斑的亮片,惬意的让人忘了一切烦恼。
两人略坐片刻便起身准备下山,一是等会儿天色暗了他们下山不好走,二是薛傲不停地打电话骚扰陈乔,说他自己一个人在山下无聊,让他们两人别谈情说爱了,赶紧下山陪他。
山路虽不好走,但仔细点也没问题,只是经过方才那段陡峭的山路时,两人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慢步往下走。
下山不比上山,要更加小心谨慎,即便两人都穿着登山鞋,陆随风还是一个不慎踩到一颗石子,脚下一个趔趄摔倒,电光火石之间,陈乔眼疾手快抓住陆随风。
不料没能拯救陆随风,反而是陆随风摔倒后下滑的冲击力将他也带倒,两人一起往下滑了几公分的距离。
陆随风反应比较快,忙起身扶陈乔,紧张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眼里泄出几分慌乱紧张,看着陈乔身上的泥也不敢上手拍,怕他那里受伤。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哪里疼吗?”
陈乔倒是不在意,随意拍打身上的泥土,摇头笑着说:“没事。”
陆随风还不太放心,“真没事?有没有哪里疼?”
“真没事。”陈乔说:“我就是被带了一下,没摔着。倒是你,没摔伤吧?”
听他再次肯定没受伤,陆随风放下一半心,都没听清陈乔的问话,皱着眉不甚赞同陈乔的行为:“你要不扶我那一下也不会摔倒。”
陈乔没放在心上,解释说:“我也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想太多。”
陆随风对这个说法还不满意,“下次你不用管我。”
本来不是件大事,陈乔确实是看他摔倒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这只是他情急之下的本能,就算当时旁边的人不是陆随风他也会伸手,可是陆随风现在这幅一本正经要分清的样子让他有点不舒服了。
于是语气也没那么好,说:“那你是让我看着你摔下去,什么都不做?”
陆随风的“嗯”字憋在嗓子里出不来,他敏锐的感知到陈乔的不快,很快反应过来陈乔在意的点。
两人此时还站在陡坡处,陆随风拉了下陈乔,示意他先走过这段路再说。
陈乔知道好歹,没有和陆随风僵持,随着他往山下走,但脸色确确实实冷下来了。
陆随风知道自己理亏,边低头往下走边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陈乔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不高兴。
“我刚刚只是太着急了,怕你摔伤。”
陈乔又“嗯”了一声。
“我反思了一下,如果是你不小心踩空,我肯定也会伸手拉你。”陆随风说:“刚刚是我语气不好,我道歉。”
陈乔没忍住被他过于正式的解释和道歉逗笑了一下,立刻又板起脸,面无表情的回答:“我知道了。”
虽然笑声很短促,陆随风也真切听见了,于是心里不再忐忑,为了哄陈乔消气,故意和他说话。
“今天来不及回去了,我在附近定了酒店,明天一早再回去行吗?”
陈乔本也没真生气,陆随风又这样小心翼翼的哄着,这脸色怎么也难看不起来了。
一场意外的小插曲很快被两人遗忘,又恢复了过去的相处模式。
“明天请薛傲到我那里吃饭?”陆随风很想和陈乔的朋友打好关系。
陈乔也有意让两人认识,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两人说着话一道下山,刚走到山脚就看到薛傲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中央,身后营地的彩灯接连亮起,远处是一片欢声笑语,衬托的薛傲就像被遗弃的小可怜。
“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薛傲大声控诉:“有你们这样的吗?把我一个人扔下,你们去约会?”
“咳咳。”陆随风被呛住,没忍住弯弯嘴角。
陈乔觉得丢脸,走过去拍他脑袋:“没约会。走了。”
薛傲叽叽喳喳跟上往营地方向走,陆随风在后面大约听着是指责陈乔见色忘义之类的。
作为见色忘义中的那个色,陆随风很有眼色没有凑上去,怕这个友在陈老师面前挤兑他。
定的酒店距离这里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三人商量一下一致决定去酒店附近觅食。
薛傲:“中午就是吃的烧烤,晚上想换个口味。”
于是找到营地老板交钱,三人简单收拾一下出发。
晚上六点半到了陆随风定的酒店,酒店位置位于县城不远处,远离喧嚣的人群,独自坐落在城镇边缘,占地面积很大,外侧建了围墙,墙上挂着一个硕大的泛着荧光的月亮,周边散落点缀着星星。
一进酒店大门,水声潺潺,大厅正中是一座约五六米的假山,山顶往下流水形成小型瀑布,水流顺着假山流到地面,地上特意挖了弯弯曲曲的小渠,一进门就让人感到沁凉的舒爽。
酒店服务态度很好,仔细核对了预订信息,将房卡交给三人,带领三人上楼找到自己的房间,听说三人还未吃晚饭,十分热情的向三人介绍了附近的特色美食。
陆随风定了三间房,薛傲假惺惺的说:“陆老板破费了,其实我和小乔挤一间房也可以的。”
陆随风笑笑没说话,心道你可以我不可以。
陆随风计划请薛傲到城里吃饭,薛傲表示:“不用那么麻烦,刚刚前台不是说这附近有条小吃街吗?”
陈乔也说:“薛傲不挑,给口吃的就能活。”
薛傲不满:“小乔,你就这样在陆老板面前挤兑我啊。”
陈乔:“我只是实话实说。”
两人吵吵闹闹,陆随风随他们去,决定明天回去之后亲自下厨请薛傲吃饭。尽管陈乔一再表示不用特意照顾薛傲,但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陆随风不愿意怠慢了薛傲。
县里的小吃街大同小异,蜗居在一条狭长的巷子里,基本上是附近的人农闲的时候推着小车出来做点生意,赚赚生活费。
味道不指望能多好,不过好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田,用的食材都是新鲜无公害的。
一位六七十岁的大爷还推着小推车谋生,看他的摊子收拾的干净整洁,食物都用透明塑料筐盖住以防蚊虫,摊子后面还搭了张折叠桌,放了四把小凳子。
薛傲走过去问:“大爷,您这是卖什么的?”
大爷掀开盖子给他介绍:“炒面,炒饭,炒河粉都有。”
薛傲看见炒河粉眼睛一亮,对陈乔说:“毕业后就没吃过炒河粉了,想想以前我俩还经常去学校外面的小吃街买河粉吃,还真有点怀念。”
大爷适时问:“小伙子,来一份?”
“来一份!”薛傲高声回答。
陈乔索性也坐下,同样要了份炒河粉,对大爷说:“少放辣。”
大爷有些可惜地说:“不吃辣啊?我这辣椒是自家炒的,比别的地方香多了。”
陈乔今天心情不错,笑着和大爷说:“吃不了辣。”
大爷摇摇头,认为陈乔实在是没有口福。
陆随风点了份炒饭,大爷看他挖了两勺油泼辣子摊在炒饭上,欢喜的不得了。但他也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到旁边的小卖铺买了三瓶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