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端着汤回来时,瞧见寒郁已然放下手机,正伫立在窗边,目光投向远处,不知在凝望些什么。
江澈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搁置在床头柜上,随后缓缓走近。
楼下,沈妄郁和保安正激烈地争执。
沈妄郁满脸焦急,肢体动作很大,看样子是一心想要进来,然而保安却不为所动,坚决阻拦。
现在看来,租下这公寓可真是个明智之举,安全感十足,住得格外安心,还好寒郁没糊涂到把门禁卡也给了沈妄郁,不然指不定要多麻烦。
可这沈妄郁实在太过分,跟牛皮糖似的,死缠烂打,简直让人厌烦透顶,恶心(?)
江澈抬手,轻轻捂住寒郁的双眼,他微微倾身,凑近寒郁耳畔,声音温和且带着安抚的力量,轻声呢喃。
“乖,不看了,我们吃饭,不住这里了。”
也该搬了,半年了,也够久了,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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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说是要约江澈和寒郁一起吃饭。
两人皆是一愣,脑海里迅速回溯起和沈宁相处的过往。
算起来,自从沈宁出国后,真的已经过去好久了。
大家各忙各的,虽说一直保持着联系,却仅仅局限在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交流。
现在沈宁突然提出见面,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心里想着,这感觉怎么这么奇妙,搞得跟网友奔现似的。
寒郁目光平静地看向窗外,沈妄郁与保安的争执还未停歇,他收回视线。
低声说道:“要不去了之后,就不回这里了吧。”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
江澈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寒郁脸上,似乎在捕捉他的每一丝情绪,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说罢,便掏出手机,开始联系房东。
两人的物品算不上少,零零散散摆满了小半个屋子,却也并非繁杂得难以收拾。
但也不多,因为东西可以不要。
对他们而言,这些物件不过是生活的附属品,即便舍弃也不可惜,东西可以再买,可身边能相伴的人却难以寻觅。
于江澈和寒郁而言,重要的从来不是住在哪里,而是彼此相伴,这么多年了,发小还是发小,一直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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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妄郁依旧在楼下僵持着,也不知道在装哪门子的深情。那副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想吐。
江澈和寒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嫌弃。他们可不想再和沈妄郁有任何纠缠,于是决定干脆走地下车库离开。
沈妄郁是一团令人避之不及的麻烦,而他们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一切。
沈宁约的地方近在咫尺,原本下楼走几步就能轻松抵达。
那是一家他们以前常去的餐馆,饭菜合口,氛围也舒适。
但是江澈和寒郁就为了避开沈妄郁,绕了好大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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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约定的地方,江澈和寒郁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最里边的包厢走去。
一推开包厢的门,他们的目光便落在了坐在那里的少年身上。
只见曾经的小孩儿已然长开,毕竟都15岁了,正是抽条的年纪。
原本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如今轮廓更加立体,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过一般。
那一头白金发色依旧很长,虽能看出估计剪过几回,但长度还是垂到了屁股那里,在灯光的映照下,发丝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小少年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寒郁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少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吐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感觉更像女孩子了?”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沈宁听了寒郁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唇角一勾,脸上挂着一抹促狭的笑,目光饶有兴味地看向寒郁。
开口道:“不过寒郁哥哥更像女孩子吧,太美了。”
那语调轻快,带着些打趣的意味。
寒郁还是以往的模样,额前的头发长长地垂下来,碎发常常不经意间就盖住了那双如小鹿般灵动的黑眸。
他肤色白皙如雪,说话时两颗可爱的虎牙若隐若现。
寒郁的美不是阴柔,多了些可爱,越看越好看。
江澈听了沈宁的话,不禁拿出手机,翻出前几年和寒郁的合照,仔细对比起来。
看着照片,又看看眼前的寒郁,轻轻点头,由衷地说道:“确实比以前还要好看。”
江澈天天待在寒郁身边,习惯了他的模样,竟没察觉到他的变化。
此刻细细看来,才惊觉寒郁已然美得这般夺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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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热情十足,点菜的时候不仅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特意要了许多酒。
寒郁酒量浅,平日里不怎么喝,沾一点酒就容易上头,干脆就不喝。
这不,才喝了没多少,脸颊就泛起了红晕,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
反观沈宁,喝了不少却丝毫没有醉意,眼神依旧清亮,脸上还挂着那副似有似无的笑容。
再看江澈,情况可就不太乐观了,他已经开始摇摇晃晃,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眼神也变得朦胧起来。
江澈强撑着,抬起头,努力聚焦视线看向沈宁,舌头有些打结地问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偷偷练过啊,怎么喝这么多都不醉……”说话间,身子又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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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包厢十分宽敞,足以容纳下江澈和寒郁这两个醉鬼。
江澈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的发疯状态。
一会儿手舞足蹈地大声说着胡话,一会儿又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情绪起伏不定。
而寒郁则完全不同,他安安静静地侧躺在沙发上,呼吸均匀而平缓。
长长的睫毛偶尔轻轻颤动一下,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甜美的梦乡,丝毫不受江澈那疯癫模样的影响。
没过多久,江澈折腾得没了力气,终于不再疯闹。
脑袋重重地趴在桌子上,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沈宁见状,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动作优雅地抽出一张湿纸巾,反复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庄重的仪式。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到寒郁身旁。
寒郁安静地睡着,白皙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柔和。
沈宁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他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触碰寒郁的脸,嘴里喃喃低语:“真美。”
那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寒郁的美梦,指尖在寒郁的脸上缓缓摩挲,动作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痴迷。
沈宁静静地伫立在寒郁身旁,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寒郁的眉眼。
算起来,他已经整整三年没有亲眼见到寒郁了。
这三年在国外的日子,对他来说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煎熬,学倒是学了不少。
每一个夜晚,他都只能对着冰冷的墙壁和空荡荡的房间,孤独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而在那些难眠的时刻,寒郁的面容总会毫无预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此刻,寒郁近在咫尺,他终于再次闻到那独属于寒郁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淡雅香气萦绕在鼻尖,像是毒药,不能吸,但是必须吸。
一个危险又诱人的念头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想把寒郁困在自己身边,将这绝世的美好独自占有,让寒郁的美只展现给自己一个人看,不让任何人染指。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野草般在他心里疯狂蔓延,怎么也压制不住。
沈宁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然后猛然松开。
沈宁轻柔地抚着寒郁的脸,脑海里思绪翻涌。
这次回来是要注册公司的,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一直在寒郁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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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缓缓转醒,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宿醉的感觉汹涌袭来,疼得他几近崩溃。
他费力地睁开酸涩的双眼,只觉四周天旋地转,喉咙干得要冒烟,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着太阳穴,脑海里却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喝酒喝到断片,随后便没了意识。
反观寒郁,安静地躺在一旁,神色安然,仿佛昨晚的宿醉对他毫无影响。
其实,在江澈和寒郁都没察觉的隐秘时刻,沈宁已经悄悄给寒郁喂了解酒药。
江澈强撑着坐起身,这才发现身处陌生之地,是个酒店房间。
江澈正满心疑惑,不知所措时,“滴”的一声,酒店房间门被打开。
沈宁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顺手将房卡随意丢在桌上。
沈宁径直走向桌子,那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应有尽有。
想必他为了准备这桌早餐,不知跑了多少趟,去了多少地方。
江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看向还在熟睡的寒郁,他轻轻给寒郁掖了掖被子,生怕他着凉,随后才起身挪到桌子旁。
随手拿起一个三明治,正准备往嘴里送时,沈宁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拦住了他。
江澈一脸错愕地看着沈宁,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沈宁便率先说道:“那是我给寒郁哥哥的,你换一个。”
江澈瞪大了眼睛,狠狠瞪着沈宁,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还区别对待,白疼你了!”
沈宁见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安地对手指,脸上满是委屈的神情,嗫嚅着解释道:“就那个没肉,寒郁哥哥不喜欢吃肉……”
声音小小的,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江澈听着沈宁那语气,忍不住轻轻摇头,说道:“你连这都记得。”话语里带着些许感慨。
沈宁一听,脸上的得意更甚,胸脯微微一挺,眼睛亮晶晶地说:“当然!”
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又补充道:“我还记得江哥哥你什么都吃,是饭桶!”
江澈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死小孩儿,表面喊着哥哥哥哥,还损我。”
寒郁被两人的交谈声从睡梦中唤醒,眼皮轻颤,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
他抬手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脑袋微微晃动,试图驱散残留的困意,随后慢慢坐起身来。
白色的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寒郁宽松的睡衣领口,几缕碎发凌乱地搭在他白皙的脸颊边。
“吵死了,都滚出去。”
声音虽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
江澈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错了错了~郁郁哥哥哥哥哥哥~~”
“少来这套,滚蛋”
寒郁突然吐出一个字“诺”,同时伸出了手。
江澈瞬间心领神会,狗腿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寒郁的手。
他轻轻扶着寒郁起身,半搂着寒郁往卫生间走去,这动作不知道做了多少遍,熟悉得很。
“我手机呢,我要干大事了”
卫生间传来寒郁的声音。
[干大事:拉屎。]
“对诶,手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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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都在那个包厢里,沈宁这孩子什么都记得,忘了拿寒郁江澈的手机。
自己的手机倒是没忘,揣在身上。
给老板打过招呼后,老板说差人送过来才作罢。
寒郁的目光落在沈宁轻轻往自己这边推过来的三明治上。然后对上两人期待的眼神。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那个三明治,缓缓咬下一口。
( ̄~ ̄)嚼!
了没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