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已经整整五年多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了。

所以在简单地道过谢，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寒郁和江澈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随便提。

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回了经久离别的家。

屋内的所有东西都蒙了一层灰，难闻，呛人。

客厅属于小孩儿的玩具也没来得及收，可见当年沈枝意为了找儿子走的有多么急。

沈宁不自主的朝屋里走去，看到茶几上还散落着一些绘本，他拿起来，轻轻拂去绘本上的灰尘，这些是属于七岁的沈宁的，不是现在的沈宁的东西。

他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小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自己为什么和妈妈姓？

爸爸去哪里了呢？

沈宁再怎么不适应沈枝意是他妈妈的身份，也还是个孩子，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

“妈妈，我为什么没有看见爸爸？”

沈枝意在打扫卫生，听到这句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小时候的沈宁比现在要活泼，也是有话就说的孩子。

眼前的沈宁好像和三四岁的沈宁的那张脸重合了，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三四岁的孩子，正是鸡嫌狗嫌的时期。

沈宁也是，整天在小区闯祸，让他认字就跑得远远的，小区的猫狗都怕他，小孩也怕他。

沈枝意是老师，平时没时间照顾沈宁，都是请阿姨来照顾。

阿姨年龄摆在那里，自然也是管不住沈宁的，总是找沈枝意告状。

什么“小宁今天把xx家的狗的屁股咬了一口。”

还有什么“小宁把楼下的孩子惹哭了，今天家长要来的。”

还什么“小宁把口红当鞭炮丢到保安室大爷怀里。”诸如此类的。

沈枝意觉得沈宁一辈子都要调皮捣蛋的活着折磨沈枝意了。

结果某天晚上下班回到家里，看到沈宁好端端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看电视和图画书，也没有玩玩具，只是呆呆的坐着。

沈枝意觉得很奇怪，就问阿姨怎么回事。

阿姨说上午的时候去小区里的儿童乐园玩了一会儿，回来就这样了，中午晚上也不肯吃饭，怎么哄都不吃。

沈枝意还以为沈云被谁家小孩儿给联手打了，没太在意，带着沈宁去洗澡，将将把水温调好。

沈宁开口问道：“妈妈，我没有爸爸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爸爸？”

沈枝意当时说的是爸爸生意很忙，没时间回来，自那次之后就找外卖员代买生日礼物，外卖送上家，骗沈宁说是爸爸寄的。

沈枝意回过神来，三四岁的沈宁会相信，可十二岁的沈宁会相信吗？

大概是不会了吧。

“宁宁，要听实话吗？妈妈不会骗你。”

“我只听实话。”

沈枝意叹气，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吗，沈枝意拉着沈宁的手，又放下了。

“你的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

“当时，妈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然后那个男人离开了妈妈。”

“妈妈不知道说这些你能不能听懂，妈妈现在也很后悔，如果当初发现了你的存在，你的爸爸肯定不会撒手不管的……”

沈宁不记得很多事情了，很多很多。

这个家，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像是客人，拘束不安的在别人的家里坐着，站着。

沈宁在听完沈枝意说的那些话之后就提出要去房间，这个房间也很陌生，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房间摆了一张书桌，他现在坐上去刚刚好。

角落里有一张小小的学习桌，应该是给那时刚满7岁要准备上小学一年级的沈宁的。

不过7岁的沈宁没有坐上学习桌就变成了十二岁的沈宁了。

7岁的沈宁没有学习桌，只有冰冰凉凉的地板，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桌。

那个家的桌子什么都可以用，一家人吃饭是用那张桌子，摆贡品也是那张桌子。

桌子太高，小小的沈宁够不到，他们就让他趴在地上写教书“先生”布置的作业。

村里的“先生”很严，总觉得沈宁不够努力，于是就掐他。

掐完了还让沈宁说“谢谢先生的教导。”沈宁不喜欢那个所谓的教书“先生”，然后“先生”就告状，那个家里的人就打他。

说他不知好歹，没让他干活就不错了，送他念书为什么不念书，不念书怎么去城里骗一个漂亮姑娘回来传宗接代，骂着骂着就拿了抽牛的鞭子抽在他背上。

沈宁躲不掉“先生”的教导，也躲不掉养父母的责罚，只能带着一身的伤去好好学习。

村里的人都是瞎子，看不见他被衣物盖住的伤。

只会说，

“看看，养出了个白白净净的少爷。”

“对啊，听说，还在读书呢。”

“就是，老田家对着这孩子好着呢。”

沈宁不会理会那些人的话，只能去教书“先生”家里念书、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