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距离周家比较近,这也是第一站到他们家的原因。
众人眼睛看向门上的红油漆,硕大的“还钱”两个字格外醒目。
杨钧叹了口气:“事发之后不久,徐某就和周某某离了婚,但哪怕离了婚,追债人也经常过来骚扰徐某母女,现在她们正在卖房子。”
罗成过去敲门。因为事先沟通过,母女二人都在家,从猫眼看到是警察,这才敢开门。
开门的是周亭,她的脸色很苍白,法令纹很深,眼底有着青黑色,整个人都透露出疲惫,明明还不满三十,这会儿看起来得有三十五六。
母亲徐梅状态更差,人瘦得几乎成了纸片,头发花白,眼睛呆滞无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老年痴呆症。
几个明星的脸色都不太好,汤胜男眼里的同情更是显而易见。
周亭勉强扯了下嘴角:“大师们好。”
许合一:“保险柜我们能先看看吗?”
周亭点点头。她家是两室一厅,屋子八十平,不过她家的房子是老房子,单位分房,那会儿没有公摊一说,屋内是实打实的八十平。
客厅很大,除了沙发电视等等,挨着阳台那边还有一排书柜,保险柜就放在书柜下面,颜色和书柜很相近,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什么。
周亭将保险柜打开,如今,这里面空空如也,无论是现金还是金首饰,都消失不见。就如同她原本的幸福生活,消失的干干净净。
许合一蹲下身,手指轻轻的搭在保险柜里侧,最后冲着另外三人摇摇头。
赫阳他们懂得,这就是没感受到阴气。
许合一将目光落在徐梅身上:“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猕猴桃?”
周亭:“发现彩礼钱丢失的第二天。”
赫阳:“也就是说你发现钱丢失的时候还没有猕猴桃。”
周亭摇摇头:“是有的,只是我当时没注意,发现钱丢失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思考了,根本没注意多出来的猕猴桃。”
许合一:“那你们第二天怎么发现的?”
周亭红了眼眶:“是郑、郑家一家子来了,一开始问钱怎么丢的,我都答了,他们不太满意,不过也没说什么太难听的,中途的时候警察打了电话,查出我爸爸赌钱,郑家的人听到了,他们就炸了,说我家卖/女儿,要这么高彩礼就是为了还赌债,还说我、我是卖的。”
“妈妈和他们吵了起来,我当时就把保险柜打开,我说我家准备了多少嫁妆,是郑、他妈妈发现保险柜里有猕猴桃。”
“她拿着猕猴桃说,咱们家这就是做戏呢,结果没做好,把水果都给落里面了。可我家最近根本没买过猕猴桃。后来警察也说,他们昨天检查的时候也看见保险柜中有一个猕猴桃,他们也以为是我们落进去的,还给拿出来放书柜上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又跑进去了。”
许合一:“那颗猕猴桃呢?”
周亭闭了闭眼睛:“砸了,被郑的妈妈砸到了地上,我妈不小心踩到,摔断了腿。”说着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不是这样,那天他们也不会离开,后来也不会消停一阵子。”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静。
许合一走向徐梅:“你……”
“周亭!”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伴随着的是咣咣的砸门声。
周亭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原本颓丧无比的面容带上了一点点生气。只是脊背崩得太直,似乎随时都会绷断。
走到门口,猛然将门打开,身体下意识的一侧。
外面的人用的力度太大,门开立刻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个五体投地。
“周亭,你赶紧还钱。”妇人也没换鞋,直接走了进来,她老公儿子跟在她身后:“你一天天的少整事,还鬼偷了,我家给的可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人民币,不是冥币。”
周亭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妇人身后的男人身上:“郑新,我说过我会还债。”
“那你倒是还啊。”郑新的母亲郑兰拔高声音:“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钱呐,你倒是拿啊。”
周亭:“我为什么现在无法把钱还给你们,你们不知道?要不是你摔了猕猴桃,我妈妈会脚滑摔断腿吗?我妈妈治病花了十五万,你们拿了一分钱吗?我从你们要过钱吗?”
郑兰:“是她自己摔的,关我什么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赶紧还钱,这会儿说没钱了,当初那会儿,哎呦呦,这吹的,父母都有正式工作,有退休金有医保,有二十几三十万的陪嫁,把自己说成了一朵花儿,结果呢,亲爹就是个烂赌鬼。首饰金条全是金包银,你这分明就是骗婚。”
周亭眼睛盯着郑新:“所以你和我谈就是看中了我的家庭对吧。”
郑兰嗤笑:“废话,要不是觉得你家条件好些,就你这长的要脸没脸,要屁股没屁股的,我儿子溜光水滑一表人才的能看上你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德行。”
周亭看向郑兰:“我什么德行,你怎么不说我工资一个月一万多,你儿子一个月三千工资都不到呢。”
郑兰哽了下:“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赶紧还钱。”
周亭:“不可能,我当初和郑新说好了一年后归还三十万,现在还不到三个月,我不可能还,我现在也没钱。”
郑兰呸了声:“他一个大老爷们哪懂得你这些小心思,被你说两句就抹不开面了,我不同意,你赶紧还钱。”
周亭:“不可能。”
郑兰看向警察:“警察同志,你们可都听到了,这女人耍无赖,你们赶紧把她抓起来。”
罗成板着一张脸:“我们是刑警,你们的彩礼问题属于民事纠纷,不归我们管。”
杨钧蹙眉,看了罗成一眼,眼底是不赞成,刚要开口。郑兰嗷的一嗓子:“你什么意思,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你现在不管,你领导是谁,我非得和他说道说道不可。”
说着她冲到摄像机面前,嚎啕大哭,声音尖锐:“你们都听听,当官的不为咱们老百姓做主了,先辈们呐,你们的血是白……”
郑兰嘴巴快速蠕动,脸色也从哭嚎变成惊恐,眼睛看向老公儿子,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
郑新退后一步:“妈,你怎么了?”
郑兰继续比划着,嘴巴越动越快。
郑新的目光落在不耐烦之色明显的许合一等人身上:“几位大师,你们不能因为是周亭请过来的,就失……”
许合一扫过去个冷眼,半点儿没惯着,开口就是威胁:“想好了在说话。”
宛如被人掐住了脖子,郑新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全部咽下去,脸憋得通红。
郑新的父亲郑建国拽了拽郑新,满脸恭敬:“几位大师,我们是非常敬重你们的。郑兰你去了就使劲儿吵,我都弄明白了,他们是刑警不管咱们的民事纠纷,到时候只要他们一说,你就冲到镜头前卖惨,然后逼那些明星开口,之后就说他们利用粉丝网曝我们,只要有了流量我们就带呜呜……”
郑新流着冷汗死死捂住亲爹的嘴巴,拽着人就往外走,郑兰哆嗦着从镜头底下钻出来,连忙跟上。
刚走到外面,就是一声高亢明亮的尖叫。
周亭下意识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