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把工牌从脖子上摘下来塞进背包。

五点三十五分，写字楼的电梯拥挤如往常。他侧身让一位抱着纸箱的同事先出去，自己则贴着电梯壁，闻着周围混杂的香水味、汗味和外卖食物的味道，默默数着下降的楼层。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明小雨发来的消息："今天准时下班了！我在老地方等你。"后面跟着一个欢呼的小兔子表情包。

周明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了个"马上到"。

六点十分，他们在地铁口碰面。明小雨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脸上还带着加班后的疲惫，但眼睛在看到周明远的那一刻亮了起来。

"今天想吃点什么？"常平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另一只手牵起她。

"市场看看吧，上周买的青菜都快吃完了。"明小雨语带憧憬："不过今天特别想吃鱼，红烧的那种。"

初春早早亮起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向三个街区外的综合市场。

这条路他们走了两年多，从合租的第一天起，买菜做饭就成了两人工作日少有的共同时光。

市场门口比往常热闹许多，人群进进出出，不少人手里提着鼓鼓的购物袋，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常平和明小雨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怎么回事？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明小雨踮起脚尖往市场里张望。

刚踏进市场，两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摊位上的蔬菜水果堆积如山，翠绿的青菜、鲜红的番茄、紫亮的茄子，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每个摊位前都挂着醒目的价签，上面的数字比他们记忆中的低了至少一半。

"油菜一块五一斤？上周不是还三块吗？"明小雨瞪大眼睛，扯了扯常平的袖子。

常平走到经常光顾的摊位前，摊主老张正动作利索地给一位老太太称重。

"张叔，这菜降价了？"

老张抬头看见是他们，笑出了一脸褶子："哟，小常小明来啦！国家新政策，农产品大丰收，我们进货价降了，卖价自然跟着降。"他压低声音："多买点，听说这波能持续一个月呢！"

他们半信半疑地开始挑选，发现不只是蔬菜，肉类的价格也大幅下降。平时舍不得买的肋排现在价格亲民，新鲜的海鱼种类比往常多了三倍不止。

"阿平，你看那边！"明小雨突然指向市场边缘一处围满人的地方。

一个银白色的自助机器立在角落，旁边站着两个穿红马甲的志愿者。机器前排队的多是老年人，他们手持证件，在志愿者指导下操作屏幕，然后从机器下方的出口取出装满新鲜果蔬和肉类的环保袋。

"那是，免费领取的？"常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位领完菜的老奶奶经过他们身边，购物车里堆满了食材："小伙子，快去社区登记领卡，每天都能免费领基础菜！"老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明小雨拉着常平凑近观察。机器屏幕上滚动着"惠民物资自助领取点"的字样，旁边贴着使用说明：凭身份证每日可领取一次基础生活物资包。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明小雨脱口而出。

"感觉不真实。"常平也忍不住开口。他们决定先去超市买零食，回头再研究这个神奇的自助机器。

超市里的景象同样令人震惊。

入口处挂着巨大的红色横幅"植物狂潮特惠季，全场食品五折起"。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许多平时嫌贵的零食现在价格拦腰斩断。

"这个巧克力，上周还要六十，现在二十？"明小雨拿起一盒她常在收银台前犹豫的巧克力，不敢相信地翻看价签。

常平已经往购物车里扔了四包他最爱吃的薯片，三种新口味加上经典原味："小雨，你看冰淇淋也打折！"

他们像两个孩子闯进了糖果屋，推着越来越满的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最终结账时，金额还不到他们平时消费的一半，而买的东西却多了一倍不止。

"我是不是在做梦？"明小雨捏了捏自己的脸，看着收银员把最后一件商品装袋。

回程的路上，街道两旁的餐馆异常热闹，几乎每家店门口都贴着"新品上市"、"特价酬宾"的标语。行人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话题似乎都围绕着同一个主题。

"听说是什么植物突然疯长。"

"我侄子在农研所，说这次变异完全可控。"

"加上空间手环解决存储问题，这波我们国家不得赚翻。"

常平和明小雨竖起耳朵捕捉着路人的只言片语，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平日里忙于工作的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关注时事了。

回到家，明小雨立刻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女主播正微笑着报道："自二月上旬植物狂潮爆发以来，我国科研人员成功引导植物定向变异，粮食、蔬菜、水果产量呈指数级增长。配合最新空间储存技术，农产品保质期延长至少十倍。"

画面切换到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正在记录一株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的番茄："这种变异不会影响口感和营养，反而提升了作物的抗病能力和产量。"科学家对着镜头解释。

"政府呼吁民众把握这难得的机遇期，多种植多生产，提升生活质量。"新闻继续播报着，而常平和明小雨坐在沙发上，消化着这些信息。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外面的东西都在降价？"明小雨喃喃道。

常平拿起手机搜索相关新闻，屏幕上立刻弹出无数报道：《植物狂潮改变生活》、《粮食价格历史新低》、《全民种植时代来临》。

"看这个，"他指着一条最新消息："社区正在发放家庭种植套装，鼓励市民利用阳台、屋顶种菜，据说变异植物的生长速度是普通植物的十倍。"

明小雨眼睛一亮："以前虽然有阳台种植宣传，我们一直嫌麻烦加上工作忙没去领过种子，阳台一直空着。这次情况特殊可不能错过。"

两人兴奋地讨论起种植计划，常平甚至开玩笑说要趁机囤上好几年的蔬菜水果。

新闻结束后，常平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这也是今天超市打折时囤的。他拉开拉环，递给明小雨一罐。

"敬新时代，敬科学。"他举杯。

明小雨笑着碰了碰他的罐子："敬龙国。"

他们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城市灯光。夜风拂过，带来不知名植物的气息，连续加班的疲惫似乎都被消除了。最令人安心和着迷的，还得是这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