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近来忽然觉得腰痛,有要好的同事邪恶地询问是不是太过火了,她心知不是,却一时百口莫辩。
申梓望一向都是以她的感受为先,从来不会很过分,兴致再高也会适可而止。
可是新剧目演出在即,她没时间去管那么多,每天依旧坚持排练。
直到最后在舞房里撑不住重重倒下,吓坏了一群人,团长亲自把她送回了家,严令她先休息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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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你怎么回事?不要这么拼,身体才是本钱。”
赖晴听说后急忙请了假过来,不管一旁正在削苹果的陈筑,对着林宴劈头盖脸一顿凶狠的关心。
林宴见她真急了,柔声道:“好啦,我知道了。”
赖晴:“赶紧找个时间去医院体检,听到了没?”
林宴:“好。”
陈筑把苹果递给林宴,林宴又想递给赖晴:“吃不?降降火。”
赖晴摇头,叹了口气:“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一堆糟心事,好在你身边有陈筑,我也能够放心一些。”
“陈筑,要不你先回学校吧。不是说今天有课吗,就别请假了。”林宴咬了一口苹果,很甜,“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陈筑:“那你们聊,我晚点再来看你。”
等人走后,赖晴坐在陈筑刚才的位置上,突然开口:“你说,他这么多年都单着,是不是因为你?”
林宴:“谁啊,陈筑?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如果一个人喜欢我,我能感受不到吗?放心吧,陈筑并没有释放过这样的信息。”
赖晴:“也是,要是真喜欢的话,高中的时候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代天寅谈恋爱了,更不会这么多年一点表示都没有。”
林宴:“警告你,别提姐的前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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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梓望从商格那知道消息后匆匆赶来,在楼梯上三步并作两步,慌慌张张地一进来就看到代天寅站在床头和正林宴说着话。
赖晴多少听说过林宴这个大学生小男友,这会儿见他来,立马拉着代天寅离开。
代天寅没想那么多,只是对赖晴难得的主动受宠若惊,便顺从地出去了。
看到申梓望铁青的脸色,林宴便知道他肯定又是误会了,于是先开口解释:“他才刚来一会儿,是来接我朋友的。”
“林宴,我们分手吧。”申梓望突然说道。
话音刚落,林宴沉默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判断出这是一句气话,还是认真思考过的结果。
“如果你想清楚了的话,那就分吧。”
她现在很累,没精力和耐心哄人。
申梓望没料到林宴会答应,更没想到她会答应地这么快。
原来她真的不在乎自己。
他流着泪,红红的眼睛看着林宴,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带着鼻音说道:“分就分。”
林宴察觉到这不是真心话,撑着胳膊又坐起来了一些,忍着不适想要开口安慰。
申梓望见她又要让着自己,于是摘下情侣戒指,当着林宴的面,好像真的特别厌恶似的,一下子从窗外扔出去。
林宴顿时皱起了眉头,饶是忍着尽量不发火,表情也有些不耐烦了:“申梓望,你这样会砸到人的,知不知道?”
申梓望愣了一秒,没预料林宴竟是这样的反应,可她说的话并非无理,眼泪啪嗒啪嗒流到下巴,见林宴的神色没有松动半分,最后转身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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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就这样一直坐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拿出手机犹豫再三,也还是没有联系申梓望。
眼看夜幕降临,她艰难地起身出门,打算下楼去找戒指。
窗外正对着草坪,戒指又是墨绿色,天色暗下来后根本找不到。
林宴打着手电,捂着疼痛难忍的腰只想骂街,最后想着算了,大不了下次再去集市上买对新的。
下去一趟再上来,一无所获的林宴有些崩溃,回到家后打电话跟赖晴吐槽:“我真的不懂,无论我做什么这狗崽子都觉得我不爱他。两个人和平的时候还好,一旦有矛盾有波澜,他就会觉得我不在乎他,什么跟什么嘛,天天把‘你不爱我’挂嘴上,我真的受不了了。”
“年纪小嘛,患得患失很正常。”
赖晴本想说,你以前高中和代天寅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每天都没有安全感,但瞟了一眼坐在边上的代天寅,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所以我让着他呀,我哄着他呀,喜欢你,在乎你,这些我也天天说啊,就是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现在好了,耍着脾气要跟我分手,我还能说什么?”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呀?”
“就是啊,他到底要什么?爱吗?爱这么抽象,我上哪给他找去。”
跟赖晴一顿吐槽后,林宴的情绪总算排解出一点,挂了电话后再看手机,申梓望已经把头像换成了黑色。
幼稚!
林宴把手机一摔,不愿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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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真的累着了,在家休息了两天后,林宴突然觉得腰也不是很痛了,打算出门散个步再去训练。
刚打算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解决早餐,便遇到了申梓望,她正眼也不给一个,假装没看到只管自己买好东西结账。
申梓望当天离开后就觉得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一直不敢主动联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可是惦念林宴的身体情况,还是忍不住找了过来。
这会儿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心底更是难过。
“林宴!”
林宴皱着眉快步向前移动着,不想在外面和他吵架,申梓望赶紧追了上来。
“干嘛躲着我。”
“不是分手了吗?”林宴不客气道。
“分手了就不能见面,不能说话吗?前任又不是仇人。”
申梓望还想说,你和代天寅都能见面,凭什么和我就不行。但到底忍住了,他可不想在这个关节上升级矛盾。
林宴懒得和他争辩,扭过头就要离开,申梓望一把将她抱住,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对不起,我错了。”
林宴本就觉得都是小事,此刻见申梓望是真心认错和道歉,便打算作罢。
申梓望看她不恼了,连忙问她肚子饿不饿,腰还痛不痛。
她摇了摇头,让申梓望送她去舞团。
两个人牵着手一路走着,林宴这才摸到了申梓望的戒指,惊讶地看向他。
“那个窗外是草坪,砸不到人的。”申梓望弱弱地解释道,“昨天是我冲动了,可我就是希望你能够在乎我,把我真正地当作是你的男朋友。”
“我怎么没有把你当我的男朋友?”林宴听到,又是一阵奇怪。
申梓望难得与她讲和,不愿再争,搂着她又是道歉又是撒娇。
到了舞团所在的剧院门口,申梓望心有余悸,拉着林宴的手认真说道:“你要是遇到麻烦就找我,我一定火速赶到,陪你一起解决。”
“别担心,就算你不来,我也都会处理好的。”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行了,知道了,快回去吧。”
林宴踮起脚亲了亲申梓望,两个人在门口依依告别,谁都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相处最后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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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宴第三次没能完成技巧动作而翻倒不起痛晕过去后,立马被送进了医院。
诊断结果很残忍,是之前落下的病根没得到好好调养而复发,必须进行手术才能恢复健康,可做完手术后,她再也不能高强度活动了,必须要放弃舞蹈。
团长也着急,林宴的刻苦耐劳他都看在眼里,而且此时退出再要招新的舞蹈演员来,又得花不少时间。
他问医生有没有再保守治疗的方法,医生紧紧皱起眉头,饶是戴着口罩都能看出他的不悦。
“不做手术就不可能好,都这么大人了,不要拿身体当儿戏。”
林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只是听完医生说再也不能跳舞时,耳朵嗡得一声,仿佛失去听觉般,周遭的一切如幻境将她隔绝。
这不是件小事,团长立马联系了林宴的父母,两口子连夜收拾东西,林嶙听闻后说什么也要回来,于是一家三口匆忙订了票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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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筑得知林父林母要回来,下了课便要去机场接人,快速收拾完东西离开体育馆时,正好遇到了组团来打球的申梓望。
“嗨,老陈头!”申梓望热情地招呼,“这么着急,是要去约会吗?”
陈筑并不清楚申梓望和林宴的关系,也不介意他对自己的调侃,随口玩笑般应道:“是啊,去接丈母娘。”
申梓望:“那岂不是好事将近,恭喜你啊老陈头。”
陈筑:“客气,走了啊。”
申梓望看着陈筑意气风发的步伐,突然有些羡慕。
结婚?这个词有点遥远,不过也不是不能开始考虑。
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迎面吹来的夏风都带着甜味,掏出手机给林宴发去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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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天过去了,林宴都没有回复。
申梓望真的慌了,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莫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于是立马抄起书包坐地铁去林宴家。
他熟练地输入密码,一开门,却看见陈筑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俩人碰见皆是一愣。
“申梓望?”
“老陈……你怎么这?”
“我来陪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
申梓望往里走些一瞧,果然看到了沙发上正谈话的林父林母,他懵了。
“陈筑,你有看见我的衣服吗?白色的那件?”林宴说着话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申梓望时,她也懵了,快速扫了一眼尚未发觉情况的父母,拉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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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梓望被晃晃悠悠地拉着到了楼下,这才回过神,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了。
“陈筑怎么在这?”他质问道。
看着申梓望充满怀疑和愤怒的样子,林宴顿时觉得心累,“我爸妈刚回国,他来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我爸妈和林嶙要在国内待一阵子,他帮忙在这附近租房照看。”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也可以来……”
“申梓望,你还是个学生。”林宴打断了他的话,“我记得你今天是有课的吧,怎么翘课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你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对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
“那陈筑呢?他为什么可以插手你的事?”
“他是我朋友。”
“我还是你男朋友呢。”
“申梓望,你又来了。”
“什么叫我又来了,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
“我不想跟你吵,你回去吧。”
“林宴,你是不是压根就不爱我。”
“申梓望……”
“是不是?”
林宴看着他执着的样子,一股疲惫席卷而来,叹了口气,她真的没有力气再跟申梓望周旋这些反复来去的问题。
正好看到陈筑出来:“阿姨让我叫你回去吃饭。”
林宴:“知道了。”
“你要一起吗?”陈筑客气地问申梓望。
“他不用。”林宴说道,转身便跟陈筑回去了。
申梓望听见陈筑跟林宴说:“你刚找的那件衣服早上洗好晒在阳台上了。”
“林宴!”他喊。
林宴顿住脚步。
申梓望:“我们分手吧。”
陈筑心惊,他这才知道俩人的关系,在一旁待着不敢出声,悄然盯着林宴的反应。
林宴没回答,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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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梯的脚步格外沉重,陈筑看着故作轻松的林宴,尽管很想清楚她和申梓望之间的来龙去脉,但只是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不告诉他吗?”
关于做手术的事。
林宴摇了摇头:“陈筑,我有点累了。”
陈筑:“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带叔叔阿姨去看房子,有事给我发消息。”
进家门时,细心的林嶙察觉出林宴回来情绪不对,悄悄地走到阳台上往下探,果然看到了落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