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佘寻和千反目两人慢悠悠地重新回到了灵佘苑中的庭院的时候，万俟柒早就已经把手中的书囫囵地翻了一遍。
看着两个不同风格的“美人”落座在自己面前，若非两人看起来貌合神离，万俟柒都要忍不住出言调侃他们了。
侍者很快将下午茶点一道一道慢慢上了上来，万俟柒听着另外三人聊着各种事情，然后以各种茶点堵住了任何一个想要和自己说话的人。
这种场合，不说话就是最轻松的。
“小目，在佘族多住几天吧。”老夫人有意留下千反目和万俟柒多相处。
万俟柒本以为，千反目应该会拒绝，再如何说，他这个敏感的身份，都不适合停留在佘族中，不仅会引得佘寻忌惮，要是被其他势力知道了，也会有所猜忌。
但是千反目像是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一样，认同地说：“老夫人说的，那我肯定遵从，恰好，我和万俟小姐一见如故。”
万俟柒有些僵硬地扭了扭头，眼神不解地看着千反目。
我？你和我？一见如故？是打了一架后的一见如故吗？
像是感受到了坐在自己一旁佘寻的不爽，万俟柒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解释道：“大概是因为宗族的原因吧。”
忽然，佘寻将万俟柒手边的茶水微微往里面推了一些，刚刚万俟柒太过于紧绷了，茶杯都差点被撞下去了。
注意到了佘寻的动作，万俟柒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佘寻倒是觉得没有什么，这些天呆在祖母这里，倒是让她多了几分孩子气，佘寻开始忍不住反思，难道是跟着自己一起的时候太过老成了些吗？
千反目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却不免多了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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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千反目都应下了老夫人的邀约，佘寻也并不能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万俟柒在老夫人的强烈暗示下，自然要作为主人家好好照料客人。不过在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千反目确实是个实力与谋略都不俗的人。
上一个让万俟柒如此认可的，还是佘寻。
不过和佘寻不同的是，千反目本人多了几分迂回和委婉，一时间下来，灵佘苑中其乐融融，万俟柒还注意到，不少的灵佘苑中的小侍女们，或多或少偷偷看千反目。
这倒是和佘寻不同，毕竟性子和身份放在那里，没有那个侍女会有胆量招惹佘寻。
千反目除开刚来的第一日看到万俟柒有些失态外，这几天，万俟柒和他学了不少。
——
万俟柒看着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自己的第一份山水画杰作，心情有些颇好地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忽然，万俟柒感受到了异力的波动，于是不紧不慢地捧起自己的画，展示给了身后的人看，还询问道：“怎么样？”
佘寻猜得到这是万俟柒今天的得意之作，逗人开心地说：“这山画得精妙，像是万山，又像是一山，若是我在拍卖场看见这画，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拍下来。”
果不其然，万俟柒有些羞涩地拿画把自己半张脸遮住，有些不好意思：“太夸张了。”
“你说说，那千反目当时是这么说这画的。”佘寻挑着眉毛问道。
万俟柒才不想参与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纷争当中，当机立断地收起画，赛进了佘寻的怀中，说：“特意送你的画，怎么会去在意别人的评价呢？”
佘寻在心中纠结了半晌，还是好好收了起来，却没忍住有些幽怨地说道：“难得。”
“我一直都像敬重兄长一样敬重你诶。”万俟柒为自己辩解道。
立刻，就看见佘寻表情奇怪地看向自己，万俟柒想了想佘雨霖和他有些尴尬地关系，她也有些窘迫地笑了笑。
佘寻也没有闲心去纠结自己晦涩的心绪，问道：“那你，如何看待千反目？”
还在想着其他事情的万俟柒也没有细想，脱口而出一句：“我挺敬重他的。”她愣了愣，哦么，这个形容词，好像刚刚才用了。
佘寻有些严肃地说：“没有在同你开玩笑了。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能成为异能之界共主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万俟柒也没有再走神了，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当初教我的那些，我并没有忘记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佘寻想起了之前他看过的一些小道消息，他抿了抿嘴，还是和万俟柒说了：“听说，千反目以前还有一个和宗族有关系的挚爱。”
万俟柒一脸意外地看着佘寻，试探地伸手在佘寻眼前晃了晃，关心道：“佘寻，你真的最近不考虑好好休息一下吗？”居然连佘寻都会八卦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就当我最近累着了吧。”
——
虽说千反目是在老夫人的邀请下留在佘族了几日，但是也确实不好过多得停留。
在和老夫人辞别后，万俟柒代替老夫人送千反目离开佘族。
两人走在路上闲聊着，忽然，千反目低声问道：“万俟柒，家族对你，真的好吗？”
明明是和最开始见面那日的问题相差无几，大概是相处了几天后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万俟柒从他的语气重听出了浓重的担忧，但是她不明白，有什么可担忧的。
“佘族的人待我很好，是真的。离开宗族后我孤身一人，直到遇见了他们。”万俟柒的语气温柔，眼神也因为提到了佘族人而变得缱绻。
“可是，对于你来说，最好的选择，是离开家族。”千反目目光深沉地落在了她的面庞上。
万俟柒有些不理解，下一刻，这份不理解变成了浅薄的怒气，她皱起眉头说：“你逾越了。”
千反目也看出了万俟柒的潜藏的怒火，但还是继续说道：“家族的水很深，一旦深陷其中，难以挣脱。”
“你胡说......”万俟柒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千反目厉声打断。
“你想说我是在挑拨你和家族的关系吗？如果家族真的足够安全，为什么老夫人会希望你多和我接触？”
万俟柒愣了愣，老夫人的表现她不是看不出来，但她只不过觉得那是老人家一时做媒而已，却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
千反目知道，这种事情向来不能操之过急，他拉起万俟柒垂在一边的手腕，隔着衣服，不会让万俟柒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他把一个精致好看的玉佩放在了她的手心，说：“之前就应该给你的见面礼。”
万俟柒像是捏着一个烫手山药地要把玉佩还给他，在宗族，只有表达男女之情才可以送玉佩这种东西的！
千反目理解了她的意思，无语地敲了一把她的头，吐槽道：“想什么呢？我作为长辈送的玉佩，希望你平安顺遂。”
万俟柒终于问出了这几天困惑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好到不真实的地步。
于是，她又在千反目的眼中看到了初见时的情绪，那么悲伤，那么留恋，那么惋惜，“大概是因为，你像我的故人。”
“好了，我走了。”千反目示意万俟柒就留在这里，不必再送。
万俟柒一边看着千反目的背影，一边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她的指尖一点点描摹着玉佩的络子，突然，像是闪电穿过了她的身体一般。
万俟柒立刻举起了玉佩，眼也不眨地盯着这个络子。这个络子的编发，她认识的人当中恰好就有一个人会。
刹那间，千反目说的那句：“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像是咒语般砸向她的心头。
万俟宗，只有一个人和万俟柒相似，而且那人还有这几乎和万俟柒相差无几的容貌。
她的姐姐，万俟留，昔日万俟宗的圣女。
下一刻，万俟柒的异力瞬间发动，拦住了千反目，她声音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故人，是不是我的姐姐，万俟留？”
千反目停下脚步，微微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回答。万俟柒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她紧紧握住玉佩，仿佛那是唯一的希望。
“不是。”千反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审视。
万俟柒没有丝毫犹豫，急切地说道：“你撒谎！你给我的玉佩，它的络子是用一种很特别的编法，只有姐姐才会。而万俟宗里，只有一个人的容貌和我相似，我的姐姐，万俟留！”
千反目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佩上。原来是这个细节，他并非万俟留本人，自然也不知道还有这种细节。
万俟柒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急切：“你一定见过她！你是不是知道她的下落？她是不是还活着？求求你，告诉我！”
忽然接触到这种刺激，万俟柒有一些喘不过气的急促，千反目双手捏住了她的肩膀，怒斥道：“冷静点，万俟，她是否还活着，你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但是这个——”
“其中复杂缘由不是我能说清楚的。但是阿柒，我确实比你想象的要早地认识你。”千反目重新将玉佩塞回了万俟柒有些颤抖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