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佘苑。

“你可以试着自己加一些你喜欢的香精来调香，前调是挥发性最强的部分，中调是主体香味，后调是持久性最强的香味。”万俟柒背着手站在水安息身后。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很尴尬，但是对方毕竟是黑佘苑的客人，万俟柒也应尽地主之谊，不知道对方会喜欢什么，试探了一下，还是调香这种事情最适合。

女孩子大多都会喜欢香香的东西，水安息也不例外。

在万俟柒确定了对方不会因为香气而有其他的什么不适应后，就选择教水安息如何调香。

水安息看了看这瓶，又闻了闻那瓶，炯炯有神的看向万俟柒，期待地问道：“那我可以先加柑橘吗？我喜欢这个香味。”

这还是水安息第一次学习这一类东西，在安之，除了练习自身的异能后，没有人再提出还要教自己些别的东西，他们总说，自己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做一个小公主就好啦。安之的人会为自己保驾护航。

可是那样的日子真的很无聊，但是现在看来，缠着父亲一定要来这佘族是一次很对的决定。

万俟柒坐下来，一只手撑着头，随意地说道：“都可以呀，你想加什么就加什么，随性地调，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神奇的气味。”

“你真好！还是第一次有人教我这个。”水安息笑眯眯地说道，眼神中是一副全然信赖的神色。

“.......”万俟柒愣了愣，究竟是如何才能养出这样一个女孩呢？这是万俟柒第一次见到如此天真的女孩，和佘雨霖的天真任性不同，这女孩的天真几乎到了什么都不太懂的地步，之所以能讨人喜欢，只是因为女孩本性的善良。

如此教养，究竟是过于宠溺，还是其他的什么呢？

忽然，万俟柒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异力，她平淡的表情立刻被一阵喜悦取代。

万俟柒笑着转过头，瞬间闪现到了来者的面前：“佘寻！”佘寻这次离开的时间有点久，他们已经有一小段时间没有见到了。

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万俟柒，佘寻没有忍住，伸手贴了贴她的侧脸。

不知为何，从那次画室的事情后，万俟柒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一些转变，变得更加......更加亲近？

佘寻觉得“亲近”这个词不太适合，若是要具体描述的话，以前的万俟柒像是山中雾一样，朦胧清冷，在眼前却永远无法抓住，但是现在的她好像成了丝绸，缠绵在他心口。

“阿柒。”佘寻拿出了这次外出是时候意外买的东西，又说道：“这个是你的，另一份是佘雨霖的，免得那家伙又找我吵吵。”

万俟柒笑眯眯地将两份礼物收下，替佘雨霖辩解道：“没办法，要公平嘛。”

水安息在看到佘寻的时候，也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立刻站起身来。

但是佘寻和万俟柒两人聊的太投入了，还没有注意到她，很少被人忽视的水安息在感受到了一阵落寞后，又慢慢觉得有些尴尬。

自己出现的这个时间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佘寻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水安息，表情微微淡下来，客气地说道：“水小姐，我是佘寻。”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了水安息，又落在了桌上的瓶瓶罐罐上。

水安息有些尴尬，思考地回答道：“佘家主。”说完，她也沉默了下来。水安息瞧了瞧佘寻，确实如众人所说的，佘寻在长相上是难得的美男子，贵气而又不俗套。

但是水安息还是觉得，佘寻气质过于冷冽了点，看似很温柔，却一点都不好接近。但是光是佘寻的外貌，就已经很招女子喜欢了。

想起佘老夫人的话，水安息有点点脸红。

和水安息有些尴尬地寒暄后，佘寻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万俟柒，问道：“课业，你都做完了？”调香这个东西，都是万俟柒很早之前就玩厌烦了的。

万俟柒一听，眼神有些哀怨地看向佘寻，皱着眉说：“哪有人一回来就问课业的！”

一看她的表情，佘寻就猜到了结果。

“寻一，去陪着水小姐，水小姐请自便。”佘寻吩咐完后，就拽着万俟柒往黑佘苑的内苑走去。

水安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半晌，收回了视线，有些疑惑地问到寻一：“佘家主和万俟小姐的关系如此亲近？”

寻一思考了一下，简单地回到道：“大人一直在教导万俟小姐，自然亲近。”

“原来是这样啊。”水安息眼中有一些羡慕的神色，也难怪如此亲近，若是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人一直在身边教导自己，陪伴自己，她也会很亲近那人的。

可惜，安之的人都很忙，不忙的人对自己也是敬重大过亲近。这样看下来，居然还没有这几日在黑佘苑和万俟柒相处的有趣。

——

万俟柒跟着佘寻慢慢走在回内苑的路上，忽然，万俟柒有些困惑地问道：“佘寻，好像不是很喜欢那位水安息小姐。”如果是平时遇到黑佘苑的客人，佘寻不会表现的那么冷淡。

纵然是之前最开始和千反目相处的得没有那么愉快的佘寻，都不似今天这样冷淡，甚至还直接拉着自己一同离开，可真是不太礼貌的行为。

佘寻看了万俟柒一眼，只是简单地说道：“没有不喜欢，只是刚刚回到黑佘苑，有点累了。”

“可是祖母有意为你和她做媒。”虽然万俟柒猜测过佘寻的态度，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再和本人好好确定清楚才行。

两人走到了内苑的一处，这里是他们平时放松时常常会来的地方，佘寻有一些疲惫地坐在了软榻上，随手捞起了侧边小书桌上之前还没有看完的书。

“这不过是祖母的想法而已，并不代表我。”他随口说道。

万俟柒也坐了下来，将抱枕抱在怀中，认真地问道：“但是祖母是心疼你，希望你的身边也可以有个能照顾你的人。”

佘寻盯着书没有抬头，只是解释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无意这些东西。而且，所谓能照顾我的人，且不论她到底能不能做到，我也很难短时间去相信别人。”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况且这样，对女子来说，太过于自私了。没有谁规定，女子就一定要照顾男子。”

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以前好像还没有和万俟柒认真讨论过，佘寻在教导万俟柒的事情上一向很用心，抛开其他情感而言，现在他只是她的引路人。

佘寻将书盖在桌上，和万俟柒探讨道：“在你看来，女子就一定要照顾男子吗？”

“这......这个要分情况吧。”万俟柒有一些纠结。夫妻们的相处之道万俟柒也就只见过几个案例。

家族对于这方面的教育很全面，也很早。

佘寻自然也学过这些，他将自己的想法坦诚出来：“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夫妻是需要相互扶持的，总是只有一方付出，那是不对等的，自然也很难维持。”

万俟柒沉默地点了点头，却忽然在心中惊觉，原来夫妻和爱人，还是不一样的。

似乎爱人的重点在于相爱，而夫妻之间却又多了几分责任的感觉。所以，爱人一定会成为夫妻吗？夫妻一定会是爱人吗？

“那，阿柒。”佘寻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划过万俟柒的侧脸，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会愿意付出一切去照顾一个男子吗？”

万俟柒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盯着佘寻了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对方是他，她愿意的，付出所有，倾尽所有。

一瞬间，佘寻还没有收回地手立刻伸出拇指和食指将万俟柒的脸捏着抬起来。

万俟柒有一些慌乱，却在看见了佘寻有些泛着冷意的眼神后，慢慢放下想要去掰开他的手的两只手。

“佘寻？”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斟酌的意味。

“不可以。万俟柒，这种想法是错的。”佘寻还是捏着她的脸，带着强迫意味地让万俟柒和他对视，“你可以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理想付出一切，但绝对不可以只是为了爱情。”

万俟柒的脸被捏得生疼，佘寻微微放松了手，就看见了她脸上有一些微红的指印。他收回了手，无言地看着万俟柒摸了摸她自己刚刚被捏的脸。

“我明白了，我应该在一段情感里居于本位，对吗？”万俟柒很聪明，也很擅长理解。

佘寻也没有刚刚那么严肃，叹了一口气，刮了刮她的鼻尖：“佘族给了你地位，你又聪慧，就连貌相都是万里挑一，就该是天生的上位者。”

“若我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上位者呢？”万俟柒试探地问道。

佘寻微微一挑眉，靠近了万俟柒说道：“上位者也应该臣服于你，明白吗？”又像是跳出了领路人的身份，佘寻有点意味不明地问道：“为什么这样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只是假设。”万俟柒补充道。

她知道佘寻此刻无暇顾及感情之事，定然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并没有关系，她并不急于一时。

万俟柒立刻发挥了自己刚刚学习到的本位思想，佘寻对自己有好感，这一点她早已察觉。但她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她会给予佘寻耐心等待，直到他有空闲去考虑感情之事。不过到那时，她可就要好好考验一下他了。

万俟柒饶有兴致地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