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鹤见着敬阳,好像仗势欺人的狗,终于有了靠山,急忙上前哭诉:“师父,你可要为徒儿做主啊!”目光扫视周围人群,终于找到了目标,兰知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脱离人群,但无济于事。
“是兰知那家伙!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跟一个不知名的家伙,合起伙儿来对付我,我身上的伤……全都是他们打的!”冯鹤不认得那个花里胡哨的家伙,却将兰知这个名字记着,视为眼中钉,将一盆脏水扣在了兰知的头上。
嘶……大事不妙!
兰知对上敬阳长老审视的目光,迫人的威压在头顶死死将他压制着,连挪动双脚都做不到。
这下可惨了,在人家的地盘上,他已经是百口莫辩,说什么对方都是不会相信的,现在只期望敬阳长老是个明事理的人,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释道:“误会啊……都是误会,我和冯鹤师兄素不相识,除了在书阁有点小矛盾以外,没理由伤害他啊。”
顶着一位长老的威压说话,着实耗费力气,兰知相信,冯鹤那家伙敢在秘境对同门下手,肯定做了准备,至于是什么,他不清楚,至少他敢肯定,秘境里他和冯鹤不对付的事情,绝对无人知晓。
兰知的期望落空了,敬阳绝非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
他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徒弟在跟我说谎了?难不成他受得重伤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冯鹤心虚,却面不改色。
兰知无奈:“那说不定还真是他在秘境里乱窜,被那里的阵法伤了也有可能。”
“荒唐!”敬阳说:“你今日不交代清楚,别想离开天云派!”
天云派掌门想要劝和,却被敬阳回驳:“难道你要我徒弟叫外人欺负了不成?”
兰知无计可施,心里暗骂不明事理的糊涂老头,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这么不讲理!
敬阳压迫着兰知,强者的威压让兰知招架不住,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幸而有人扶住了他。
再一眨眼,是常道匀挺秀的身姿,挡在了他面前。
他声音平和,却让人不自觉去聆听:“敬阳长老此举,实在有失偏颇。”
敬阳气急:“你说什么?”
常道匀讥笑一声,让众人意外眼睛耳朵出了错,连兰知也以为是幻觉,这副神情在常道匀脸上可不常见。
“没什么,只是听信冯鹤的一面之词让人难以信服,我作为兰知的……”瞥了眼身后的少年,少年瞧见了,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常道匀的视线又收了回去。
笑得真傻啊。
“兰知是我暮日谷的人,我作为兰知的师兄,自然要替他主持公道。”
有常道匀这一番话,兰知也学起冯鹤,挺直腰杆,躲在背后朝冯鹤投递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儿。
常道匀手中有一颗留影石,里面的影像随着常道匀的一道法决展现出来,兰知瞧着眼熟,貌似是他之前的房间。
里面是冯鹤带着弟子在兰知房门外放置赤尾蛇的画面,以及他们之间恶毒的谋划。
常道匀:“敬阳长老还有什么话说?对了,还忘了一件事。”敬阳不明所以:“什么事?”常道匀的目光落在被人无视的水月镜上。
天云派掌门不解,绕过他师兄敬阳,对着水月镜细细查看,果真看出一丝蹊跷,镜面覆盖了一层不易觉察的幻术,鉴于水月镜一直是由敬阳保管的,那么既然有了问题……
长风掌门目光移向敬阳,敬阳长老怒目圆睁,瞪着冯鹤。
“孽徒,你做了什么?”
冯鹤怕极了,支支吾吾:“没什么师父……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常道匀接过话头,“你的没什么是指将妖兽山魈带进秘境,还是指使你的契约兽攻击我暮日谷弟子?”
冯鹤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的,瞬间狗急跳墙:“你一个外人胡说八道什么呢?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确实不是天云派的人,不过李师妹可是天云派弟子,她说的话,总不是胡说八道了吧?”
冯鹤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只定定望着被兽爪弄得一身伤口的李皎皎站了出来,她说的什么意见听不清了,他知道,自己玩过头了。
长风掌门听过李皎皎讲述在秘境中与冯鹤交手的经过,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担心敬阳徇私舞弊,让他给大家一个交待。
这算是告一段落,兰知问过李皎皎:“怎么回事?”
李皎皎眨眨眼:“多亏你的符咒,不然我还真逃不过冯鹤的那只狮子,然后正巧出来碰见常师兄,就稍微……嘿嘿……”
兰知懂了:“就稍微告了个状?真不愧是你。”
“嘿嘿,我先去药峰了,那狮子一爪子拍得我都快成渣渣了,再见。”
“再见。”
与李皎皎道过别,便对上常道匀捉摸不定的神色,兰知心里暗道不妙,到底哪里又不对了?这个主有一副叫人看不破的表情。
小心翼翼询问着:“怎么了吗?”
常道匀神色缓和,摇了摇头:“你受伤了没有?”
兰知摇摇头:“我还好,谢师兄关心。”
“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除去刚才仿若幻觉的一句关心,常道匀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给兰知留下一个背影。
兰知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喊住了他:“啊!等等我,师兄!!!”
少年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周围人都瞧上了一眼,常道匀不答应都难,便停住脚步,稍等了他一会儿。
兰知自然地走在师兄身边,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形并行着,离开了天云派。
“师兄,这个给你。”兰知从怀中掏出一个编织的剑穗,常道匀扫了眼,得出评价,潦草,粗糙,笨拙,丑。
但还是伸手接住了,“多谢。”兰知傻呵呵笑着,根本听不出对方道谢下冷淡的情绪,仍旧开朗解释:“这个是在去秘境前我自己编的,毕竟麻烦了师兄教导我那么久,试着做了剑穗,但是果然还是太难了,想了想还是拿出来送给师兄了。”
常道匀边走边道:“我知道了,还算有模有样。”至少看起来挺讨喜,但他是不可能把这个丑东西挂起来的。
紧紧握了握腰身的剑柄……
这几日秘境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兰知也没有闲着,把书阁一楼他感兴趣的书都吃了个透,最近越发无聊起来。
在书阁架子上东瞅瞅西瞅瞅,偶然瞧上了架子上最高处的书册《天云内部发展史:秘闻记录绝无虚假》,作者:争木长老。
嗯?
点了点墨羽的小脑袋,让小鸟飞上去帮他把书取了下来,懒洋洋靠在架子上,从天云派最近的时间翻阅。
说不定还能看到什么八卦秘闻,兰知眼睛眯了起来,人是抵挡不了八卦之心的。
哦,敬阳长老好面子但是在愚蠢,看出来了……什么?居然在年轻时候向合欢宗圣女公开求爱!长风掌门性怯懦,但是个老好人……没什么啊,等下,曾经因不想当掌门离家出走?
这算什么啊?多好的差事!
兰知翻到另一页,看着看着好像发现不太对,为什么记录这个叫“争木掌门”的整整有五张纸啊?
争木……
想起什么来,合上书看了眼书脊,果然,作者争木长老。
“难怪吹得这么厉害,原来自己是作者啊。”
不过原来这个叫争木的就是百年前封印魔族的大能啊,居然还是这样的性子。
写得倒是挺真实,长风掌门看起来确实一副当甩手掌柜的样子。
兰知拿着书转身,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贼兮兮地盯着他。
“唔……!”
还没叫出来就被来人捂住了嘴巴。
“嘘,别叫,是我。”
兰知定睛一看……不认识。
“唔唔唔唔啊!”
我不认识你啊!
那人“嘿”了一声,说:“咳,我,天云掌门!”
长风胡子气得抽抽,手一摆。
兰知这才把眼前这个毫无特点可言的中年人和长风掌门的脸结合起来,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长风:“其实没什么,只是道匀那孩子性子冷,平日也不回去,我就想问问你,你师父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兰知摇摇头:“你和我师父很熟吗?”
“那是自然的!”你师父……”长风话还没说完,便对上暗处常道匀的视线,说到一半的话咽了下去,“师……师侄,你是来……”
常道匀自顾自接话:“来接兰知回去。”
“要回暮日谷了?这么快!”兰知他还没玩够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嗯。”常道匀应声,向长风掌门道别,强硬牵起兰知的手腕,带着他离开了书阁。来到悬停在半空的船舰上,步临杰和蓝孝已经在舱门里等候了。
送过兰知,常道匀没有跟上去,兰知:“大师兄,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常道匀点点头,飞行船舰动了起来,兰知不断对着常道匀招手,视野里,常道匀缩成一个点,直至看不见。
回到暮日谷,兰知享受到了难得的清静,将从秘境里带回来的半片卷轴摊开在桌面上,下巴抵在环抱的手臂上,目光涣散,双腿散漫地摇摆着。
对着一只智商有限的黑鸟讲话:“墨羽啊墨羽,你说这到底是干什么的啊?上面的阵法残卷我都研究了□□成了,可后面的花纹到底是什么啊!”
“唉……”
一声长叹后,一张巴掌大的脸埋进臂弯,鸵鸟似的。
墨羽当然是不可能回答他的,拍打着翅膀站立在桌上,把残卷翻了个面,露出后面的花纹,像是古老的文字,排列整齐,讲述着他看不懂的故事。
把脑子里有关小说原文的所有内容都思索了个遍,兰知都没有想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目前只有一半,说不定等凑齐所有残卷,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传统剧情不就是这么展开的吗?
一拳锤在桌子上,墨羽被震了震,飞走了。
可是上哪里找其他残卷啊?
兰知又泄气了,诶……
蓝孝这几天格外可疑,根据步临杰观察,对方时不时就往集市上走,虽然可能是采购一些药草灵宝,但是未免太频繁了一点,悄悄跟踪对方来到兰知门前,步临杰偷偷打量。
兰知收起残卷,不再耗费自己精神考虑奇怪的事情,之后便是敲门声。
“咚咚咚”
一开门,一阵淡淡的荷花香,不用看兰知就知道来人是谁,他三师兄蓝孝。
“怎么了吗?师兄。”
蓝孝对上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有些晃神,之前的瘦小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身量纤细强劲,个头窜了不少,一袭玄色劲装,一副少年人的模样。
回想起小时候答应过师弟要送他芥子空间,可惜小孩子连灵气都无法聚集,更别提熟练操控空间,这一事便搁置至今,前几日从秘境出来,蓝孝一直在想送师弟什么样式的比较好,选来选去,还是挑了一只护腕。
他说:“有件东西要给你。”他递过去一个匣子,兰知好奇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