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鹿有听说过高崖母亲的故事。

高崖的母亲自生下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也失语了。她把高崖带在身边，不让别人接触他，连最信任的丫鬟也不行。

她的母亲变得不像她，只有高崖在她身边，才会有安全感。高雄也只有她母亲一个妻子，就算生病也只钟情于她一人，百年时高雄把高崖带出房间，他的母亲在那次崩溃了，剥夺了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高雄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他只是想着高崖应该到了好好修炼的年纪，这一百年间他也有尝试把高崖带出房间，可是妻子是那么的敏感，后面看到高雄还对他有了戒备。看着别族后辈逐渐优秀，高雄不得不强行把高崖领出来开始进行修炼。

妻子在房间里大哭，大喊，拿头撞桌角，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胸口，高雄在这期间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不相信曾经自己美丽温柔的妻子现在正在发疯。

期间也请过无数神医，他们都不知道夫人这病的源头。为了让妻子高兴，高雄也寻来无数珍宝，发现她对亮亮的水晶非常感兴趣，就派人给她去寻得世上所有美丽的水晶。

随鹿和高崖可以说是同命相连了。

“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父亲让我此次前来像你学习。当上山神后是不是特别的忙？”随鹿带着两人回山神院歇脚，高崖与随鹿并肩同行，高地则跟在身后，眼睛却是在收集着长白山的信息。

“等你当上就知道了。”随鹿没有正面回答高崖。

“自父亲禁足以来，唐古拉山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我来操办，每天头都大，你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事。”随鹿忽然停下脚步，高崖似乎不知道他父亲为何禁足，罢了，这些事终有浮现水面的一天。高崖带的侍从，先不说蒙着面，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可疑感。

“怎么了？”见随鹿停下，高崖也疑惑问他。

“我们走吧。”

希望是多虑了。

高崖早知随鹿的性格冷淡，也不知他在这长白山多久没和人说过话了，结果今日一来他并没有感觉到惊喜，高崖想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在唐古拉山，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那得有多憋屈。

每个见过长白山山神院的人都会被它晶莹的外表吸引，为了族人方便，别的山系都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了，只有长白山这里还保持着原始的模样。

江霖这个时候已经深睡了，完全不知有客来访。

来客也不知山神竟在屋中藏匿着一个凡人。

夜刚来临，他们不眠。

高崖虽说来找随鹿讨教，他无头绪，不知该向随鹿学习什么，高地则从入山起就在观察着山里的一切。随鹿把他们安排在侧厅歇顿，他不语，高崖也不知先以什么话题开口。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随鹿，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觉得孤独吗？”最后还是高崖打破了这个僵局，为了拉近关系，还叫他的名。

“习惯了。”

问雪与问泠得知山神院来客，飞进侧厅凑热闹。一进这个区域就感受到一股杀气，两只鸟又扑腾着飞走了。

看来这山神院偶尔也吵闹。

“哈哈，真是两只可爱的小鸟。此次前来我也没带什么东西，不知随鹿你喜欢何物？”

随鹿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摇摇头：“我不知。”

“不知？那你有没有在意，心念的东西？”说到这里，随鹿竟垂眸思索。

见此随鹿这番举动，高崖也兴奋：“看，你都思考了，一定有吧。”

脑海里闪现出江霖的脸，和他们牵手共游，走在天池旁的人群中的场景。

他们认识的时间，在随鹿这漫长的人生里只算片刻，却给随鹿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那么你呢？”随鹿反问。

上一秒还在偷笑的高崖霎时像被定身，高地就在身旁，这场对话高地虽无任何表达，却字字句句都入他耳 ，他在意的就是高地也没有关注过自己。

很快这个话题就被终止了，这一夜不是初识，也不是叙旧，却也一句句来往到天色泛白。

高崖第一次来到长白山，他本性也爱探索，不知山中有何好玩事物，想一个人前往山中探寻。他没有叫上高地，也许是奉命，也许就该保护高崖，高地自觉地跟上。

这次从睡梦中惊醒的是江霖，昨天的暴走实属让他疲惫，他快速爬起穿衣，在山神院中转了一圈没看到随鹿，本想告诉他自己去接溟漓回来，虽不知溟漓现在有没有在修炼，江霖还是快速出门前往松林，怕他又在等自己。

江霖走进松林，溟漓很听话，已经在修炼中，他也感到欣慰，悄悄坐在远处等待。

时间来到午时，溟漓很准时地睁开了眼睛，不远处正在玩雪的江霖更是给他一个大惊喜。

“江霖！”溟漓高兴向他跑去，江霖听到也做出了回应，向溟漓招手。

“江霖，你来了很久吧。”

“没有，昨天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山神院在哪里。”

溟漓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说起昨天，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江霖，你昨天为何和山神在我家门口牵手？”

好问题。

江霖被问住，老实交代吧，他不知道溟漓也没有看过境外的天池，他牵起溟漓的手：“好朋友可以手牵手一起玩啊！”

原来是这样！

这个问题被蒙混过去，江霖有点心虚，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随鹿伸过来的手，他莫名就牵上了，还牵了一整天。

天池里从未出现过生物，溟漓在此诞生，山间生灵都觉得奇怪。何况他的样貌就足以把山间的生灵吓跑。

溟漓在山中不受待见，也不敢去找山神说此事，他不知自己为何而来，只知天池是孕育他的地方，是他的家。

池底的环境比长白山还冷清，溟漓不知一个人在池底潜了多久，池底透不进多少光，他每天都努力游向着水面那抹亮光，想要抓住它，可惜那时还是一只小鱼，太弱小，刚要接触到那亮光，又被水拍回池底。

直到他幻化出了身体。

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池底也不是他喜欢的地方，相比被池外的生灵避之不及，池底竟成为了他的避风港。

江霖放开了牵着溟漓的手，溟漓刚从一段回忆中回过神来，想要再牵上去，江霖见此就跑，溟漓在后面追喊着：“你不是说好朋友可以牵着手一起玩吗！”

“那你来追我啊！”江霖后悔，早知不这么骗溟漓，两人就开启了追逐战。

高崖漫无目行走在山中，遇见了江霖和溟漓堆的雪人，停下看了一会儿，“山间的生灵竟如此有趣。”在想往后退好好看一下这两个雪人时，不小心被雪堆绊倒，高崖做好屁股着地的准备了，高地眼疾手快，伸出手扶着高崖的肩膀，让他重新站好，这时高崖才发现高地的存在。

怎么跟着也没点动静啊，这要是摔倒岂不是出糗了。

“高地叔叔，你怎么来了？”高崖问道。

高地没有回答，高崖也读不懂他的表情。但在刚才那一刻，高崖的心跳加速了，不是因为将要摔倒而受到的惊吓。

不远处传来些许动静，高崖听见叫上高地一起前去看看，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来到此处并没有看见动静的源头，倒是发现了地上一堆糟乱的脚印。

“山间的生灵还挺活泼的。”

实属有趣，高崖也满意要回山神院。因为他也不想尴尬地和高地相处，还在想此时高地会怎么想自己这种不成熟的行为。

回到山神院，高地看见一抹白影跑进去，敏锐地追上去，高崖也看见了，门打开，只有随鹿在前厅，见两人如此慌张，他也问起：“怎么了？”

“你刚刚又没看到······”

“你别跑了！”

高崖话音未未落，溟漓就进门大喊，结果看见的是打坐的山神和两个陌生人，觉得自己闯祸了，高地先拔出刀，溟漓被吓得坐在地上，好在被高崖阻止。

这山神院偶尔也吵闹。

溟漓的嘴被吓得哆嗦，眼睛来回在三个人之见来回转动，硬是有话说不出。

高崖本想上前去把溟漓扶起来，门再次被打开，那抹白影出现在眼前。

“看我声东击西！”江霖的手拍打溟漓的肩膀，拍完之后，本就受到惊吓的溟漓直接被吓哭了，江霖也才发现其他三人的存在。

“随鹿，你这山神院好生热闹。”

随鹿扶额叹气。

山神院能见此情形，他也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