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去镇里跟李家商议买地的事,沈云清比平时早起了半个时辰做饭,饭后给自己和季淮各翻出来一身干净的衣裳,扎上了新发带,收拾齐整,等着沈大河过来接。
不到半个时辰,沈大河就架着驴车过来了,他将驴车停在门口,怕耽误时间所以没有下车进院,只在门口喊了几声。
小傻见着生人叫了两声,见他没有进来的意思,就又趴回了原地。
沈云清听见动静,很快就拿着钥匙和季淮出来了,待闩好了门,一起上车跟着沈大河往镇里去了。
李家在镇里有房子,见面的地方就定在了他家,李老头估摸着时辰在门口等着接人,怕人找不到,沈大河走了好几个巷子,看见他才停了下来。
几人下了车,将驴车停在巷口,走了过去。
李老头个子不高,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面善,一见人就笑呵呵地迎了过来,拍沈大河的肩膀,“沈老哥,好久不见呐。”
沈大河也跟着寒暄,跟李老头介绍沈云清和季淮,“李老弟,这是我家清哥儿和他那口子,今天来找你买地。”
李老头忙把几人迎进了院子里,让家里的老婆子给倒了几碗水过来。
之前李老头已经透了价格给他们,再加上他是个爽快人,很快事情就谈了下来,沈云清把钱交了过去,李老头点过数后带着几人去立了契,这事就成了。
沈大河本想把两人送回去就回家的,但季淮说要问他买料子的事,沈大河就在这多坐了一会儿。
沈云清去灶房里准备午饭,毕竟这是自己爹在这儿吃的第一顿饭,肯定要好好招待。
季淮跟着沈大河坐在屋里说事情,“岳父,还得麻烦您在兴河村打听个靠谱的瓦匠和木匠。”
沈大河捋捋胡子,“这不麻烦,村里有一户姓张的,能弄砖瓦,人勤快能干手艺好,是个靠谱的。”
“巧的是我跟他老爹还有些交情呢,能给个实惠价。”
季淮脸上带着笑意,“那感情好。”
“木匠也不用找别人,你三叔就干这个的,提点东西过去说说,找点木料送过去就成。”
说到这,沈大河脸上带了点笑意,“你要是抹不开面,让清哥儿带你过去,他三叔三婶从小就稀罕他,要不是我家就这一个哥儿,都差点被要走养着呢。”
季淮给沈大河添了水,“都仰仗岳父的人情了。”
沈大河摆摆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村里住着,人情往来少不了,你今个儿用到他,明个儿他也得用着你,都是互相的嘛。”
“今儿就算我多个嘴,你们这些岁数小的就是不爱走动,以后有点什么事就两眼一抹黑,找不着人手了,听我的,以后多来往来往。”
季淮点头,“您说的是。”
沈大河吃过饭就走了,没肯多留,他得赶在日头落了之前回去。
隔了几日,季淮提着东西跟着沈云清去了一趟沈广河家。
“三叔三婶!”沈云清刚刚进了门就喊了一声。
沈广河和张彩霞正坐在炕上嗑着瓜子说闲话,听见声音往窗外一看,立马从屋里出来迎两人。
“清哥儿回来了。”张彩霞欢喜的不得了。
说完,又看向了季淮,“哎呦,这就是淮小子吧,看看这大高个,瞧着就顺眼。”
沈云清忙带季淮喊人,进了屋,季淮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了过去,沈广河皱着眉头推辞,“都是自家人,拿什么东西,一会儿带回去自己留着用。”
“三叔就收着吧,一会儿我们还得到别家去,提着东西不方便,再说这是专门拿来孝敬您的。”沈云清站在一旁劝道。
沈广河这才接过东西放在了一旁,招待沈云清和季淮坐下。
“三叔最近忙不忙?”沈云清问。
沈广河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他,“不忙不忙,这刚过完年都没活。”
说完,才反应过味儿来,“咋了,你有事找三叔啊?”
沈云清笑了一声,“还得是三叔了解我。”
借此机会,沈云清正好将来意都说了一遍,听完沈云清的话,沈家两口子一点都没介意,反而很开心,沈广河拍拍胸脯,“这是个好事,你找三叔,三叔肯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张春霞也说:“对,你三叔现在整天闲着没事干,要是弄得不好三婶收拾他。”
沈云清连忙道谢,“那就谢谢三叔三婶了。”
“自家人说什么谢,生分了不是。”张春霞嗔怪道。
在沈广河家待了一会儿,跟沈家夫妇俩叙叙旧,两人差不多就要走了,还要赶着去张家问问砖瓦的事。
沈大河应该是提前和张家说过这事,见两人来问,直接就透了底,“我这有泥瓦和小青瓦,你们要的话,泥瓦一文一块,小青瓦两文,砖也是泥砖和青砖,泥砖也是一文,青砖三文一块,我手里都有点现成的,你们什么时候要最好现在定下来,要不然没了还得拖工期。”
来之前沈云清和季淮就商量过,好不容易建个房子,肯定都要好料子,以后或许要住一辈子呢,所以要了小青瓦和青砖。
一共要了两千块小青瓦和三千块青砖,一共十三两银,跟预估的还少了些,所以两人很爽快地先付了三两定钱。
趁着现在是农闲的时候,人都闲着,这边刚定下没几天,房子就要开始动工了,日子是沈大河给挑的,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天儿。
沈云朗和沈云明两兄弟,还有沈云清的几个堂哥都过来帮忙了,沈云澄年纪小,跟着打打杂,凑凑热闹,这么多人手差不多就够了,不用再另找人。
沈广河先带着季淮几个人先上山找了点好木料,挑出来做门窗和大梁。
趁着这段时间,沈云清带着沈云澄清理房场的杂草,林月香和张春霞偶尔过来帮帮忙。
清理完房场就要开始打地基了,几个汉子每天早上起来就要来干活,天天造的灰头土脸的。
自家人干活不要钱,但饭还是得供的,但现在天气还没怎么暖和起来,饭不能在外面吃,沈云清干脆买了食材到沈家做,做好了把人都叫回来吃,到了晚上在跟季淮一块儿回家去,偶尔也会在沈家留宿几次。
林月香帮忙干活干得起劲儿,跟沈云清感叹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上次这样还是沈云朗两兄弟分家建房的时候,几家人聚在一起喝酒谈笑,心里踏实极了。
季淮日日得不到闲,累得回来吃过饭倒头就睡,几个兄弟也是如此,沈云清只能在饭食上下手,油水加得足足的,吃饱了才有劲儿干活。
为着小哥的事,沈云澄也格外上心,天天懒觉都不睡了,醒了就跑出去,干不了太重的活,其他零碎活都捡着帮忙干,盯着其他人干活,生怕哪块没弄好没看出来。
林月香笑他:“也知道长点心了。”
沈云澄骄傲地昂起头,“我小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云澄近来的表现令沈云清感动不已,做饭时还特意加了一道他爱吃的菜。
盖房这一个月,只因为中途下了两场雪停了几天工,剩下的时间大家都没怎么歇过,基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沈云清他们几个倒还好,嫂子妯娌多,偶尔帮忙做做饭什么的不缺人手,因住得近,有时候溪哥儿也会过来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上梁那天,院里来了很多人,很是热闹,院中摆着供桌,上面放着鸡鱼还有香烛,由季淮祭拜过后,才开始上梁。
大梁上贴着五谷丰登和福禄寿喜,由几个汉子抬上屋顶,院里爆竹炸响,季淮兜里揣着五谷和铜钱往下面抛洒,妇人夫郎带着孩子们在下面争抢,算是讨个好彩头。
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不少,上梁酒就摆在新房的院子里,林月香看着家中的几个孩子,沈云清带着几个妯娌嫂子忙进忙出,脚一刻没停,累得头昏脑涨。
季淮也忙着招待客人,也喝了不少酒,晚上二人就没有回老屋去,直接在沈家歇下了。
季淮喝醉了酒,有些头疼,洗漱过后,抱着沈云清,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不撒手。
沈云清本想去给他熬一碗醒酒汤,见状作罢,后来还是林月香熬的醒酒汤,沈云朗兄弟俩也喝了不少,连带着季淮的,干脆熬了一锅给几个人分了。
沈云清把季淮劝了起来喝醒酒汤,季淮拿着碗一口就干了,喝完把碗放在一边,还要往沈云清怀里去。
沈云清推他,“快起来,别耍性子。”
季淮不动,沈云清又推了一遍,“季淮,快点,我也累。”
沈云清倒没说假话,他也忙了一天,现在浑身酸疼,季淮这么大个人箍着他,实在不舒服。
这会季淮动了,老实地拿了枕头躺进了被子里,躺下了又把沈云清搂了过去。
沈云清叹了一口气,季淮吃醉了酒就和粘豆包子一样,真是黏人,今天先这样吧,明天肯定讲出来好好让他臊一臊。
季淮的呼吸打在沈云清的头顶,他窝在季淮怀里,感觉很踏实,眼皮子打架,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