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贞用力一扯,使得黄婉淑脚下踉跄,黄婉贞趁机欺身而上,迅速逼近她的脸,“你可真双标啊!不允许别人做,自己却做的心安理得。”
黄婉淑的眼中弥漫着恐惧,“我没有,我没有。”
黄婉贞:“有没有我不知道,但郑家的婚事我势在必得,你要是得了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到时候看郑家会不会要你这个残疾儿媳。”
黄婉淑整个身子哆嗦起来,“我不敢,我不敢,你放过我。”
黄婉贞把她往门口使劲儿一推,大声道:“滚!”
黄婉淑离开后,黄婉贞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黄府女人的固执和偏见,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没有足够实力时,干涉她人命运,只会消耗自身精力。
她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去拯救别人,而是先拯救自己。
调整了一番情绪,黄婉贞打开买来的书,逐字逐句看了起来,碰到不认识的字,快速在字典上查出来,然后用笔在书上标注好。
第二天,黄婉贞起了个大早,做了一套瑜伽后,又按摩起了自己的脚。
人的脚指头本该是朝前的,她的小脚就不一样了,除了大脚趾外,其余四趾被强行掰断,向内扭曲,紧紧地贴在脚底,仿佛被揉成一团挤进了狭小的空间。
“哎!这破脚,根本就长不好,看来得去医院看看了。”
“小姐,早饭给您放桌子上了,趁热吃。”秀兰的声音从床帘外面传来。
黄婉贞扬声道:“知道了。”
秀兰又道:“小姐昨日的脏衣服放哪里了?”
黄婉贞从床头拿过昨天穿的衣服,趿拉着鞋,下了床,“在这儿。”
“小姐的脚又破了吗?我去给你拿珍珠粉。”
黄婉贞摆摆手,“没破,就是茧子太厚了,该修理了。”
秀兰点头,“小姐先吃饭,吃完饭我打盆热水,给你用剃刀削一下。”
修整过脚的黄婉贞,轻松了不少,走进前院书房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笑。
“不好意思,黄老师,我来晚了。”
黄梅雪见到她,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学了呢。”
黄婉贞四下观望,“我大姐和三妹都没过来?”
黄梅雪点头,“嗯,打一开始,我就看出她们两人没有向学之心,不来就不来吧。”
“我们开始吧,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黄婉贞点点头,拿出书本,请教起来。
上完课后,黄梅雪并没急着走,而是略有些迟疑道:“你之前说的,可以去先生家中上课,还作数吗?”
黄婉贞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道:“作数。”
黄梅雪:“我有个同学的堂姐,成绩非常好,只上了两年女中,就考上大学了。由于身体不好,没去读。”
“沈君月,就是我同学。她知道我在找家庭教师,问学生能不能上门去学,我说先问问你,再给她答复。”
黄婉贞:“上课费用怎么算?”
黄梅雪:“现在上门的家庭教师,基本上是一天一块大洋,中午管顿饭。”
“沈君月说,如果你同学上门去学,每天只需五角小银元,午饭由她家提供。”
黄婉贞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谢谢黄老师,我很愿意。”
黄梅雪关心道:“不用跟你长辈沟通一下吗?”
居她所知,三爷爷这一支,很是保守,不允许家中女眷抛头露面。
“您放心,沟通过了,他们让我去。”黄婉贞的谎话,说的越发纯熟了。
黄梅雪笑了起来,“好,那明天上学,我转告她。说好时间地点后,我派人送信过来。”
黄婉贞点头致谢:“麻烦黄老师了。”
黄梅雪:“别这么说,我拿你当妹妹的。”
第二天一早,黄婉贞就去了荣养堂。
“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跑这儿来了?”黄董氏脸色蜡黄,白头发更多了些。
黄婉贞:“我听说娘这几天没日没夜的侍疾,怕你身子熬坏了,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黄董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你好好在院子里待着,不惹祸,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黄婉贞转移了话题,“我爹怎么样了?”
黄董氏:“你爹被你祖父压坏了腰,现下还起不了身。”
黄婉贞:“祖父呢?”
黄董氏:“你祖父算是因祸得福,老大夫说,他把体内气致淤血吐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只开了个养身的方子,吃不吃都可。”
黄婉贞:“哦!那我去看看祖父。”
黄董氏阻拦道:“过几天你再来吧,他还没消气,小心他罚你。”
黄婉贞立马道:“娘,最近你都没照镜子吧?您的脸色比祖父的还差,这要是病倒了,这个家可怎么办?”
“不若让我们三姐妹轮换着侍疾,你回吉祥堂休息。”
黄董氏:“哪里有儿媳歇着的道理,这要是让别人家知道了,不得笑话咱们家?”
黄婉贞:“你不对外说,别人家怎么会知道?”
“要是下人敢乱说,就辞掉他们,正好省一份月例。”
黄董氏:“这……”
“都是府里的老人,这不好吧?”
黄婉贞:“现在家里只出不进,用不了多久,就用不起这么多下人了,你要是想继续用着他们,就得想法子赚钱。”
黄董氏:“家里的田地和铺子都卖了,还能从哪儿赚钱去。”
黄婉贞:“我听黄老师说,会洋文的给人做翻译,很能赚钱。”
黄董氏:“洋文?啥东西?”
黄婉贞:“就是洋人说的话,写的字。”
黄董氏:“咱家也没人会洋文啊。”
黄婉贞:“我会,我跟黄老师学了些英语,不过我没人脉,找不到翻译的活。”
“我想着,先拜一位有人脉的老师,一边跟他学,一边找活干。”
黄董氏:“这不好吧?你一个大家小姐,出去做工会被人笑话的。”
黄婉贞:“那你的嫁妆花完了怎么办?到时候吃什么?用什么?”
黄董氏使劲儿揉搓着手里的帕子,“你祖父和父亲不会允许你出去做工的。”
黄婉贞:“我什么事都还没干呢,你就开始提前给我预设问题。”
“那我不去了,你用嫁妆养着一大家子吧。”
“等你嫁妆花光了,我看你用什么养我们。”
黄婉贞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可就是动作大,步子小。
黄董氏突然心慌起来,“哎!哎!你回来。”
见黄婉贞不停,黄董氏慌忙上前追了几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你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急,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黄婉贞:“商量什么?”
黄董氏伸长脖子,四下观望一番,才小声对黄婉贞道:“你出去做工,去的是正经地方吧?”
黄婉贞斜眸着她,“和官家子女一起做学问,能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黄董氏轻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能赚多少钱啊?”
黄婉贞:“还没寒窗苦读呢,就先问俸禄,我怎么回答你。”
黄婉贞开始扒拉黄董氏抓她的手,“不是,娘,你对女儿也太苛刻了。就算你生个儿子,是不是也得先给他花钱读书,给他时间考功名?怎么到女儿这儿,不但不给钱,连时间也不给啊。”
黄董氏苦着张脸道:“还要花钱啊。”
黄婉贞:“不愿意花钱给我读书就算了,正好我还不想去干活赚钱呢,待家里,让你养着多舒服啊。”
黄董氏眼睛一瞪,教训道:“怎么这么没出息,书还没读呢,就开始犯懒。不就是读书钱嘛,娘有,娘供你。”
黄婉贞也不拿乔了,直接忽悠道:“一等的老师,每月一百大洋。二等的老师,每月五十块大洋。三等的老师,每月三十块大洋。”
“娘想让我读哪等的?”
黄董氏苦恼了半晌,才下定决心,“读二等的,都怪你爹,要不以你的家世,合该读那一等的书,委屈了你了。”
黄婉贞深深叹了一口气,拍着黄董氏的手道:“娘,你放心,黄老师说我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以后必能出人头地,你就等着享我的福吧。”
为防夜长梦多,当下黄婉贞就拉着黄董氏回了吉祥堂拿钱。
“三百块?!不是五十块吗?”黄董氏大惊。
黄婉贞:“上学都是半年一交的,以前的国子监束脩都是一年一交,现下都减半了,咱们该知足了。”
黄董氏:“也是,半年总比一年好。”
“可我没那么多现大洋。”
黄婉贞:“银子也行。”
黄董氏:“哎呀!也没那么多现银,我让王婆子走趟当铺,下午给你送芙蓉居去。”
黄婉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什么意思?你嫁妆银子花光了?这才几天?”
黄董氏:“你祖父和父亲看病不花钱的吗?你祖父那养身方子里加了人参,贵的很。”
黄婉贞:“不是说吃不吃都可吗?停了!”
黄董氏瞪着眼睛看她,“黄家的族人知道了,不得戳我脊梁骨啊!”
黄婉贞破口大骂,“黄家的族人没一个好玩意儿!他们没为黄府置办过一棵草,还老来打秋风,不办人事的东西!就会欺负咱们孤儿寡母。”
黄董氏:“你小声点,你名声不要啦!”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家里办事,都得找族人张罗,就是平日里关系再不好,喜丧之事,也不可假外人之手,不然会被人念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