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第二天睡醒也没想起自己睡前的疑问，跟路修远一块吃了午饭，把碗筷收拾进洗碗机后发现这人还在客厅，有些奇怪：“你今天不去上班？”
路修远气定神闲地倒了杯养生茶，往她那边放过去，“休假了，忙了仨月，我要休息。”
自由职业但对于假期下意识羡慕的姜瑜露出向往的表情：“真好。”
路修远：“……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早九晚六。”
姜瑜端着茶在沙发上坐下来，幽幽叹气：“你是不会懂我们自由职业——自由地随时随刻都能做起工作。”
路修远微微一笑，“你可以稍微规划一下时间，而不是堆到最后赶稿子。”
“那算了，我是没有毅力的人。”姜瑜果断拒绝了，她觉得这种咸鱼的感觉挺不错的。
“说错了，你能做这种工作，本身就是一种毅力。”路修远说得平淡，态度认真。
姜瑜莫名有些触动，忍不住又在心里小声尖叫，路老师！真是！太好啦！
倒是因为姜瑜连着几天悄摸熬夜打游戏，然后每天十一点都会收到路修远催她睡觉的消息，忍不住试探性回复：我要说我睡一觉醒了，你信不？
【路修远：……】
【路修远：你觉得呢？】
【鱼：我觉得你是不是在悄悄监视我？】
【路修远：你还用监视？不用想都知道是在熬夜打游戏。下线吧，别猝死在我屋里。】
【鱼：……恨你，绝交吧】
然而路老师丝毫不在意，轻飘飘哦了一声，然后说——
【路修远：太可惜了，还想说明天吃烤肋排和辣炒海鲜，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吃了】
想念这一口很久了的姜瑜顿时一连串滑跪表情包，认错认得很果断——
【鱼：火速下线ing！和好吧！我帮你洗碗】
【路修远：我有洗碗机】
【鱼：肯定会有放不进去的厨具！我来我来，别累着做饭的大厨！】
【路修远：放不进去的碗我都不用】
【鱼：你就说和不和好吧！】
【路修远：睡，明天早上一块去买菜】
两个人对着这无聊的话题拉扯了几句，姜瑜得到满意的答案，欢快关手机睡觉。
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愉快，因为路修远进入休假期，在姜瑜额头好了之后，开始每天风雨无阻地拖着她出发健身房，一日三餐都能敲门喊姜瑜起床吃饭。
姜瑜熬夜都有心无力了，活得太健康，时间充裕到开始提前画这个月底交稿的漫画，效率奇高还把先前接的稿子全补上了。
同桌专栏也时不时更新一下，很多粉丝被萌得嗷嗷叫，私信又涌现了不少漫画出版社表示想整理她这个合集走出版，姜瑜果断拒绝了——要是被三次元的亲人朋友知道她的马甲，看到她微博那些狂野的稿件，是可以连夜离开这个蓝色星球的程度。
再有一些就是或大或小的漫画社工作室邀请她签约合作，姜瑜先前已经推了不少了，感觉合同限制太大了。最主要的是——她这几年过于勤奋，在画手圈也算是小有名气，接稿子很轻松，果断全部一键已读。
姜瑜这段时间勤勤恳恳，主要还是为了月底弟弟过来玩的时候，毫无压力地带着他吃喝玩乐，每天早早就起床了。
路修远按时做好早饭打算去喊她，这人就主动敲门进来了，吃完饭照惯例收拾厨房，然后抱着茶壶回去。
一连几天都这么准点，并且以姜瑜客厅的电脑、画板、画笔还有一地草稿的混乱程度，似乎一早就起来工作了——她最近下午都会扫地拖地，虽然是用扫拖地一体的机器人，然后下午就会敞开门窗通风。
似乎是上次路修远说整天闷在空调房，容易生病，对身体不好，姜瑜就开始每天晾晒俩小时。
自律得恐怖，堪比高三每天听着四点半的闹钟起床。
路修远下午端着洗好的水果过去串门时，看见她戴着眼镜对着画板的认真模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姜瑜住过来这段日子，每天都是昼夜颠倒的阴间作息，居然能在不赶稿的时候用画具。
在那站半天了对方也没发现，路修远只得敲了敲敞开的大门，在姜瑜抬头看过来时道：“可以进去吗？”
姜瑜下意识点头，又看了眼自己的凌乱的客厅，然后和强迫症的房东对视了两秒，尴尬道：“我过几天会收拾的，你别介意哈。”
“不用跟我说，租期没过。”路修远在玄关处换了拖鞋，绕开她摆地摊似的东西，拉过一旁空着的椅子放水果盘，自己盘腿在旁边坐了下来，“最近这么努力？”
姜瑜无聊地转着手里的电笔，“没有啊，就为了月底当专业陪玩。”
“嗯？”路修远有些意外，“陪玩？”
“我弟放暑假，月底过来玩几天，我抽空陪他转转。”姜瑜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他走过去，戳在椅子对面坐了下来，“又吃水果，路老师你活得太健康了，感觉我被衬托成了劣质人类。”
路修远把装着蓝莓的小碟子推到她跟前，“衬托说得太见外了，你不就是吗？近视还夜盲，低血糖，血压平时也低吧？”
姜瑜：“……哈哈应该不会吧。”果断闭嘴，默默吃蓝莓。
事实证明，主动在路修远面前暴露自己的缺陷，是不会获得同情的，只会收获阴阳怪气的客观评价。
路修远倒是没再继续，换了个话题：“江城这个时候没什么好玩的，景点应该也人满为患，外面又热又挤。不追求网红打卡地，可以去郊区滑草，想玩水可以坐半小时高铁去临市冲浪赶海。”他有条不紊地说了几个去处，都是姜瑜没太听过的，倒是让人有了几分本地人的实感。
姜瑜在这四年约等于零的死宅听完陷入呆滞，迟疑了一下，“这些都在江城吗？”
路修远微微扬眉，“对啊，不过这几年人比以前多不少了，你读书都不出门玩？”
姜瑜摇头：“很少出校门，出去就是和室友聚餐。”
路修远淡淡一笑，“放你身上倒也正常。出去需要司机的话可以找我，或者我的车借你开。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下次可以喊他冬天过来滑雪。”
说到滑雪，姜瑜顿时来劲了：“对哦！听说这里的室外滑雪场都很多，外面玩一定更刺激！”
“……新手也只能滑初级场道，你也是。”路修远大概是想起以前滑雪她一个新手无敌放飞自我的事，表情有些无奈。
“那希望冬天的时候，我还留在这个城市。”姜瑜虽然自那之后没再滑过雪，但对于那种感受还是记忆犹新，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期许许愿一般。
路修远盯着她看，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为什么要走？”
姜瑜被他这这么一问倒是问住了，认真思考了一番，“没有说要走吧，就是感觉我不一定能留下来，大城市待着挺累的。如果不是你跳楼价租房给我，我应该会更早走吧，我打算手头周转开来就搬出去呢。”
路修远微微扬眉：“房子住的不舒服？”
“哎呀，怎么会呢。”姜瑜摆摆手，半开玩笑说：“是太好了，我住的不太安心，感觉这个价格在市中心都是让我白住了。再说了，毕竟是你未来老婆的聘礼之一，我走之前尽量给你还原成九点九成新的新房。”
路修远：“……你想多了，住你的吧。她要是真出现了，我换个地段买新的。”
姜瑜很少仇富，但还是被他这过于轻易的调调刺激了，“太过分了，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路修远态度平淡，确实不像在炫富，语气淡淡的：“在江城我也只是家境还不错，算不得什么有出息，也只有买房读书花我自己的钱，这部分不算家里的支出。”
路修远蹲了一下，似乎不太想讲自己的家庭，只说：“房子不就是用来住的，不用有心理负担。反正都是投资，你就当我投资你好了，大画家。”
“上次那么说是开玩笑的。”他忽然想到什么，很淡地笑了笑，声音很低：“就算是真的，我想她不会介意。”
姜瑜听的很认真，但没听清他最后一句：“什么？”
路修远无辜耸肩，“什么什么？”
不说清楚就是不想让人听见，姜瑜还是懂的路修远的，想到他的话有些感动：“路老师，你是第一个说投资我的，我太感动了。”
然而路修远还没来得及说话，姜瑜已经自顾自地把话接下去了：“都说富二代投资基本血本无归，虽然但是，我会努力让你回本的！但是这个房子我真的买不起，你可以放低期待。”
路修远都要被她气笑了，“谁让你买了？少自作多情。”
姜瑜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路修远，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工作做什么，每天忙什么，但似乎不是为了你之前说的工作室忙碌。”
“但我还是要说，人只要在每个阶段做好自己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姜瑜语气很自然，“你高中成绩一直那么好，是很多同学梦寐以求的，后来顺利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开工作室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或者是随大流朝九晚五的，感觉不是‘出息’二字轻易定义的吧？”
“虽然我是不太了解江城，但你对自己要求太高，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你要比任何人都肯定自己才对。”姜瑜说着剥了个山竹递给他，依旧是笑盈盈的：“别管江城其他人怎么样了，连我这种咸鱼都能好好在这里活下去，路老师你已经很好了。”
路修远很少在家里提自己的工作，只是偶尔会说去公司了，或者加班让姜瑜自己吃饭，似乎不是很爱在下班时间说有关的。
路修远沉默地吃完那颗山竹，把果壳丢进姜瑜推过来的垃圾桶里，语气平淡：“之前的工作室是做摄影的，我和朋友都是摄影师，年前家里有事，现在基本都交给他打理了。”
姜瑜本意没有想打听这些的意思，闻言还是有几分惊讶：“你大学不是读的商科？”
“你不也是。”路修远轻飘飘道。
同样读的商科也干着毫不相关的工作，姜瑜当初也是感兴趣随便选的专业，只好冷幽默道：“我这不是，家里没有公司让我继承嘛。”
“所以我更倒霉一点，毕业被迫转行，给家里打工了。”路修远抽了张湿巾擦手，态度平淡得不像话。
博览群书的姜瑜倒是很懂这种套路，“哇，其实是继承家族企业的含蓄说法吧。”
路修远被她逗笑了，“不是，只是个指哪打哪的工具人。”
姜瑜看了那么多狗血豪门小说，对于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更何况吃瓜吃到路修远身上，怎么看怎么不礼貌啊，她选择和稀泥：“我不信你是那样的人，不过也没关系啦，钱给到位就行。”
路修远勾了下唇，“嗯，说得没错。”
“其实你当摄影师，想想还挺正常的。”姜瑜拿着蓝莓，若有所思。
路修远眉梢微挑，语气疑问：“嗯？”
“我们之前不是出去玩，你拿相机很专业，拍的照也好看。”姜瑜虽然没看过他相机里的原片，但收到过几张他微信传给自己的照片，很会抓拍瞬间。
路修远笑了起来，眼尾微微上挑，显出几分温柔来：“是吗。”
姜瑜点头：“对呀，感觉挺有个人风格的，”
“江城……你，”路修远说着忽然迟疑了，姜瑜很快抬眼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笑吟吟的：“江城怎么啦？你这个土著有什么见解？”
路修远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弯了下薄唇，语气有些无奈：“那希望你能留下来过冬天，我带你滑雪。”
姜瑜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啊？你这是希望我留下来吗？”
路修远那双漆黑的眼眸和她对上，许久才点头，“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能留下来。”
姜瑜笑眯眯的：“那我努努力攒钱留下来吧，我也挺喜欢这里的冬天，有暖气。”
如果是这个冬天，那还会有你。
路修远坐着看她吃水果，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她气色还算不错，语气自然：“给你榨了胡萝卜汁，半小时后去拿。”
姜瑜已经不是第一次喝了，对于这种味道古怪的蔬菜汁很抗拒，“也不用这么体贴吧……我吃点维生素就行了。”
“反正我放下去了，一样好吸收。”路修远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往回走了：“记得去拿，我出门一趟。”
姜瑜有气无力地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