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虽然不知道路修远在哼什么，但还是习惯性给人哄好了，深感自己今天耗费的精力过于旺盛，晚餐真的一个人吃了两份牛排，还吸溜了一份意面，出来时对于明天又要早起上班的痛苦都消减了不少。
两人回去停了车，因为今天天气不错，又一块溜达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终于不再是相互牵着对方的手腕了，姜瑜虽然看不太清，但走路还是安心，步子迈得比路修远都坚定很多。
“路修远，你居然买的戒指大小刚好，什么时候偷偷量的？”姜瑜感觉他偶尔无意识转动自己手上的戒指，才想起来这个问题，那双杏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路修远笑了下，“你猜？”
“没印象了，咱们之前好像很少牵手哎，就算是牵手也没那么容易量出来吧。”姜瑜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量手指的环节，“难道你还有这种神奇的能力——随便攥一下手指就知道尺寸了？”
“那种对着镜头剪刀手的照片，他们有专业的工具可以测量。”路修远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没有那种特殊能力。”
“但是，我们路老师有钞能力。”姜瑜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笑得狡黠：“不过你送小金条还是挺适合我，到时候直接兑现花你身上……话说我得画多少稿子才能给你买这些，看样子还是要赶紧重拾主业了。”
“又说这些，我不爱听，撤回。”路修远忍不住伸手去掐她脸颊，“好好上你的班吧，不过你的粉丝应该挺期待你的新作，早点调整好做回归人口吧，这位画师太太。”
姜瑜丧丧地晃了下下巴，“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还有工作……”
“当老师累吗？”路修远很快换了个话题，他忍不住笑了下，“还挺难想象你当老师的样子，学生应该都会很喜欢你吧？”
“我今天就是个打酱油的，主要还是跟着其他老师学习，挺轻松的。”姜瑜回答完前面半句，忍不住沉思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我看着太好说话了？”
“气质比较温和吧。”路修远说得认真，牵着她走得很慢。
姜瑜非常诚实：“可能吧，根本不敢认真观察学生。”
路修远忍不住笑了，“你就这么怕跟人对视？”
姜瑜一脸深沉地点头，“我都悄悄站他们背后观察他们上课，自我介绍都是他们主教帮忙的……不过已经在努力适应了，已经跟好多人打过招呼了，还是那句话——”
路修远笑着接了下去：“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路老师，你还是太懂我了。”姜瑜作感动状，抹了把不存在的热泪，“生活不易，希望明天能自然地跟人对视。”
“适应一下就好了。”路修远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暑假结束打算做什么？”
“可能接稿子，或者试试发点新作品？感觉我画条漫流量好很多，但是想做原创还是太有挑战性了。”姜瑜说着忍不住叹气，“还是走着看吧，说不定会有新的脚本找画师，有合适的我应该会接。”
“慢慢来吧，不着急。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做原创，反正你画风还挺独特的，据说辨识度高的作品粉丝粘性都会很强。”路修远说得认真，看着像是仔细研究过。
“看不出来啊，路老师，对绘画圈子也小有研究。”姜瑜微微扬眉，有点意外他这么上心。
路修远点头，“不枉你借的那些漫画，还是小有了解的。”
姜瑜笑了起来，握拳给自己打气：“嗯，下半年要努力点了！不然要被路老师狠狠碾压了。”
路修远沉吟了几秒钟，真诚发问：“我之前输在哪方面了？”
姜瑜顿了下，气笑了：“路修远！泥够了……！”
路修远笑眯眯的：“所以不用太焦虑，我什么都不缺，不用急着给我花钱，花我的就行。”
“你还胜者为王上了？”
“嗯，败者为寇，听我的。”
姜瑜哼了一声，再次戏精附体：“等我飞升成功，成为真正的大漫画家，你得意不了太久的，小路同学！”
路修远也很配合：“期待那一天！祝太太早日逐梦成功！”
这话从路修远嘴里说出来实在有种诡异的好笑和违和，姜瑜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是要飞升，当然也不能完全靠做梦了，姜瑜当天晚上就勤恳地拎着画板和笔记完善了两个人设，简单写个脚本。终于想起来可以找找微博里之前存的底图，翻出账号验证了几次才登录上去。
姜瑜自动忽略消息那一栏飞速增加的消息，点进自己的主业然后翻看原创，往下拉了很久才终于找到自己要的，重新保存了了一遍，然后和自己的草图做对比。
终于忙完这些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姜瑜终于松了口气，刷新了一下自己关注的人里最近的更新，才终于鼓起勇气点进消息里。
不出意料的是各种转赞评消息，下面还有几个眼熟的粉丝的私信消息，基本上最后一条都是提醒她上线了看一下链接里那个人的微博。
还有几个很久没联系的基友，居然也发了很多私信消息，这个倒是很让姜瑜意外——之前去漫展和约稿认识的画手太太不少，但这两年很多人毕业之后都忙于工作各种考试，淡圈的人不少，大家都逐渐减少了联系，只偶尔上线碰到的时候聊两句，企鹅号都躺列了。
不过这些人里最新的消息有昨天的，新鲜得不能再新鲜了。
怎么突然诈尸的这么多？姜瑜心情沉重地点进最上面的对话框，心说难道之前洗她小条漫的博主飞升了？还是那部漫画的原著粉不满意杀到家门口了？又或者是无良读者开她户了？！
然而消息翻到最上面都是满屏幕的啊啊啊啊啊，姜瑜翻完好些人的发疯尖叫奔跑，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集中注意力把几个人的重点挑出来整合了一下。
——小鱼小鱼！原来你上学的时候不是单恋啊！
——我嘞个双向暗恋走入现实啊，太纯爱了吧！！！
——我去，真有男的从漫画里走出来啊，路老师好伟大的一张脸！你俩配一脸啊！
——嗷嗷嗷嗷嗷嗷！同桌系列一直当纯爱漫画看的，居然都是写实派啊。
——答应我，下次别偷懒给自己画火柴人了，真的很难代入现实啊！！！
——鱼劳斯，你耗油石粒……居然和高岭之花双向奔赴这么多年！
——知道你缩头乌龟不敢看那些评论，你看一下这个人的主页，里面说的是你吧？
…………
姜瑜心说怎么都在说路老师，最近那个系列也没更新啊。一开始还以为这些人被盗号了，都专门发了链接，平时不都是直接@消息，居然会选择这么朴素的方式。最后还是顺着一个传送门进去了，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粉丝主页。
姜瑜有点庆幸不是什么病毒植入，看主页认证还是个有一百多万粉丝的风光摄影师，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大咖的粉丝。
这个有点熟悉的职业，她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路修远摄影账号有多少粉丝啊，下次偷偷看一眼他的微博账号。”
置顶微博是两束花的照片，橙色的香槟玫瑰和洋桔梗分别被两个人抱在怀里，尽管夜间的光照不是很充足，但这个滤镜调得很漂亮，配文是：在夏天里突然实现的初恋。
怪浪漫的，姜瑜随意在心里点评了一句，完全没留意到这两束花的熟悉。
等姜瑜再往下翻看了几条微博，表情开始变得有点凝重，特别是看到不少眼熟的照片，她停了下来有几分迟疑地开口：“我是不是不用问路修远了，这些好像都是他上次拍的照片？”
姜瑜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相册，和平板上的大图对比了一下，确定了是同一张图，对完几张照片后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我去！路修远这家伙什么时候扒到了我的账号！居然都没跟我提过半个字。”
姜瑜立刻打开和他的微信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又很快删除了，对着他的头像沉思了一下，“这样也不太好，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这就是他的账号吧，当时还给了我一份发朋友圈来着。”
唉，马甲都碎一地了，还是先看完再说吧……姜瑜很快放下手机，抱着平板继续往下翻他的微博，一直挺好奇这人是怎么经营账号的，跟他本人一样的冷淡风？
前面几条都是旅游时拍的风景，几乎都是原图直出，车水马龙的海滨城市，沙漠的恢弘的落日，辽阔的大草原和银河星空……每一张都拍得很漂亮，拍出了原本景观的同时也放大了优点，总体上很有路修远风格的大气。
路修远几乎不发朋友圈，上一条依旧停留在招租广告，姜瑜几乎没怎么看过他拍的自然风光，上次也只给了带姜瑜本人的照片。姜瑜自己发打卡的照片都是拿手机随手一拍加上定位就发了，非常的随意，比较认真的几张都是给小卡拍的。
看到这些图心中莫名有点震撼，好像有点理解路修远对风光摄影的热爱和天分了。
姜瑜很快在下面看见了自己的照片，有人物的照片都是单独更新的四宫格，很显眼。路修远几乎都没放正脸图，全都是各种剪影背影侧脸，橘色的长发很显目，和滤镜调色搭配着色彩很强烈。
除了几张特别准备了鲜花之类的道具的，基本都是偏向温柔日常向的，看得出来都是不经意的抓拍，模特本人几乎没看过镜头，偶尔半张脸都带着忽然被点名的懵。
唯一一张正脸，是半个月前的一组九宫格里——扎着丸子头的橘发女生穿了个橘色的背带裤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还捧着块西瓜在啃，大概是被喊的有点突然，抬头看向镜头的眼神有点疑问。
这过于人畜无害的气质，和她亮眼的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特别可爱也很有活人感的一张，整个画面充满了热烈的夏日气息。
这张照片还是在路修远家里拍的，姜瑜午睡起来跑去找他闲聊，两人后来一块坐在客厅啃西瓜。当时路修远手边正好有相机，他站在那摆弄了一会儿，忽然喊了一声刚拿起西瓜啃的姜瑜，抓拍来得猝不及防。
不过姜瑜没这张照片，因为这个人对拍照实在没什么执念，就算知道路修远专门拍的自己，很快被三两句话转移了注意力忘了这回事，更别说她根本没想过要照片。
路修远是个很会修图选滤镜的人，这些以人物为主角的照片和那些风光景色是全然不同的风格，差异大得都不太能看出来出自同一摄影师的手笔。
这种感觉可能就像他给那组九宫格的配文——“原来我的镜头语言，也可以落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