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仪梳洗完后换上清容给她买的干净衣服,绕过屏风走到清容面前。
清容正坐在窗户那,一脚踩在窗框那,另一条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手里拿着块手帕擦拭着自己的佩剑——笑靥。
笑靥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在容仪觉得,笑靥只有在清容手中才会泛出它应有的光泽,在自己手中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清容抬起头看见容仪道:“洗完了?”
容仪走到她跟前道:“嗯嗯,洗完了,师尊可以去洗了。”
“我不是你师尊。”
“可是,你刚才叫我徒儿了!”
清容尴尬的扭过头,恨自己一时嘴快,甚至想打自己一巴掌,扯了个理由道:“……我们还没有完成拜师礼,还不是正式的师徒。”
话音刚落,门被人重重打开,胖胖的掌柜从门框挤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白瓷茶杯塞到容仪手中。
掌柜笑着搓手十分狗腿的模样笑嘻嘻道:“老板,由于小店条件有限,拜师礼咱们一切从简,直接跳到敬茶吧!”
清容收起剑,左边眉毛微微挑起,语气明显不愉快道:“你偷听我讲话?”
掌柜好歹也是历经沧桑之人,也是看得懂脸色的,立马收敛了笑道:“没有,打算来问问水温够不够,需不需要加点热水!”
清容眉头一皱,用着不轻不重的语气道:“滚!”
掌柜连忙往后退,边道:“是是是,小的立马滚,老板和小兄弟……小姑娘早些休息。”
容仪看着掌柜连滚带爬的身影还有些感动,想到上一世清容要收她为徒,清氏看她废材一个死活不让清容收,可清容偏偏要,在拜师礼没有的情况下,清深和清渊带着拜师礼所用的东西让清容与容仪完成了拜师礼。
趁着清容还没反悔前,容仪迅速双膝跪下,双手捧着茶杯举过头顶,嘴里喊道:“师尊在上,请受弟一拜。”
清容犹豫半响后接过了茶,饮了一口,让容仪松了一口气。
清容道:“你叫什么名字?”
容仪道:“弟子在寒月出生的,阿娘给我取名叫离秋。”
清容问道:“你多大了?”
容仪道:“徒儿七岁了。”
清容道:“正好我大你十岁,收你当徒弟也不算欺负你。”
容仪笑了两声道:“师尊您叫什么?”
清容道:“姓清名容。”
容仪跪地,一手作发誓状,大喊道:“今日我拜清容为师,若以后做出对不起师尊的事必将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行了,起来吧。”
清容干笑了两声道:“没想到我清某人这么快就收到徒弟了。”
清容似笑非笑的揉了揉容仪的脑袋,容仪实则心虚的很……
这时一张黄符从窗外飞到清容面前,清容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黄符到了清容手中即可化为灰烬,留下了四个字:清容,速归。
清容,速归……
清氏的传话符,只要发起者修为够强,灵力够多,就算时隔千里也会在一个时辰内能将话带到。
速归,莫不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清容手一挥将手上的灰烬散去,那原本悠闲晃悠的脚踩上窗框,整个人一跃出了窗户。
容仪一愣,可身体想都没想,要伸手去拉她,可是忘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能干嘛?
竟一跃而起,跟着跳了出去。
在容仪看到清容御剑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时,容仪的脑子嗡了一下。
你不是不会御剑的吗?
上一世,清容外出办事,来回出行什么的全都是马车或者马匹,从来不御剑。
除了那次,闭关出来后竟御剑到了容氏的地盘,杀了容云景一家时。
在一次偶然,清容酒喝多了,容仪好奇心起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御剑?”
清容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小时候没人教,看着清深清渊他们御剑,我羡慕的不得了,偷偷爬在围墙上看着清深他们练习,渐渐的也会了,我试着踩上去,起是起来了,大约七尺高,但是笑靥好像不听我的,我摔下来了,然后,我就不敢了。”
容仪笑了笑,撑着头看着已经被灌醉不省人事的清容,心里想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师尊怕的东西。
偷偷的在心里默许道:“那便我御剑载你,你扶着我,可好?”
可是,眼前的这位故人稳稳当当的站着剑上,面容有些惊恐的看着她。
一个在上面带惊讶,一个在下面带惊恐。
一个伸手,清容接住了容仪。
“你找死?”
“你会御剑?”
二人同时说话。
清容一时无语了一下道:“为师好歹也是修仙之人,不会御剑像什么话,况且,你跳下来作甚?”
容仪被清容这么抱着,但气势上不输吼道:“还不是怕你有事!这是四楼!”
“可是,你又能作甚?”
是啊,她能作甚?
跟着一起送死?
“陪葬!”
好一个理直气壮!好一个陪葬!
清容无语了片刻,而后将容仪稳稳当当的放到剑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
“罢了。”
“师尊这是要去哪?”
“回家。”
清氏,清容出生的地方,也算是容仪前世长大的地方,七岁被清容所救带回清氏,到十六岁时回到容氏。
在清氏过的时间真的是欢快,有敬爱的师尊和乖巧的师妹,在容氏只有勾心斗角,只有利益和仇恨。
可是容仪也不想去清氏,因为有个不太想见的人……
清容的父亲——清泽。
在临近卯时,清容带着容仪回到了清氏,清云山上依旧是灯火通明。
容仪的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说前世的清容不会御剑,这一世的清容会,御剑还特别快,像是无头脑的往前冲,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大雁,好在大雁它懂得躲!它懂得躲!懂得躲!躲!
险些一语成谶真的陪葬了。
进界的大门口有两个少年与清容年纪差不多,守在那,二人皆一身白衣,手里拿着宝剑,直挺的站在那把守着。
其中一个少年迈向前一步拦着清容道:“已过卯时,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弟子?”
清容看了他一眼即刻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他们道:“怎么到你俩看门了?”
这一声清容用的是原声,容仪看见拦着清容的白衣少年脸明显黑了,幽幽的道:“你问清渊。”
清容扯着笑脸换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转头看着清渊道:“清渊说说看。”
被唤作清渊的少年脸一红,摆了摆手道:“进去进去,清深放她进去。”
清深放下手,清容拉起容仪的手往里面走去,还不忘回头对二人说:“多谢两位哥哥啦。”
清深突然道:“等一下。”
清容停下回头看着他:“又怎么了?”
清渊指了指容仪道:“这小孩子谁?”
清容揉了两下容仪的脑袋道:“我徒弟。”
容仪看着那两人,相貌极佳,五官端正,二人长的一模一样,唯独不一样的就是清渊的眼睛是金色的。
清渊看了容仪一眼问道:“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清容打了个哈欠道:“就在今日。”
看来是真的困了。
清深道:“你自己要收的?”
清容道:“都行了拜师礼了。”
清深道:“今日怎么这么晚回来?”
清容道:“原本打算明天天亮启程回来,接到父亲的传话符让我速归。”
清渊道:“那你还不赶快去?”
清容又打了一个哈欠道:“都让大公子和二公子看门了,肯定没什么大事,明天来得及。”
清深:“……”
清渊:“……”
清容:“我明日在找他。”
容仪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张传话符被清容修改了,清容也想不到容仪竟然从窗口跳了出来。
原话是:“清容明日可归?”
清容回的是:“即刻。”
别过了清深和清渊,容仪跟着清容走到了清容的居室——隐居。
隐居不大也不小,一处较偏的小院,院内种了一棵桂花树,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力,竟能让这桂花树四季飘香黄花不败。
桂花树下有一石桌三张石椅,还要一个秋千。
一切都和前世一样。
清容指着左边的屋子道:“你今晚先委屈住下,明日我去找你师叔给你安排点好的地方。”
给弟子安排的地方通常是挑选离其师尊较近的弟子居,前世清容提议让容仪住在她的院子里,说是自己院内一处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让容仪住进去,师尊徒弟也是方便。
容仪喃喃道:“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能看到你比什么都好。”
兴许是晚风太大吹散了容仪的话,清容没听清问道:“什么?”
“没,没什么。”
打开门,见屋内一木床一书桌一椅一书架一衣柜,十分规整的弟子房,与当年无二,唯一有区别的地方是当年隐居的弟子房是在容仪入了清氏第三天才收拾整理出来的,这一世倒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容仪并未多问,只是见清容有些许睡眼朦胧不忍在让她操劳。
清容:“早些休息吧。”
容仪:“师尊好梦。”
清容:“嗯,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