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山见韩七看完第一个案件后说道。
“之后我们前往案发地调查，发现了受害人何莲花和其儿子小安的灵魂，他们已经成鬼并且无法离开案发现场，现在被我的人监管中。”
韩七给对方添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但房中的动静却不是他们弄的。”
徐弘山点头：“没错，据何莲花说，他们一直呆在小安的房间中，就算客厅有异响也因为害怕没有出去查看过，她一直以为在客厅的是她的丈夫赵某。”
“在之后的监管中证实，何莲花两人确实没出过卧室门，不过我们发现，赵某存在的‘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里的“痕迹”并非指现实生活方面的，而是指灵魂层面。
每个人都会在这世界上留下痕迹，呆的越久的地方痕迹越深，就算死亡直至投胎，痕迹也会存在，只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融于天地。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去到一个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却感到这个地方莫名熟悉的原因。
如果一个人死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干净的就像是没来过这世界一样，就代表这个人的灵魂已经泯灭，从此不入轮回。
“之后我们多次通过‘请灵’验证，赵某的灵魂没有回应。”
“请灵”是特管部改良术式，能沟通阴阳。
韩七沉吟道：“自古灵魂消失只有两种可能，邪魔外道炼化或厉鬼吞噬。”
徐弘山将温热的茶一饮而尽，捏了捏眉心：“但我们对周边搜查，并没有厉鬼，只有零星的游魂。”
“而且经过对案发地的监控，闹鬼现象不是孤魂野鬼所致，也不是何莲花母子。”
韩七摩挲着纸张：“所以你比较倾向于邪魔外道炼化？”
徐弘山叹气：“问题是最近也没有听说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你看看这个。”话锋一转，徐弘山递过一张纸条。
只一眼，韩七眉头微挑，语气讥诮：“八字纯阴，是炼鬼养鬼的好苗子。”
“所以想请你去看看。”
韩七同意：“好，那第二起呢？”
徐弘山继续说道。
“第二起灭门案，是本地的常某，半个月前一家四口惨死家中，凶手是常某本人，但据赶到的民警所说，常某自杀时满脸惊恐，对自己及其狠辣，在对自己砍了数十刀后，他没有用手中的刀，反而硬生生屏住呼吸将自己憋死。”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有个小孩骑在常某的肩上。”
韩七拿出常某的照片，照片中的常某面色青紫，脸上残留着痛苦和惊恐，浑身布满刀痕，已然成了一个血人。
后面紧跟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常某脖子上悬挂的佛牌，还有一张拍摄的是一个诡异的洋娃娃。
韩七举起这两张照片：“所以是养小鬼反噬？”
徐弘山点头：“常某一家经常往返东南亚，也确实是在养小鬼后，常某的生意变好。”
韩七将所有资料放在桌上：“那你们直接抓捕那个小鬼不得了，这种外来鬼你们不是处理过很多起吗。”
徐弘山再次叹气：“那个小鬼一直找不到。”
“我们想请出常某询问，但他的灵魂也消失了，准确的说是他们一家人的灵魂都消失了。”
韩七正翻着第一起案件的文字资料，毕竟等会儿要先去看现场，随口说道：“那可能被那个小鬼吃了，要知道东南亚那边挺邪的。”
徐弘山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们也这么认为的。”
一时间整个店内只有翻阅纸张和喝水的声音。
“他们三个认识？”韩七停住了动作。
三人指的是赵某、王某和常某。
一个外来务工人员，一个社会混混和一个大老板，三个毫不相关的人互相熟识。
常某名下有一家茶馆，是他发家的开始，所以就算处在老旧城区内，不盈利也舍不得转让出去，并且自己还会时不时的去一趟。
而赵、王二人经常去茶馆打麻将，一来二去后三人成了牌友。
据警方调查和何莲花口述，王某残忍杀害赵某一家人，只是因为当天赵某赢了大笔钱财，而自己输了个干净，于是心生嫉妒又见钱眼开，尾随赵某回了家，最终发生惨案。
韩七将两份资料并排，右手食指点着其中一份记录着受害人灵魂消失的那行字。
“有没有可能是小鬼将所有灵魂都吃了。”
徐弘山：“我们怀疑过，但时间对不上，在赵某一家人遇害时，常某全家都在东南亚，期间没有回国记录，直到半个月前才回国。”
韩七仰靠在沙发背上：“回国当晚就死了？”
“对。”
韩七没有回应，在脑海中思索着，许久后伸了个懒腰。
“走吧，一件件来，先去第一个地方。”
徐弘山将金属小方块收起。
一直被屏蔽在外的小孩正安静的等待着，旁边是韩七的道士布袋，上面绣有太极和一只鹤。
韩七将布袋斜挎在身上，习惯性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久等了，走吧。”
“嗯。”
徐弘山先行出门，他一直知道韩七身边跟着一个叫小敖的小鬼，也通过设备见过，但他没有阴阳眼平时是看不到的。
韩七走近，语气严肃，但眼中透着玩笑。
“我家这个可不是那些邪性的，他可乖了。”
徐弘山一脚虚踹：“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
韩七笑嘻嘻地躲过。
徐弘山无奈：“你也不给他起个名字，天天小敖小敖的叫着。”
“徐队，吃点早饭吧。”这时等在门口的下属上前。
“好。”
韩七从对方袋子中拿了个烧卖，咬了一口：“小敖有名字，但是忘记了，总能想起来的。”
跟在旁边的小敖小脸严肃地点头，虽然知道大叔听不见，但还是认真说道：“对，我有名字。”
最后韩七将烧卖全部吞掉：“是吧，总不能和我师父那个起名废一样，叫敖七、敖八、敖九吧。”
徐弘山：……你和你师父半斤八两。
*
韩七一行人到了第一处案发地，幸福小区4栋401号房。
沿着楼梯一路向上，家家户户没有任何声响，自从尸体被发现后不少住户都陆续搬走了，到了四楼有几个人站在那。
“徐队，韩道长。”因为经常帮忙的缘故，所以徐弘山的下属对于韩七并不陌生。
“嗯，说说昨晚的情况。”
几人将韩七和徐弘山引进隔壁的402，客厅中摆放着监测设备。
“昨晚401依旧有脚步和争吵声，也亮着灯，但什么都没有。”
接着播放了一段音频，先是急促的走路声，接着是带有外地口音的男女吵架声，甚至还有物品摔落的声音。
但是同时段的监控画面中却什么也没有显示。
然后是一段执法记录，视频中打开401的门后，房间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活物或者魂体残余。
想躲过各种科技监控设备，对于实力强的厉鬼来说其实很简单。
韩七想着：“过去看看。”
一进入401一股腐臭味直冲鼻腔，让韩七忍不住皱眉，明明是盛夏的上午，但房间内的阴冷让人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明媚的阳光完全被挡在窗外，室内犹如深夜。
韩七制止了想开灯的特管部队员，从布袋中掏出一张符箓，又拿出赵某尸体的照片，两者交叠在无名指和中指指尖，微微一晃，无火自燃。
韩七松开两指，照片和符箓在空中缓缓燃烧，周围不断有着微弱的光点汇聚到火光之中，照亮了整个房间。当最后一丝火焰燃尽时，客厅的中央出现了赵某尸体的虚影，但紧接着消失不见。
韩七早知如此，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开灯吧。”
徐弘山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试试汇聚其他地方残存的痕迹让赵某的鬼魂出现，不过失败了。”
韩七细细观察着整个客厅。
“其他地方？”这时有队员忍不住疑惑出声，“本市赵某经常去的场所，经我们检测都没有了。”
搜寻无果的韩七向着一侧的客卧走去，嘴里回着：“他老家。”
徐弘山跟上，徒留下几个队员，其中一个搭上刚才说话人的肩膀：“新来的，不要看韩道长年轻就质疑，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比许多老道都厉害。”
另一人说道：“自从有了韩道长，咱队这几年捉鬼破案的效率是噌噌地涨。”
“就是队里钱包瘪的挺快。”
韩七钱袋子鼓了，队里功劳多了，对双方都有好处。
“所以新人，多看多听多做。”
“我知道了。”
推开客卧的门就看到一个显示屏幕正对着门口，屏幕上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正瑟缩地看着韩七的方向。
韩七越过屏幕，这是一间儿童房，屏幕上的女人和小孩此时正缩在墙角。
与显示屏相连的监控设备正全方位的实时监测记录这一对鬼母子。
徐弘山没有阴阳眼，只能看着屏幕说道：“这就是受害人何莲花和她的儿子小安，当时我们一进入这个房间就发现了他们。”
韩七在何莲花害怕的目光中，上前检查了两鬼的魂体，女人的魂体有些虚弱，而小孩的却很凝实，此时他正专注地看着韩七身边，小敖正站在那里。
徐弘山通过监控注意到小安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小敖，但没有说话，只当作是小孩见到同龄鬼想一起玩。
但韩七挡在了小敖面前。
“走吧，去主卧看看。”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小安抬手指向刚才小敖站立的位置，仰头看向自己的妈妈，目光中满是希冀：“妈妈。”
何莲花将头埋在小安的脖颈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不可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