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惹上了不好惹的东西啊,居然能让这东西坏了。”赞迪克拭去脸上伤口溢出的鲜血,“你该怎么还,潘塔罗涅?”
“应该是您还我才对吧,若非您刚才的竞拍行为,恐怕我们不会被盯上哦。”
知道对方没事的潘塔洛涅朝着赞迪克的方向侧头,笑得天真。
“要全杀了吗?”
“不,留一个活口。”赞迪克抬头看向闪烁起雷光的云层,“淋雨很难受,所以尽快解决,我可没有多余的换洗衣服。”
“遵命,我亲爱的小神秘学家。”
潘塔罗涅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赞迪克,示意对方躲到屋檐下,自己则拿起一直都未曾离身的手杖,慢慢走向面前的侵略者。
这场雨是以魔力为原料而下的雨,这种高浓度又跟不要钱似的阔佬样看着属实是让赞迪克恨得牙痒痒。
如果他也能有这等魔力储备,那就全然不需要与潘塔罗涅签订魔力充电宝契约了,他自己就是一个充电宝。
他站在屋檐下,冷漠地看着面前这场来自恶魔的单方面屠杀。
一、二、三……七个……
手杖轻点,以其作为支点借力转身,甩腿击打至对方的太阳穴处。
略微坚硬的感觉让潘塔罗涅的紧张放下少许,与自己猜得没错,这并非是纯粹的炼金魔偶,而是神秘物品所操控的人类。
啊啊……真是令人怀念,这等完美而又饱含魔力的神秘物品,从他重新来到这个世界起就许久没有见到了,潘塔罗涅还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了呢。
黑色大衣在空中甩过优雅的弧度,右手用力握住手杖,抓住中间靠下的位置向着靠近自己的另一形体击去。
“嘭。”
沉闷,厚重,带有颅骨碎裂的错觉,可是面前人类的口鼻处并没有鲜血溢出,自己并未杀死对方。
身后扳机扣动的声音也并未被忽视,兴许对方原本就是打算利用暴雨的声音来掩饰,但对于身为恶魔的潘塔洛涅来言,这种异样的声音不亚于寂静夜空中炸裂的烟花。
他轻轻侧头,硝石的味道与焚烧火焰的味道闪过,烧灼的疼痛与几缕发丝一同袭来。
受伤了啊……
金眸略微眯起,看着面前的被操控的人类,脸上笑意越甚,异样兽瞳在此刻显现。
“既然你们非人,那么以人类之躯跟你们打斗也过于不公平了些。”
说着,他抽出手杖中的剑刃,不曾等面前的人反应,身边同伴的动作停了下来,脖子上的头颅伴随着暴雨缓缓落地,就像是节庆日翻到的水果摊一样。
而潘塔罗涅早已闪至他的身后,一手把杖剑放回原位,一手把玩着令他熟悉至目眦欲裂的物什。
一截握着□□,鲜血淋漓的断肢。
“好东西,现在是我的了。”潘塔罗涅嫌恶地丢开断肢,转而跟个宝贝似的握住那把手枪,“死亡还是供出你身后的致使者,说点好听的话说不定我还会给你个痛快哦。”
“嘻。”对方那张被石油覆盖的脸在嘴角的位置咧开几乎要到耳根的笑容,潘塔罗涅顿感不妙,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朝着屋檐下的赞迪克扑去。
原来我才是真正的目标吗?想想也是,毕竟我跟潘塔罗涅一直在一起,恐怕他们都以为我们是挚友关系。
看着面前朝自己飞速扑来的石油手臂,赞迪克无聊地想。
不过被人看扁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睁开眼。
淡蓝色的法阵瞬间成型,攻击如同落在棉花上一样被吸收殆尽。
“嘣。”赞迪克比出□□手势,拇指扣下。
刚才的攻击被返还,对方的身影瞬间泯灭在光束中,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最后一个敌人的泯灭宣告着战斗的胜利,暴雨也随之停止,漆黑的雨水沁入地面,独留下一片狼藉的地面。
“镜面法术?真不愧是我的小先生。”潘塔罗涅整理好自己略微凌乱的头发,拍掌夸赞道。
“你可别夸我了,伤害了普通人类,我们在神秘界恐怕要被判死刑了。”赞迪克下意识摸了摸小腹,那种饥饿感尚未来袭,除却心脏处的疲惫感,感觉还是挺轻松的。
“哇哦,那真是荣幸,不过你我二人不是早就被判死刑了吗?”潘塔罗涅伸手将头发整理整齐,“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亲爱的主人?”
“只能放弃这个工坊了,好不容易才建了个雏形还真是有点可惜。”赞迪克嘴上说着,脚下速度加快,“走回去收拾东西,这个地方的神秘学家对于神秘学基本原理都模棱两可,恐怕连塔都没进过,我们只能去这个国家的心脏,神秘学家与魔物最聚集的中央。”
“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想到这般,真不愧是我的主人呢。”潘塔罗涅拍手称赞着赞迪克的智慧,脸色一变,“但,您是否有想过,如果我们去首都的话,剩余的资金是否可以维持我们的日常开销呢?”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吗?”赞迪克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潘塔罗涅,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是我的管家,安排好主人的大小事务是你的责任。”
“……抱歉,是我僭越了我亲爱的主人。”
迟早有一天要吃了你。
潘塔罗涅如是想到。
人群攒动的站台,形形色色的人们步履匆忙,拿着一张巴掌大小的车票前往不同的地点。
赞迪克双手插兜站在月台上,两个人的行李则在潘塔罗涅的手中提着,只有一个行李箱,看着挺磕碜的。
齿轮咬合,蒸汽随着鸣笛的拉响一同喷洒至空中,宣告着二人接下来的逃亡。
“可真方便啊。”潘塔罗涅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人类还真是一种富有创造力的生物呢,不过仅仅几百年的岁月,居然能发展到如此地步……”
“……”赞迪克沉默不语,对这件事显得漠不关心。
“我并非是对神秘学的鄙夷,只是对于新兴事物的感慨,您也知道,对于一个几百年都待在暗无天日且寒冷地狱的恶魔来说,这类物品还是我第一次见。”潘塔罗涅笑呵呵地说,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怀念。
“地狱是冷的?”赞迪克踏上火车踏板,一边寻找自己的包厢一边跟潘塔罗涅说:“稻妻那边有书记载确实是有寒冷地狱,你们那会拔舌头或者下油锅之类的吗?”
“人类到底对我们恶魔有什么偏见?在你们眼里地狱就是天天拔舌头下油锅的吗?”潘塔罗涅略表惊讶,“等等,不会你们还以为地狱里遍地都是魅魔吧?”
“啊?难道不是吗?可是书上都这么写的。”赞迪克说着拿出本粉红书皮包裹的砖头书,甚至一本正经地跟潘塔罗涅介绍:“由新锐作家芙宁娜小姐所书写的《霸道恶魔少爷爱上我》,在全世界非常畅销,乃至掀起了一出她逃他追她扑棱难飞的风潮,你竟然不知道?”
似乎是怕潘塔罗涅不相信,赞迪克又从书中拿出一张书签、一个木制小挂件。
“随书附赠的周边二手转卖以五十银币价格售出都不贵。”
“……”潘塔罗涅脸上的表情越发精彩,半晌后吐槽才憋出一句:“我的小先生,您还是维护好您高冷学者的人设吧。”
虽然您高冷学者的人设已经在我这里崩塌成一滩烂泥了,潘塔罗涅甚至还不忘在心里吐槽一句。
“我也没在你眼里树立过高冷学者的人设吧。”赞迪克收起书跟周边说,“更何况,我也从里面学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
“魔界旅游胜地推荐指南。”
“如何在魔界成为海王并从修罗场中脱颖而出。”
“以及魅魔一百零八式。”
“你能不能学点好?而且我也没见过你用过啊……”
潘塔罗涅彻底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这样啊,那就可惜了。”赞迪克瞥了他一眼并失望地说。
随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本,划掉上面名为《魅魔的美丽源泉——大量荷尔蒙产生及作用原理》、《魅魔一百零八式对魅魔魅力推想》以及《魅魔对恶魔的吸引力是否与自身条件有关》等种种无法言说的实验课题。
“你居然真的把这些列为课题了……”潘塔罗涅脸上笑容不变,瞳孔地震到无法自己。
“我对此好奇。”赞迪克深吸一口气,长叹道,紧接抬头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吗?”
“你到底多希望有。”潘塔罗涅太阳穴蹦出青筋,伸手按住赞迪克的头,“我再说一遍,我们地狱没有魅魔。”
两个人争吵的声音有些许大了,部分人的视线放到了这对疑似同性伴侣的身上。
“哎呦,这不是赞迪克学长吗?”
听到这句问话,赞迪克下意识将视线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那个人外貌普通,属于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说实话,赞迪克把自己大脑中的记忆翻出来找了找,愣是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一丝记忆。。
“居然还能在这里遇见您啊,我还以为您已经在哪个魔术工房高就了呢。”他鄙夷地说,虽然对方带着墨镜,但是身上的嫌弃早已满溢了出来。
“……你谁?”赞迪克歪头,疑惑的问,“我们认识吗?”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辈,不过想想也是,对于像我这种人,您怎么会舍得施舍一丝一毫的视线。”尤利西斯叹了口气很是伤心的说,“毕竟在我准备自己的毕业课题的时候,您已经出塔了啊。”
“哎不对,我记错了,您好像是被赶出须弥塔的吧。”
“……”赞迪克不容置否,算是承认了这件事。
“哎呀瞧我这张嘴,赞迪克学长不会生气吧。”尤利西斯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拍拍自己的嘴,“这里我先给赞迪克学长道个歉,实在不好意思戳您痛处了吧。”
没等赞迪克发作,尤利西斯又连忙把话茬接了过去。
“说了这么多火车都快要走了,别了赞迪克学长,希望您的未来一片光明。”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高傲的身影让潘塔罗涅险些亲自下手。
他的未来才不会是一片光明,潘塔罗涅舔了舔嘴角,略带疯狂的看向身旁的赞迪克。
他只会跟我一起堕入地狱,在黑暗中沉沦。
“要杀了他们吗?”潘塔罗涅凑到赞迪克的耳边小声地说,“这等不敬您的人,您难道不觉得生气吗?难道不想看他们饱受折磨痛苦扭曲的表情吗?”
温热的带有硫磺味的吐息喷洒在耳际,金眸内流光运转,兽样瞳孔于内隐隐显现,带有些许愉悦地欣赏被熏蒸成粉色的肌肤。
“是个好提议。”赞迪克低下头,脸上表情被帽子形成的阴影遮挡,让人看不真切。
来吧来吧,疯狂吧,尽情使唤我吧,然后自愿为我献上你的灵魂,让我好好鉴赏品味一番。
恶魔嘴角勾起,尖锐的虎牙几乎要刺破口唇。
“但这是你希望这么做的吧,潘塔罗涅。”
他扭过头,想象中被仇恨所占据的红眸中却是令人可怕的冷漠。
看着这双红宝石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潘塔罗涅心中一紧,随后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的小主人,我只是给与您些许建议罢了,至于要不要听,不还是您吗?”
“呵。”
赞迪克没有评价,只是丢下一句油嘴滑舌后,便同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火车。
“哇,真冷淡呢。”潘塔罗涅耸耸肩膀,踏上火车的瞬间身体顿了一下,金眸闪烁片刻,又重新归于沉寂。
托某个人的福,原本可以享受列车员配送行李以及绝对静音包厢的超豪华柔软座位的两人,现在变成了自己提行李并且得到双人硬座八小时。
恶魔看了都要落泪,魔女听了都要沉默,吸血鬼听了后连夜爬回棺材里享受日光浴。
包厢内的座位上包了一层酒红色的绒布,海绵比较薄,坐上去的时候依然会感觉到最下层坚硬的木制座位。
“原谅我们的资金不是很充足,不然我们现在可以享受到超豪华柔软的座位了。”潘塔罗涅满是歉意地说,虽然赞迪克并没有听出有多么道歉的意思。
“无所谓。”赞迪克随手给车厢施加了隔音法术与结界术,确保不会有外人打扰两个人对话。
“我的小先生,这个包厢是四人间……”
“所以呢?”
“除了我们至少还有两个人会跟我们同行。”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