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舟请了两天假去看新房子,他从中介到贴吧到路边小广告看了个遍。
可惜不是太偏就是太贵,稍微合适一点就要合租。池砚舟很着急,他担心再拖下去季恩泽会趁这个空档找过来,就打包好行李带季屿川搬去旅馆。
还是上次那间。屋子里没空调,季屿川扇着扇子,实在热得难受,他开口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睡吧。”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两个人回到家,刚躺下就听见有人敲门。
他们瞬间紧张起来。池砚舟抄起板凳拉开门,外面站的不是季恩泽,是那个邻居。
男人见到他手里的板凳,气势先矮了一截“你要干嘛呀?”
池砚舟的精神本来就高度紧张,这会见到这个人他极其烦躁“我再听见你敲门,这个板凳就会落到你头上。”
他甩上门,对季屿川道“明天我们一定能搬走。”
“不用那么急,明天我请假陪你一起去看吧。”
池砚舟闻言有些意外“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再说了,这应该算是暂时婚房吧,怎么能没有我的参与呢?”季屿川叹口气“就是可惜了我刚交半个月的房租。”
两个人一起笑出来。季屿川拉他回屋“别想了,快睡吧,晚安。”
他们一起跑了大半天,总算在贴吧刷到一个广告,位置挺远,但是配置不错,有个小阳台,价格也可以接受。
他们实在找累了,总算找到一个能接受的,池砚舟立马预约过去看房。
两个人找过去才发现,这里和原来住的地方隔着大半个城市。住远些倒是正好避开季恩泽,只是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工作都要重新换掉。
他们很快跟着房主进屋。这幢房子户型很奇怪,室内有个大三角形墙角,只能堆些杂物,而且也只有一间卧室。
还算可以,两个人签下合同,拦了辆三轮回去搬行李。
东西不多,一趟三轮就能装下。他们在一堆行李中间刨了个坑坐,季屿川打趣道“像在逃难。”
不过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池砚舟拉住他的手,郑重道“逃过这个难,我们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季屿川笑眯眯道“有你在,怎么都会好的。”
这话实在是说在池砚舟心坎上,他抱住季屿川,飞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季屿川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压低声音羞愤道“都被人家看见了。”
池砚舟这才注意到车把上有后视镜,再看大爷疯狂咳嗽几声,默默把收音机调高了两格音量,估计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一路上有些尴尬,大爷把他们丢到小区门口就飞速驶离,那样子像碰上了瘟神。
“不就是亲了一口吗,至于吗?”池砚舟不满地嘟囔道。
季屿川无奈一笑“不要虐待老年人了,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天大的异类。”
他们费劲地把行李搬上楼,做完全屋大扫除,又一点点把东西归位,等再躺到床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两个人都累得腰酸背疼。
躺了一会,池砚舟说“我想听你读睡前故事。”
“就你的睡眠质量,还不是沾枕头就睡,哪里需要听故事?”季屿川觉得好笑“我的收音机借给你用。”
池砚舟一骨碌爬起来,按住他想去拿收音机的手“我就想听你读。”
也不是不行。季屿川起身抽出一本书,翻开瞧见里面的书签,才想起宋锦程也是这样要他念睡前故事。
原来是记着仇在这等着他呢。他想了想,故意换成最悲凉的一本,翻到高潮部分开始读。
故事讲的是并不和平的年代,两个身份对立的人分分合合,最后一死一伤,活下来的那个替死去的挚友完成梦想,也因此被自己阵营的人讨伐,最终连姓名都被抹去。
池砚舟刚开始还美滋滋的,后面越来越难过,听到两个人被迫分开的桥段,他苦着脸打断“有没有开心一点的。”
“择榆的故事就是这种味道。”季屿川明知故问道“怎么了,听不下去吗?”
“听得我全身的水分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为了你的心情可持续发展,我觉得你应该看点别的,比如合租舍友携手走上人生巅峰再白头偕老。
池砚舟抱上他的肩膀,顺手夺走他的书关掉台灯,还不忘趁着黑亲他一口。
动作一气呵成,极其连贯流畅。季屿川眯着眼睛啧一声“这么顺手,之前没少干吧。”
“哪有,这是你没答应我的时候,我在脑子里演练熟的。”池砚舟立马道。
季屿川不信,像池砚舟这种人,去哪里都招人喜欢,谁知道恋爱谈了多少次。这么一想,他把自己想醋了,背过身去和想象中的池砚舟怄气。
脑子里的声音像是真在耳边播放,他仔细一听,原来是隔音太差,楼上的床板伴随着不可描述的声音嘎吱嘎吱响。
池砚舟轻咳一声,轻轻试探道“要不我们也做点什么盖过他们。”
季屿川立马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卷,缩到最靠床边的位置闭着眼睛装睡。
池砚舟瘪瘪嘴,在心里对楼上宣战“我们很快就会比你们更激烈。”
桌上的文件夹先实现了他的想法,可能是刚刚没放稳,掉下来发出一声脆响,文档飞得到处都是。
睡觉暂停,两个人赶紧爬起来捡纸,池砚舟捡着捡着就见到季屿川的毕业照。
照片上的人还留着厚厚的蘑菇头,越看越可爱。他想,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居然还有人舍得欺负,真是一群畜生。
季屿川见池砚舟停下来,也跟着凑过来看,他已经快忘了那时自己是什么模样。
“还有没有其他的照片,都拿给我看看吧。”池砚舟央求道。
这是季屿川唯一一张单独的照片,其他的都被贴在证件上。他笑笑“我没怎么照过相。这样也好,以前的也日子没什么可留恋的,要不给我看你的照片吧。”
池砚舟翻出一个手掌大的相册,里面满是他各个年龄时期的照片。他从里面挑出一张双人合照,只到腰高的男孩抱着旁边女人的大腿,笑着露出一颗缺了的牙齿,另一边被撕下去,留下不规则的锯齿状边框。
“我和妈妈。”池砚舟兴奋道“我妈妈是不是特别漂亮。”
季屿川点点头“你和她真的很像。”
他一页页翻着相册,想把各式各样没有自己参与的池砚舟印在脑子里。
某张照片池砚舟像木桩一样僵硬地戳在上面,有个漂亮的双马尾女生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笑得很甜。他的手一顿,翻过来看,照片背面还写着“最亲爱的小男朋友”。
这下人赃并获了,他想的果然没错,什么在脑子里演练,都是骗人的!
季屿川咬牙切齿,把照片举到他眼前,丢出一连串的问题“你前女友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又温柔又可爱,过了这么久还留着合照,很难忘掉她吧,她要是回来找你是不是立马就跟她走了?”
池砚舟早忘了相册里还有这么一张照片,赶紧解释道“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跟风谈着玩的。我发誓,我们从来没有过亲密接触。”
“没有牵过手?”季屿川反问。
池砚舟语塞,毕竟是谈恋爱,怎么可能连手都不牵。
季屿川见他犹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酸味更重。这么翻旧账显得极其不讲理,可他就是嫉妒,他想,要是那时候就在池砚舟身边就好了。
他又很快想到,他们被捆绑在同一间屋子里,身边只有彼此,所以顺理成章产生感情,换成别的情况,池砚舟没理由喜欢他,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上。
他想象着池砚舟对那个姑娘温柔的样子,心里发酸,嘴上也愈加阴阳怪气“我说你怎么这么有经验呢,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练出来的吧?哇,好浪漫哦,最亲爱的小男朋友。”
“没有,小作家,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在遇见你之后无师自通的,这辈子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见季屿川别扭着不理人,只默默收拾东西,池砚舟贱嗖嗖地把脸凑过去观察他的表情,被人躲开,他又粘过去,嘴角快咧到天上“真的吃醋啦?”
“对,就是吃醋了,怎样。”季屿川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看他。
“这么在乎我呀?”听到他肯承认,池砚舟沾沾自喜,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的占有欲。
季屿川推开他伸过来的脸,嘴硬道“谁在乎你了,自恋狂。”
“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直到遇见你才明白真正爱一个人的样子。”池砚舟看他心里真有情绪,连忙清清嗓子正色道“我错了,不应该让你有吃醋的机会。”
季屿川哼一声,还是不想跟他搭话,池砚舟轻轻摇着他的袖口哄道“要是那会遇见你,我一定会一见钟情,每天都缠着你还要写好多好多情书,让你烦死我还逃不掉,最后被我的坚持和美好品格打动爱上我。”
季屿川笑出声“你才应该去写故事,再说我爱不爱上你还不一定呢。”
“爱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我也只和你续写我们的故事。”池砚舟挂在他身上,展望道“我们以后要拍好多好多照片,等再过些年就可以像现在一样拿出来回忆,都是我们一步一步走下来的路。”
季屿川自动屏蔽了他画的浪漫大饼,反问道“然后我也在照片上写亲爱的小男朋友?”
这个事算是过不去了,池砚舟刚刚的努力作废,还得重新再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