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在家的最后一天，也是李安歌假期的最后一天。她说回去准备，就真准备到了最后时刻。早上开完会回来，心里还装着下学期真的要独当一面的不安。
站在门口收拾了一会心情。捋一下衣服的褶皱，对着手机整理头发，抬手敲门。其实宋叶山早就给了她一颗钥匙。
看着进来一个多可爱多阳光的姑娘，外婆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暗自在想，要是我们家小叶也有这种气质就好了。她也不是每天都板着个脸的样子，但总差点意思。
问她现在在哪上班呀，父母是做什么的呀，老一辈没什么话题可说，就这些查来查去。
外婆进厨房炒菜，李安歌对着宋叶山眨眨眼，跑进去一口一个要帮忙。
最后还是被热情地赶了出来，坐在宋叶山旁边独自拘谨着。宋叶山也有些紧张，但看着她这样又想笑，换成平时她可是要在这沙发上横躺竖躺玩手机的。
老年人一点都不社恐，饭桌上话匣子又打开了，不停讲着宋叶山小时候的事，当然李安歌也明里暗里在问。
挑食啊，一顿饭吃两小时，上学迟到二十分钟才刚出家门之类的。
李安歌一边笑，不忘夸着外婆做的饭真好吃。宋叶山的外婆，她也跟着喊外婆。
“小叶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带朋友到家里来，现在长大还交到这么亲的朋友了，你平时那么照顾小叶，我们还要谢谢你。”外婆欣慰地看着宋叶山，又让李安歌多吃点。
李安歌争着抢着要把碗洗了，外婆就出来继续对着宋叶山夸：“你看这女孩子多大方，又懂事，又有礼貌。”她掰手指头数起她的优点。
“是吧，我也觉得。”宋叶山还有点小得意，外婆在她肩膀上虚张声势地揪了一下。
李安歌走的时候发现自己脸都笑僵了，总结起来今天表现不错。趴回床上准备睡午觉，宋叶山现在应该正准备送外婆回乡下。
能以朋友的身份其乐融融一下，应该是她们计划的刚刚开始，知足常乐嘛。
睡醒就去洗澡、等宋叶山回来。刚才见面手都拉不了，等她回来。
等她回来。就这样想着想着，睡着了。
宋叶山进门，里面静悄悄的。于是把脚步放到最缓，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到李安歌的床前。
她睡得正香，被子被踢得只剩一半，只着一件睡衣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宋叶山想也没想就轻轻搂住了她，李安歌睁开眼，一时间忘记了现在是下午还是晚上。
“现在四点，睡了多久？”
“嗯……两个。两个小时。”她转过来面对她，揉揉眼睛。宋叶山想亲她，却被躲过去：“等我刷牙……”
她紧紧扒在宋叶山身上，想你想你地说着，宋叶山此刻只想对她百依百顺。“抱我去刷牙，洗澡。”
“饿吗？”
“快点。”
从浴室出来，她们终于兑现等了好久的亲昵。身体想贴近，但还有好多话想说。
纠缠在一起抱着，宋叶山轻咬她耳后的皮肤：“明天开学准备得还顺利吗？”
“我好紧张，一直在心里默念要讲的事情。”李安歌把头往她那边偏，如愿以偿寻找到宋叶山的嘴唇。
但还要停下来说话：“职业生涯第一天，家属一定在家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辛苦我们家属了！”
宋叶山知道，从明天开始李安歌就得早上六点多起床，晚上十点过后才回家。
“你更辛苦。”她为李安歌堪堪摆脱睡意的倦眼心疼，却也为她即将开始的事业和梦想骄傲着。
相处的空间快要骤减，现在分开一厘米都不行。皮肤的温度升高，交错的呼吸加重。
她们的心情像即将异地似的，还没分开就要开始想念。李安歌抚上宋叶山发烫的脸颊，一口气被情欲推搡着叹出去：“我又不是不回家了。”
“我就是……”
“就是什么？”宋叶山支支吾吾的时候，李安歌就会用眼神鼓励她说话。
“有点舍不得你，”宋叶山的脸又红起来了。她起身紧紧拉上窗帘，只有这样她才会有二人独处的安全感。现在急需解决的事情是：“我们做吧。”
“真乖。”
宋叶山心里想，其实自己比她大好几个月呢。然而没办法，听到这两个字，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变得更红了。
今天好像异常有感觉，在床上说的情话各种各样，可以装一大罐了。事后李安歌闭着眼，想人生其实不过如此。
刚才她想到更远的地方，比如什么时候她们能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惊觉年纪还不怎么大，就已经在渴求一种安稳。
以前觉得不出柜也无所谓，但谈了恋爱过后，又感到危机起来。
环顾房间里的陈设，这里也是家，但终究有所不同。真正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让她们自由自在共处的空间，现在还找不到。
李安歌仍未平稳的呼吸，喷洒在宋叶山的耳边。脑袋紧靠着眼前人的肩膀，她竟生出想要与世隔绝的念头，没人知晓没人打扰。
千言万语，最后化成简单的告白和期待，相拥着诉说。
到出门吃饭的时候都有些晚了，懒得找餐厅，就进了最常去的小吃店。
要了小米南瓜粥，小笼包和小菜，天气太热，晚上吃点清淡的很舒服。坐在街边的折叠木桌旁，刚出炉的包子冒着热气，夜里格外明显。
吃完饭背上出了一层薄汗，蒸笼和烫粉煮面的大桶搞得小吃店里仙气飘飘，她们走到大路上，空气才不那么浓稠。
这次在大街上她们一直牵手，反正也没人会在意。夏夜的晚风流动得微弱，她们缓缓沿街走，因为不想太早各回各家。
对于李老师来说，明天开始，悠闲的夏天就算过去了：“我总感觉我小时候红河的夏天没那么长，不像现在，五月到九月都热得要死。”
“我也记得。而且气温不会有这么高。”手上出了汗，她们就松开，只留两根食指勾着。
说起这个李安歌就开始追忆往昔。她跟宋叶山，认识差不多半年了，这半年还真装了不少事。
对于李安歌来说，夏天就像梦游。她总是不能清晰地回忆起度过的每个夏天。
从中学时代起，人对四季更迭有了一些感慨的时候，每当恼人的热浪来袭，她心里就会搬出一句悲观的欢迎词：“去年夏天没有过好，不知道今年会怎样。”
想到这里，李安歌不禁笑起来。也许明年这套词就可以换掉了，因为今年夏天过得很幸福，她会记得。
“笑什么？”宋叶山勾着她的手摇两下。
“开心呗，跟你在一起就开心。”
宋叶山也笑：“我也是。”
然而下一秒，李安歌的笑容就收敛了许多，以最快速度不动声色地放下宋叶山的手指。
明羽看到她们，迎面走过去：“李老师！”
李老师没想到，没正式开始当班主任，已经有了能在大街上认出她的学生：“明羽，好久没见到你啦！”
宋叶山现在想装路人已经晚了，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想跟小孩眼神交流或者点头示意一下，又觉得怪怪的，只能东看西看。
紧张地听着李安歌跟学生寒暄完，等人走远才敢放松。
“原来你哄小孩说话这么温柔啊。”
李安歌重新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画圈圈：“我本来就很温柔吧，你还不知道吗？”
掌心发痒，让宋叶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李安歌如何递给她那个小小的耳机：“知道知道，我最知道。”
明羽走远了，却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刚看见李老师的时候，她好像似乎大概是跟旁边那个姐姐手牵手的。
算了，这一点不能确定。不过旁边那个比李老师高一点的大姐姐，一看就让她全新出炉毫无使用痕迹的姬达哔哔作响。
虽然人家就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站在旁边话都没说过，但那种如影随形的气质，很难让人忽略。
有猫腻。然而转念一想，明羽又在心里教育起自己，不能这样戴着彩虹色眼镜看人，这是不对的。
今天有一天假期，没别的安排，杨艺淇下午拉着她去学校里自习写作业，说自己每天都要笨鸟先飞。
可惜刚才在前面路口就分道扬镳了，不然她也能偶遇李老师。不久前杨艺淇还说听腻了中老年教师讲课，有点想她呢。
她俩是真的挺喜欢李老师，明羽其实刚刚都想找她要签名。李老师还祝她和同学们高考加油了，明天一定要沾沾自喜地转告杨艺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