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纷乱最终以伊森抬手叫停告终。尽管莫卡看赛兰越来越不爽，也不得不承认是赛兰救了伊森。
他的公爵是一只雄虫，只凭他一个人，估计都无法活着到达这个星球。
赛兰救了伊森，这一点毋庸置疑。
骂完赛兰，莫卡这才注意到一旁一直一声不吭的小十。
他对接近伊森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先前是赛兰，现在他已经熟悉了赛兰的气息。这会儿莫卡突然出现，他自然对对方产生了好奇。
莫卡注意到小十时，对方已经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天。
“改造雌虫！”莫卡兔子似的蹦了起来，一把将伊森护在自己身后，掏出枪对准小十。
“等一下，莫卡。”伊森连忙拉住他，“你先冷静。”
莫卡惊疑不定地来回看着伊森和小十。
对面那只改造雌虫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照理来说对方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攻上来，但这只改造雌虫却没有。哪怕他现在掏出了枪对准了他，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木木地看着他。
“大人，这只雌虫就是我们当天差点抓到的那只！我认识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跟着您过来的吗？”莫卡紧张得几乎破音。
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只改造雌虫都快凑到人的面前了，周围的人为什么都不为所动？奥提尔呢？赛兰呢？这群不靠谱的家伙都在干什么？
“我知道，你先冷静。”伊森拍了拍莫卡的手臂，慢慢地将他持枪的手拽下来，“这只改造雌虫接触到了我的精神力，所以恢复了一部分神志。我们在这里相处了很多天，他现在没有攻击力的，思想也跟个小虫崽差不多，你不用紧张。”
莫卡震惊地瞪着眼睛。
他回头去看小十。
对方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躲进去，但周围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庞。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躲到了赛兰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偷偷摸摸观察莫卡。
莫卡满脑袋问号。
这家伙的智能程度他也是亲眼目睹过的，他不觉得这个玩意儿会用装傻来让人放松警惕再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之类的。
所以说，精神力对这些杀人机器真的是有作用的？
“改造雌虫？”一旁的布伦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微微蹙眉。
他戳了戳赛兰的手臂，指着他身后的小十问：“这家伙是改造雌虫？”
赛兰点头：“你知道？”
布伦想了想，随即又摊摊手：“只听说过一点。我听最近流传的情报说这玩意儿似乎是Z352星地下二层的重头戏，前段时间我们在其他航线行驶的时候，还路过了一个据说是产出地的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伊森几人就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盯着他。
布伦被看得莫名其妙，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赛兰紧紧盯着他：“你刚刚说——产出地？”
“对、对啊……”布伦顿了顿，恍然大悟，“你们该不会就在追查这玩意儿吧？”
要说追查倒也没说错，Z352星已经毁了，他们无法再从哪里得到长老院的罪证。但布伦刚才的话又让他们有了别的希望。
“雄主。”赛兰看向伊森。
这次的事情本就是迪洛胁迫伊森来调查的，他们做到这一步，应该也足够了。
他先前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内容，直到前几天和伊森聊天时他无意间说漏了嘴。
得知真相后，赛兰只觉得五味杂陈，他的雌奴项圈早就被他做了手脚，迪洛再也不能决定他的生死。他的雄主已经没必要再为他而奔波。
“那个产出地，在什么地方？”伊森问道。
“雄主？”赛兰蹙眉。
伊森上前几步，来到赛兰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放心，这次不是为了别人，是我自己想要去。”
“先皇的影像资料没办法把长老院一棍子打死，想让他们彻底倒台，必须激起民愤。”伊森解释道。
如果是伊森自己的意愿，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赛兰正想点头应好，就听到伊森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不是说过了吗，除掉长老院，我们才能光明正大地恩恩爱爱。”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看他们的表情都带上了些许戏谑，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吹了几声口哨。
莫卡的脸都绿了。
布伦故作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赛兰的耳朵悄悄红了，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犹犹豫豫半天，只能闭上嘴。
小十仰头，好奇的视线在伊森和赛兰身上来回游移。
把人逗完了，伊森心满意足。
他转向布伦，问道：“你刚刚说他们有个产出地，是在什么地方？”
布伦回过神来，正色道：“J190星，雌虫流放之星。”
窗户外面昼夜交替，太阳升起又落下。
窗沿将投射进来的阳光分割成好几块，从白天到黑夜，那些光斑匀速游移，直到外面的世界陷入黑暗。
迪洛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
他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夺走了，无法联系到外界，也无法获取任何信息。
迪洛缩在角落，神情呆滞。
他已经失败了，他的计划被长老院发觉，手底下的人也被尽数杀光了。接下来长老院会一步步将他架空，再用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害死他。
就像害死他的雄父和雌父一样。
门口传来谈话的动静。
笑声过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餐盘被人推进来。那人送完餐后也没有离去，而是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终于在角落处看到了迪洛。
他连忙小声叫了几声：“陛下，陛下！”
迪洛循声望去。
“我是西林。”
这句话让他的心死灰复燃，迪洛双眼睁大，忙不迭地来到门前。
西林用了变形药水，现在顶着的是一张别人的脸。也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才混进来的。
“西林？”迪洛不敢置信，“你没死？其他人呢？伊森呢？莫卡呢？”
“我刚收到了莫卡的消息，他找到了公爵大人，大家都没事。”西林简明扼要地回答，“陛下，他们正往J190星去，那里有长老院的罪证，我们还没有失败，请您也不要放弃希望。”
短短一句话，让迪洛又重燃起了希望。
“好，好，我知道了。”迪洛连连点头。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西林快速说道：“陛下，他们的人回来了，我得走了。”
迪洛点点头，将餐盘拖进去，看着那扇刚打开不久的门重新在他面前合上。
关于J190星，伊森并没有太多印象。
他只是偶尔听说精神力失控又没有雄虫抚慰的雌虫最后都会被送去这个星球。
他一开始以为这个星球大概是一个类似于精神病院或者养老院的地方，但事实却总是比他想得更加糟糕。
莫卡和奥提尔是驾驶着最新型的飞船过来的，为了防止途中有人突袭，这次飞船上的弹药准备充足。
伊森把小十也带上了飞船，他们要去的地方算是改造雌虫的老巢，说不定能找到彻底让小十恢复原状的方法。
布伦也嚷嚷着要跟他们走。
赛兰瞥了他一眼：“你不管你的那些下属了？”
“我安排了副队带他们。”布伦委屈巴巴地装可怜，“我都几年没打过仗了，好不容易让我碰上这种事，你就不能发发善心带上我，让我也去凑凑热闹吗？”
“不行。”赛兰摁住他的头，不让他上飞船。
“你这是卸磨杀驴！”布伦不满地叫唤，“这个情报还是我提供给你们的！再说这里你不能做主！公爵！公爵大人！你的雌奴欺负我！他不让我上船！”
赛兰气得牙痒痒。
布伦两年前在战争中受了重伤，昏迷了将近半个月，差点连命都丢了。最后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可身上落下的旧伤却让他再也无法使用精神力，也无法进行高强度的活动。
这件事后，他就告别了战场。
布伦一直是个很开朗的人，但这件事给他的打击确实很大，他消沉了很久，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家里谁也不见。
后来他总算愿意出门了，脸上也带上了笑，大家都以为他重新振作起来了，都为他感到高兴。结果他某天出门时骗了自己的亲信，说他要去卫生间，等到亲信意识到不对劲去找他时，他已经不见了。
联邦找了他很久，一直都没有下落。
赛兰也做好了永远见不到他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瞒着所有人跑来当了星盗。
情报的确是布伦提供给他们的，但布伦的身体不允许他做任何危险的事。所以他不想让布伦跟着去。
布伦还在吵着闹着喊伊森，赛兰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他拎起布伦的后衣领，想把人直接丢远点。
“赛兰。”伊森的声音响起，赛兰的动作顿了顿。
“怎么了，雄主？”
“让他上来吧，”伊森没太在意，随口道，“你们不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