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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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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琼那日说起的故事多有世人传言,不过是人云亦云,左右添加些香艳轶事,自然不可尽信,若是加上这阵子葛清明在何府中诊治时的见闻,大致的故事其实不过是孙二小姐去京郊的寺庙中上香,忽见寺中佛像金光大作,庵主与其他僧尼大为震惊,都道她有佛缘,然而庵主却说机缘未到,孙小姐上香归家的途中遇见了一位游方的女冠,受其点化,自此性情大变,回府之后便哭着闹着要拜入这位女冠门下。

婚事已定,孙大人自然是不肯,孙小姐便在府中哭闹了整整四五日,甚至不惜自缢相逼,直到后来,那女冠亲自上门游说,孙大人爱女情切,拗她不过,只能允准。

孟玺将这个故事复盘数遍。

他不信神佛,这故事僧不僧俗不俗道不道,剥去那些神怪,矛盾之处比比皆是。

人人都道爱女情切这种话这不过是孙小姐悔婚给的的托辞,可怜孙大小姐难违父命,为了替孙家挽住这个难得的贵婿,姐妹替嫁。

可若是孙二小姐,一早便已经香消玉殒了呢......?

今日石玉来得突然,事急从权,既然她已被人盯上,或许她来到这里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从前的住处自然不能再去,孟玺干脆让朝露在自家的酒楼寻为她一处安顿的地方,也防真的有人杀人灭口。

说到这,他又低声补充道,“亲眼见到小满。”

朝露抬眼看他,只见他直起背,微笑道“反正这几日葛先生已经有了何二少爷个病人,他有悬壶济世之心,你去同他说明,我想他应当不在乎多添小满这一个病人。”

“另外,何、孙两家要结儿女姻亲,宴请咱们,这次替何二爷看病借的是堂兄的关系,咱们平日里与京城官场上的人鲜有往来,今儿既然回来了,于情于理,咱们也该备上一份贺礼,亲自拜会一下这位孙大人才是。”

.........

孟玺与孟延年的关系这些年虽说暗涛汹涌,可他亲儿子的身份办事确实是更加便利。

到了宛宁县,筚路递了拜帖,几人轻而易举就进了县衙大门,小吏不敢怠慢,赶忙通报时,孙广同正在书房中临帖,听到吏部侍郎的儿子亲自上门候着的消息,手一抖,直接污了面前一幅好字。

他亲自将孟玺请进了书房,“小孟大人来我这小小的宛宁县,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可是堂官有何指教?”

孟玺笑道,“听说两家将要结为姻亲,正好我有些公事要办,路过宛宁县,顺便拜会,送上贺礼。”

孙广同自知微末,即便够上何家的门第,也轮不到孟延年的独苗亲自登门来拜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套鬼话孙广同不信,可又只能小心敬着。

孟玺察觉到他的心思,反倒拖拖拉拉又说了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孙广同摸不清他的意思,又不能翻脸,只能一直装傻赔小心,直到闲话说得实在差不多了,这才道,“今日登门,我确实有一桩事......事关令嫒......”

孙广同拈须的手滞了一瞬,旋即笑道,“不怕大人见笑,我这大女儿相貌平平,心性更是平庸,这些年相看了不少就是没有看得过眼的,多亏何夫人不弃,亲自来到我府中,看中了我儿。”

“她一个姑娘在家中让我纵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骄傲,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家中备嫁,也算磨磨她的性子,不然嫁过去可怎么好?”孙广同乐呵呵的,“一个姑娘家这么要强做什么,若是之前在外她有什么得罪之处,请小孟大人不要怪罪,晚上我定会回去好好教训她。”

“孙大人言重了,”孟玺道,“我说的是孙大人的另一位女儿,原本与何家定下了亲事却出家修行的二小姐。”

孙广同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大人慎言。”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口气过于严肃,孙广同刻意放缓几分,“不知小孟大人哪里听来的闲话,同何家定亲的一直都是我家大儿,老夫一生只得三个女儿,二女儿是前段时间碰上机缘,如今侍奉三清,这世上怎么会有姐姐还未出嫁,妹妹便先嫁了的道理?流言无稽,小孟大人聪慧,怎么也犯了这个糊涂......”

“是吗......”孟玺咀嚼着他这话中的意味,“可本官以为,孙大人是故意要让满皇城的人都听说这桩奇闻,目的恰恰就是为了成全二小姐清白的声名。”

孙广同的脸色已经青紫,“小孟大人的意思我实在是听不明白。”

“孙大人不明白也不要紧,只是我前不久,在话本中读到一个故事,甚是有趣,想说与孙大人一听。”

孟玺贸然上门直来直往,他也不管孙广同愿不愿意,爱不爱听,张嘴就来,“有一日,有户官家小姐,出门上香,却不想遭遇不测,家中派出了许多人手出去寻她,最终找到的只有一具尸骨......也许......连尸骨都没有......”

看着孙广同越来越黑的脸色,孟玺视若无睹,“......偏偏不巧的是,这位官家小姐身上还有一桩与高门大户订下的亲事,为了保全女儿的声名还有这桩难得的姻缘,这小姐的家人便想出了一个偷天换日的法子——他们买通了庵堂里的主持,称这位小姐有缘未至,而偏偏又在小姐归家途中又偶遇了一位游方的女道士,对外只称那位小姐已然皈依佛门,至于那桩婚事......她的双亲干脆将嫡女易嫁,力求维系住这桩天赐的好姻缘。”

“孟大人——!”

孙广同拍案而起,怒喝道,“小女离家修行之事让我孙家早已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可是婚嫁之事有婚书为证岂能说换就换?!这桩婚事乃是何家大少爷亲自登门同我家做定,孟大人今日不请自来含沙射影,说我女儿被人歹人掳去欺凌至死,未免欺人太甚了!”

怒意勃然上涌,孙广通的脸憋得通红,一条条青筋像盘在脖颈上的尾指青蛇,只待一口咬到孟玺咽喉,“归根结底,修道也好结亲也罢,这些都是我孙家的家务事,若是大人诚心祝贺,不如宴席之上多饮一杯喜酒,若无其他事,我便不留大人了!”

孙广同干脆下了逐客令。

“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名声,子宗今日贸然上门来打扰,乃是因为一样东西。”孟玺道。

孙广同冷冷抬眼望向他。

孟玺道,“说起来惭愧,前些日子,家父要我帮忙抓个小贼,那贼人是个软骨头,受不住刑,结果从一堆赃物里顺藤摸瓜查出了这个。”

孟玺从袖带中拿出了那枚弦月形的羊脂玉佩,推至他面前,却见孙广同眼中有几丝不解的迷惘。

孟玺道,“这是何二求了宫中匠人订做的,世上只此一对,一块在他手中,另一块,正属二小姐。”

原来是这件事。

孙广同的后背往圈椅上重重一靠,口气反倒轻了许多,他喝了一口瓷盏中的热茶润了下喉咙,似是被这不依不饶的年轻后生逼得无奈,唇齿间微叹了口气道,“原本关系我家闺阁内事还有我几个女儿的颜面,若非小孟大人咄咄相逼,家丑而已,我实在不愿传扬。”

孟玺心下觉得怪异,方才孙广同还像是被焰火燎伤的野兽,见到这块玉佩,反倒一反常态镇静下来,仿佛刚刚失态的人并不是他。

“愿闻其详。”

孙广同苦笑着摇摇头,“九月二十六那天,我家女儿原本定了去常去的抱雪庵小住,没想到当晚,她贴身的丫头留琴居然心高,暗通外人,卷了我女儿随身携带的一干财物同人私奔去了。”

“私奔?”孟玺一愣。

见他如此,孙广同接着说,“若单单些金银俗物便罢了,只是那些财物中有不少女儿家贴身之物,事关我儿清誉,我赶忙派人在山上搜寻几日,却始终没找到那贼丫头的踪影,想来是趁夜逃脱,这才让这玉佩几经辗转到了大人手中,此事想想都是后怕。”

“谁也没想到那丫头居然会做这样的事,她二人自幼一同长起,月儿为此事还伤心不已,此事许多人都是见证,只是事关家事不欲声张,求小孟大人高抬贵手。”

孙广同比他年长,话说到这份上,孟玺倒是自讨了个没趣,只听他一个白发叟,语气可怜又恭敬道,“月儿出家修行一事乃是我全家之痛,还请小孟大人莫要再追问了。”

.........

离入夜还早,此时门窗尚未封严,也不知北方冬夜里哪里来的飞蛾,屋内烧炭,温暖如春,那飞蛾扑棱着翅膀撞向琉璃灯罩,嗡嗡作响,吵得孟玺头痛。

朝露道,“根据咱们的人打听得到的消息,那个叫留琴的丫鬟确实卷光了财物跑路,孙大人派了捕快在山间找了三日都没找到,许多人都知晓。”

孟玺道,“那留琴的去向至今没有找到吗?”

朝露摇摇头,“留琴死了。”

乔珈一惊,“什么?!”

“夜深路滑,留琴在逃跑的路上滑了脚,跌进温泉池溺死了。”

孟玺道,“仵作可有验过?”

朝露道,“官府十月十日出了勘验文书,那荒山上野生温泉许多,搜寻本就不易,尸体还是附近一个上山捡柴的小沙弥发现的。”

留琴死了。

而这件事在今天孙广同的县衙内却并没有听他说起,究竟是他真觉得这件事不重要,还是故意半遮半漏,等他自己发掘......

倘若一切如孙广同所说,是丫鬟卷了主家钱财私逃,一切均出意外,那么捡拾到这块玉佩的石玉母子被人追杀难不成都是因为亓管事的挟私报复......?

......不,孙广同为了保全家中其他两个女儿的声誉,一家之言不可尽信,

可石玉说的若是属实,这块证明孙二小姐身份的玉佩便是在亓掌柜手底下的林场发现的,那她的死亡必定和林场脱不开关系,薛猎户因发现林场内有玄机而被杀倒是说得通,此事并非无端巧合,可孙二小姐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遇害的呢,她的所谓恶犬咬人的故事说到底也不过只有那么一块玉珏作为佐证,而始作俑者,死的死,走的走。

孟玺揉着额角,原本他是为了一桩狗咬人、苦主越级告官的案子才卷进来,案件看似已经结束,结果从薛猎户之死竟牵扯出疑似官家小姐死于非命的家宅之事。

案情眼瞧一团乱麻。

孟玺边思考边落笔,一一绘出思绪,想起孙广同白日种种,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下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如今孙家和何家结为姻亲,喜宴的时间已经定下,两家自然是上了一条船,打死也不愿让这件事情浮到明面上来。

之前薛猎户的案子已有盖棺定论......

定论......

难不成这才是孟延年的真实目的......?

孟玺身子一凛,其实石玉的去向鲜少有人知晓,按理来说他和他的身边便是最大的漏洞之一,她如此聪慧,即便有天大的冤情,即便是为了保全自己,也绝不该再次回头来找他的,而孟延年已经借由他的手将这个案子了结。

他想要查出真相,单凭石玉的几句死无对证的话和一块玉佩,根本无法立案,而唯一干系双方的事由只有孙如月的生死,现在满京城所有人都觉得孙二小姐已经远走高飞,一个早已经人间蒸发的人,他又要去哪里找呢......?

他正想着,姚氏身边的玉芹推门进来他送东西,顺便传话,“夫人说少爷的差事既然已了,明日她请了人专程来相看,夫人说到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还请少爷明日不要乱走。”

孟玺一一应下。

玉芹又道,“这百合银耳羹夫人要我看这少爷用了才能走。”

孟玺看着熬得浓稠的百合银耳,神色如常一饮而尽,玉芹满意笑道,“到底夫人聪慧,人有什么爱不爱吃,这不还是吃了。”说罢这才转身离开。

门前脚刚关上,只听“哇——”地一声,孟玺直接把刚吃的东西连同晚饭全吐了个干净,朝露手忙脚乱的给他顺气。

孟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石娘子将孩子送到了我哪里,又暗中请葛先生帮忙诊治,我叮嘱过他此事不能声张,”她停顿了一下,似有不忍,“只是这个孩子中毒颇深。”

孟玺看着桌上的空盏,又想起石玉。

这世上的女人千姿百态,有如姚氏般以夫为天,困心方寸之人;也有如朝露般外圆内方,醉心富贵的,还有的便如石玉这等,虽说出身贫穷,却如石缝之花,挣扎求存。

无名野花,有人爱它生机勃勃,有人鄙薄它微不足道,可是野花都不在乎。

“要查清这件事,”孟玺轻声说道,“如果这世上真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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