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黄昏成了青色还是血红色,对饿到前胸贴后背、如果可以一定会七荤八素的人来说,都无关紧要,填饱肚子最重要。
夜野肆一手拿着块饼干,狼吞虎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没有丝毫信号。但根据不太准确的时间来推测,已经沉在梦里至少三十六小时。
他摁熄屏幕,拧开水平,将对到唇边,某人的眼睛向他手中的矿泉水射/来一片希冀光亮。
“你要喝?给。”夜野肆道,将水瓶递给花酒藏。
花酒藏笑嘻嘻就着夜野肆的手喝上一口。
咕哝咕哝,喉结一直在动,一些水还从下巴蜿蜒而下到脖子里,半瓶水都没了。
夜野肆眉梢一跳:“你水牛啊!吃饭从来都是细嚼慢咽,喝水跟个糙汉子似的。衣服都湿了。”
花酒藏用手背擦擦下巴的水,一脸春风道:“不渴了。刚刚分了一瓶水给无束,现在我们只剩两瓶水了。谁知道,考试还会有几天。”
“其他吃的还够撑四五天。”夜野肆道,视线里猛然捕捉到两个女孩子向他这边瞟。
他一手把花酒藏拽到自己身后:“有人观察我们。还在往我们这边瞟!”
花酒藏立马探出头,左环右顾:“哪里啊?没有人。”
夜野肆:“……”
他仿佛看到小偷行窃前、四处张望的模样,与现时呆头呆脑的花酒藏如出一辙。
两个女孩子朝他们走来,双手都捂着胃。
夜野肆站起身,挡在坐在地面的花酒藏跟前,威风凛凛,不说话,但眼神冰冷,具有刺穿骨头的穿透力。
乌鸦恶魔女孩——华安与,挠着后脑勺向夜野肆递上一个善意的笑容。
夜野肆内心:她要出手了。
随即,将眉头压低,身后展出翅膀,做好准备打架的姿势。
华安与上前一步,微笑道:“帅哥!有吃的吗?可以分我一点吗?”
咕咕咕——
她不争气的肚子响出一串电话铃,尬笑道:“一点点也可以。我没吃的了,饿了两天。”
花酒藏从地上蹿起来,捧着一盒小饼干,绕过夜野肆,到华安与跟前:“小饼干,吃吗?”
华安与微怔,看花酒藏时眼珠子都忘记转动,饥饿都没能救出她溺进花酒藏明澈如蓝宝石的眼眸。
夜野肆好死不死,上手,在华安与眼前挥手:“喂!”
“啊……”华安与猛然思绪回笼,向夜野肆竖起大拇指,呲牙大笑,“你男朋友,真帅!好看,养眼!给我个女生都看懵了。”
她不敢直视那种会吸引乌鸦恶魔的天使帅哥,担心又看得眼神拉丝,毕竟观察而猜测出夜野肆和花酒藏是有关系的人。
华安与立马垂下头,从盒子里拿了两块饼干,感觉不够吃,抬头看夜野肆,询问:“我能多拿几块吗?我还有个朋友,她也饿了好几天。”
夜野肆被华安与一句“你男朋友,真帅!”弄得一头雾水,助听器完好无损且有电,却听不到后面任何话语。
他迟迟没有反应。
华安与以为夜野肆不信,立马跑过去,把躲在柱子后面的白鸽天使女孩拉过来,边走边道:“何筱,没事哒!”
华安与握紧何筱白如纸的手:“我们有小饼干吃了。”
何筱依然低垂着头,及腰白发长发垂在面前,抿紧因缺水而干裂的嘴唇。
“帅哥,这是我的朋友。”华安与举起握住何筱的乳白肤色的手,“也是小白鸽天使,特别乖,她话不多,不爱近生。但也是好几天没喝水吃东西了,我们能多拿几块饼干吗?”
话音刚落,何筱抬头,发现花酒藏在看她,旋即低下头。
花酒藏看到何筱眉毛是白色,乳白色肤色,眼瞳淡蓝色,便知道她有白化病。
他收回饼干盒子,道:”你们不介意的话,和我们坐在一起吃吧?吃完也可以。”
其实,他还想分享其他食物给她们。
华安于一惊一乍:“真的?帅哥。你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一个好人!善良的美男!你男朋友有你,肯定幸福死了。”
小嘴抹了蜜。
花酒藏眼底浮现笑意:“你们找个位置坐下吧!哦,不用害怕那个一脸凶相的大块头,他是我的朋友,是好人,不会伤害你们。”
一只摸着腰后匕首、随时准备冲在花酒藏身前的无束:“……”
默默的把匕首又插回刀鞘里。
“夜野肆。”花酒藏掐夜野肆腰侧,“坐下!别吓到她们,不要装高冷。”
夜野肆摸着腰间被花酒藏使劲一拧的皮,全然绷不住:“小鬼,你手劲真大,疼!”
“给你揉揉,”花酒藏嘴角挑出玩味笑意,“男朋友。”
夜野肆光速坐到地上,拿起饼干,像块木头一动不动,完全不容进花酒藏与华安与的交谈中。
“男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不啻于是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在心尖,他需要时间去适应……不!怎么就成男朋友了?!
夜野肆突然想冒出一句“我不是他男朋友”,刚张开口,眼见花酒藏笑弯了眼看着他,又徐徐闭嘴。
因为喜欢,心里也渴望得到一份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一切都基于——白鸽天使和乌鸦恶魔相恋,谁都没有好果子。能成为朋友,都算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
花酒藏悄咪咪地腾出一只手,给轻轻揉了揉夜野肆的腰,华安与也看到了。
“你们小心点啊!”华安与压低音量,“毕竟天使和恶魔。”
她的话语使夜野肆更加认可决定。
夜野肆正色,解释道:“我和他没有你想的那层关系。我和他只是很好的朋友,就像你和你身旁的小美女。我和他……一场误会。”
华安与立马颔首,不冷脸,微笑道:“不论是什么关系。都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朋友。当然,我保证不会乱说什么,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无论在哪个世界——呃……有没有水,给一口啊!饼干有点干,计酒和夜野肆同学?”
花酒藏方才告诉过华安与他和夜野肆的姓名。他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华安与,悻悻道:“你们自己节省点喝,最后一瓶。对,我和他不是,就普通朋友,刚才开玩笑。”
“……哦!谢谢你们。”
猛然,墙壁上的序言刻字“过往,已是死者”,打散分布开来,紧接着墙壁自动刻出七条横线,六条竖线,交织在一起,成了六行五列的网格。
夜野肆看了一眼,有三十个网格,网格四角分别有“过”“往”“已”“是”这四个字。
第二行和第五行中间小网格中分别有“死”和“者”二字。
一部分网格有一些特别稀奇的手势,一些网格是空格。
他发觉,某个网格中的手势与梦境中外婆所做手势别无差异,站起身就往题目墙壁走近。
花酒藏也站起身,道:“华安与和……何筱,你们先吃饼干,还有果干和小辣条,我过去看一下。”
“没事……你去。”华安与摆手道,嘴里就没停过。
何筱声如蚊声:“安与,你吃慢一点。”
“没问题——嗝!”华安与炸出一个响亮饱嗝,“差点成饿死鬼了。”
何筱还在说话,可是声音太小,华安与听不清,把耳朵凑到她耳边,皱眉:“你说什么?”
白色长发盖住何筱耳朵,华安与觉得头发有点碍事,道:“我帮你扎个头发,好吗?”
何筱提高点音量:“我们也过去看看题目吧!”
华安与一把按住何筱:“等一下,姐给你这个小美女编个麻花辫。”
何筱咬嘴唇,半晌,道:“可以。我的刘海别动。”
刘海相当于她的护身符,没了刘海她会没有安全感。
话罢,她看到华安与从兜里掏出有一颗卡通星星的小皮筋,绕到她后背,轻轻抓起头发,用指甲梳开,头发分成左右两半……一顿操作中。
华安与实在受不了何筱弓腰驼背的样子,轻拍何筱后背:“别弓腰驼背,要昂首挺胸。女孩子就要自信些,知道吗?”
何筱不语,但默默、缓缓把背挺直。
华安与一拍大腿——何筱的大腿,高声道:“这才对嘛!你这先天cos圣体,我要是有你这漂亮头发,去漫展出cos,可省钱了。大妹子,我可羡慕你了。”
何筱瞬间眸光流转,白色长睫毛一眨一眨:“真的……好看吗?”
她没想到自己天生缺陷还会有人羡慕,心里暖洋洋,眼底浮出一片笑意。来到考场,第一次笑。
华安与编麻花辫手速极快,接近尾声:“当然。出考场后,你加我VX,下个月漫展我带你出cos,去集邮、扩列。”
她绑上皮筋,拉起何筱:“走吧,小天使,去看题。”
花酒藏用手触摸墙壁,没有发现网格上有什么机关,就是一面墙,而手势是唯一能从梦境里找到的关键线索。
他垂眸,用手指做出墙壁上出现的五个手势,很熟悉,但还是想不起来,微微扭头,夜野肆耳朵上的白色助听器在绿色夕阳下染上绿光。
他摩挲指腹,抬头再看次细细观察墙壁,良久,道:“是指语。”
夜野肆重复:“指语?那……墙上的六个汉字,又怎么解释。”
花酒藏摇头,做出夜野肆所向他所展示——大拇指屈向掌心,其余四指并立朝天,道:“这是字母B的指语。而我的是字母U。”
夜野肆闭上眼睛,回忆像是一本书页向前翻飞,想到无忧假脸皮上的数字“1”,老奶奶皮囊上的数字“3”,看着地面道:“上一列列车中,无忧和老奶奶留下数字1和3,这与指语有什么关系?”
花酒藏移开盯在墙壁上的目光,直视着夜野肆:“你发现没,我们漏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夜野肆松开抱在胸前的双臂,挑眉问:“什么问题?”目光有几分尖锐感。
“没有题目。怎么解题。”花酒藏道,“况且,考试是在场考生一起进行,现在只有十分之一的考生从梦中醒来。所以,我猜想,后面还有指语会出现,题目也是。我们需要等待他们都醒来。”
他深深吸气,呼出一口闷气:“1和3不能代表什么。那只是两个人通过自己的题目得到的结果,兴许其他人皮上也会有字母或数字,至于哪个是关键,暂时说不清的,需要所有考生一起交流。”
不无道理。
毕竟是诸多同学一道考试,每位考生都有作用。
花酒藏思考问题比较全面,能够抓到关键,而手语也他是在实验室里百无聊赖自己瞎摸学习,所以清楚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