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问题，特别是关于剑尊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西理看向路燿的眸子更加闪闪发光，那是敬佩与敬仰的目光。
直到问无可问，西理才抱着那些答案，心里暖暖地问道：“路哥找我做什么事？”
“一定是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吗？”
西理瞪大双眼，没想到路燿会这么说：“当然不是，但是路哥想找我的话随时都能来，可是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是有事吧！”
那还真不是，想来就来对他来说压力还是太大了点。
可路燿又想在小孩子面前保留面子，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是啊，还真有要事，我明天就要走了。”
“啊？去哪里？”
“下山历练。”
西理恍然大悟：“哦哦哦，这我懂，我前几个师兄许久之前也出去历练了，大概这段时间会回来。”
“不过师尊说我年纪还小，等我再大一些，就让我下山。”
小小年纪的西理也不知道宗门大比的到来，只当他的路哥要经历一场简单的历练。
小孩子的精力是无限的，又很容易被分散，刚说到自己的师兄们，就开始不亦乐乎地说起之前受到的他们的来信。
说回来的时候会给他带见面礼。
西理一直说着自己的期待。
等他说完，路燿才道：“我要历练的时间还蛮长的，会很长时间不会云虚门。”
看着小小的人儿，叮嘱的话似乎永远都说不完：“要是受了委屈你就写信给我。”
信鸽的传送比较慢，但有总比没有好。
西理摇头晃脑起来：“路哥你不知道了吧，师尊近日教了我飞鸽传书，就是折纸鸽，让它飞到传信人身边，师尊说只要我的灵力够，眨眼间就能飞到他们手里。”
“但我还没熟练掌握。”
要是有耳朵的话，现在都该耷拉下来了吧。
路燿轻笑：“巧了，我也正在学。”
骗骗小孩子不过分，反正之后的路程他也是和万灏宁一起，到时候让他教一教。
“到时候就看，我们两个的纸鸽谁先飞走吧。”
“哼，我绝对不会输得！”西理哼哼着，忽然打了个哈欠。
方才还在赞叹小孩子精力多，转眼困意就上了头。
西理肯定是不愿的，好几天没见到同村的人，硬是要强撑着眼皮想多聊聊，结果被路燿哄着躺了床。
路燿的声音本就很好听，放轻后更像是一片轻轻的羽毛落在额头，温柔舒缓。
神经放松后，人进入睡眠也更快了。
感受着西理逐渐平缓的呼吸，路燿向上掖了掖被子。
他离开时动作也很轻，脚步踩碎落在地上的月光，身影也因为远去逐渐变成黑色的一条。
“这家伙，来都来了，也不知道见我一面。”
某一处的屋顶上两人屏声静气着，说话者便是给路燿留下五大三粗印象的器门门主，程鹏域。
另一位脸色苍白，弱柳扶风之人的身份显而易见了，便是法门门主，俞玉。
也不知法门门主这一张脸欺骗了多少人，多少人看见她都认为她命不久矣，可到如今竟在比谁命更长的榜单中中常年霸榜。
倒也不是全凭身体素质了，如果有谁嫌命长，俞玉也不介意帮一把，让其早点投胎。
听得出他的抱怨不添加一点怒气，俞玉笑：“路师兄不是说了吗，路小公子遭遇了一些事情，过去的记忆全无。”
前一秒还说着体谅的话，下一秒歪脑筋就动了：“你说我要是拦住他，表明身份后唤他一声师兄，他会如何？”
回想路燿之前在正殿的表现，那呆头呆脑的模样，程鹏域一嗤：“会直接跑掉吧。”
但俞玉唤路燿一声师兄，或者说宗主或是除剑尊以外的门主唤他一句师兄，都是理所当然的。
当初他们加入云虚门时，路燿便站在了路知期身旁。
路知期与路燿的师父到底是谁，这算得上是整个云虚门最大的秘密了。
即便是很早加入的宗主，看到的也是路知期一人撑着整个云虚门，路燿更多是当一个甩手掌柜，除非出现大事，不然每天都懒散过着。
他们两兄弟的年岁，更是不可追究。
路燿回到了剑门。
像他这样的修为，睡眠不是打发时间就是还想以人的身份活着，一旦有事情需要处理，全然可以抛下。
路燿甚至没有隐瞒自己的动向，就这样孤零零地坐在桃花林里。
桃花林中有路知期的术法维持，可保持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仰头看着那娇嫩的粉色，心情也舒畅起来。
忽然感受到一阵空气波动。
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口中流出。
是太着急了呀，动静居然这么大。
他动了动手，还在屋内的信封也随之亮了亮，最终又暗淡下去，与夜色融为一体。
原本坐在桃花林中的身影，悄然消失不见。
清晨，从打坐冥想中睁眼的路知期感受到了什么，手在虚空中一转，一封信件便躺在掌心。
有条不紊地打开、阅读，最终那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是出现了裂缝。
[我亲爱的哥哥，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偷偷摸摸跟着你的好徒弟下山了，千万不要想念我哦，亲亲。]
特别是最后的文字，由于拿笔的姿势不对，都有点洇墨了。
他闭眼，压下心中怒意。
算了，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到底是手上还有要事，否则一定抓他回来。
现在只希望万灏宁不要那么死心眼，早点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
这样对他好，对路燿也好。
万灏宁的速度是真的快，几个时辰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座繁华城池。
他的方向似乎是有目的地的，每走一段路程便会停下看看什么。
路燿紧跟在他身后的速度肉眼可见的下降。
商贩的吆喝声，孩子们的玩闹嬉笑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有时注意力从这边收回来了，结果又被那边吸引了去。
等重新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干，他与万灏宁间的距离已然拉开许多。
这可不行，路燿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啊。
如果身上有一件万灏宁的东西就好了。
简单的术法他还能捏得出来，比如在别人的物件上做手脚，那么这个人去了哪，施法者都能准确得到位置。
等等，要说东西，他还真有一件。
——当初万灏宁给他的手帕。
在云虚门的那段时间，他当然有时间还回去，可人家不收就是了。
倒也不是说嫌弃路燿吧，他好歹也是洗了了。
按照万灏宁的说法，就是他身上的汗总是出，量也大，带一条手帕在身上总是方便些。
如今倒是不需要担心出汗问题了，身上环绕的那点滴法力，总是能让身体保持最大的清爽。
况且现在真是给他提供了便利。
施法当然不会在普通群人面前弄了，又往前走了走，找了处人烟稀少的小巷，闪身进入。
两指合并在虚空中划出阵法，随即将手帕覆盖上去，光芒闪过后，一道只有路燿能看见的如荧光点点的线在空中浮现。
满意地将手帕收入袖中，这一次的脚步不慌不忙起来。
得意忘形之中他没有注意到，一个孩子偷偷在角落里探头。
漆黑的眼眸盯着修长的背影，洁白的稚牙咬着嘴唇。
“公子，看看我这边的货物吧，大人孩子皆宜，还有泥人，现捏的！”
泥人好看，老板也热情，路燿自然是多看了几眼。
特别是猫狗，分明是泥土制成，毛发肉眼看去却蓬松有致，漆黑的双眼更是精光有神，盯得久了好似下一秒会奔跑跳跃。
这老板是有手艺的。
“那帮我捏三个吧。”
路燿向老板描述着。
一个他自己，一个路知期，一个万灏宁。
两刻钟后三个泥人展现在眼前。
有些商贩瞧着吆喝真能吸引这如神仙般的人物，连忙也卖力起来。
路燿扭头，却发现万灏宁还在不远处。
他停顿着，时而低头时而张望，像是在观察什么。
有点好奇，又觉得现在接近不是时候。
正好耳边听到了包子的叫卖声。
新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叫卖声好似让香味传的更远，也引得人食欲大增。
况且他也想看看，这包子和包子西施的相比味道如何。
“老板，我要……”
突然冲出来的小孩把他狠狠一撞。
疼倒是不疼，就是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他退后好几步。
动静有些大，有些人再后退有些人则打算上前帮忙，却终究抵不过另外一人的迅速。
“嘶，你这小孩怎么回事？”
“久久，你没事吧。”
两种声音同时传来，还有手腕上增加的束缚感。
惊慌失措下根本没有注意到万灏宁的称呼，路燿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哎呀，你怎么出现了呀。”
“还有啊，你这孩子突然撞我做什么，让我看看头怎么样。”
他好歹也是有修为傍身，凡间这小孩鲁莽撞上来肯定要疼上好久。
他一抬头，路燿一看，果然，额头红了。
“哎哟哎哟，可怜见的。”
小孩的家境不差，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就是不知为何出门的时候后头发都没梳，乱七八糟的。
拇指在他额头轻轻一摸：“你看不疼了。”
有一点火热又有一点舒服的感觉从天灵感一扫而过，小孩看着路燿的眼睛更火热了，他拽着路燿的袖子，大喊：“神仙，我就知道您是神仙！”
路燿不在意他撞过来的事，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不在意。
盯着那拽着路燿袖子的手，直到小孩感觉不对了，怯生生缩回了手，万灏宁才撤回视线。
小孩的声音那尖的哦，把不少人给吸引来了，路燿只好解释：“不是神仙，哪有神仙想买包子的啊。”
小孩不信，又想伸手拽他，但路燿被万灏宁往后带了几步，让他一手抓了个空。
他只好瘪嘴，说：“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家有妖怪，还是会吃人的妖怪！”
“原来是李家的小孩啊。”
“是啊，以前穿的多好，现在衣服上都是泥巴，头发也没梳，难怪没第一眼认出来。”
“李家的事也是大人自己作的，有好端端的神佛不拜，非要去拜从外面捡来的东西，神经兮兮的，搞的一家人不都太平。”
那些人不仅说着，更是离小孩好远，生怕自己也沾了晦气。
路燿则暗忖，这么一听，倒不是这小孩骗人了。
“我不是神仙，但我，”他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下路知期，“我们能去你家看看吗？说不定会有解决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