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湛身为千跃阁掌门的二子,在十二岁练气入体后,测出有器修的天赋,本该送入万琅门修行的。
可惜他有一个同样测出器修天赋的大哥,已经被万琅门收为内门弟子,努把力说不定还能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
家族的资源不足以供养两个器修,所以他只能被留在家中。
或许是出于对这个儿子的愧疚,掌门对他几乎有求必应,大哥也对他关怀备至,但他依旧心有不甘和嫉恨。
大哥不就是比他早出生几年,凭什么只有他能进万琅门?
千跃阁是不错,如今也快跻身二流门派,但比起源远流长、底蕴深厚的八大家,完全不够看。
明明他的天赋不比大哥差,为什么进万琅门的不能是他?
出于不平衡的心理,欧阳湛鼓足了劲修炼,就是想证明他比大哥优秀,族里的决定是错的。
但大宗门的传承不是千跃阁能比的,眼见他同大哥的差距越来越大,欧阳湛沉不住气了。
恰巧他无意听到一些秘辛,只要他比大哥先找到那个东西,就一定能超过他一举成名!
出于这个目的,一向嫌下山麻烦的欧阳湛主动带队,领着几个弟子刚好路过这个秘境。
虽说这个秘境资源不算丰富,但灵气还算充盈。若是他得到传承,也能多一些同兄长相提并论的资格。
尤其是发现这个传承只有器修能拿到,欧阳湛更为兴奋,已将它视为囊中之物。
“你们几个在外边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楼阁外部浑然一体,从下至上只有逐渐缩小的雕花窗户,找不出任何一扇门的踪迹。
即便有窗户,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进去都是漆黑一片,仿若浑然天成的壁垒。
他在此已经坐了小半个时辰,看出楼身上刻有移形换影阵,而现在唯一的大门即将出现在一楼的正面。
欧阳湛刚抬脚往前走了两步,耳边突然响起宛如万鬼过境的凄厉笛声,震得他心神微晃,不得不调用灵力隔绝部分听感。
“肖元白,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破阵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错过又要等一个时辰,欧阳湛不想分心,只微微侧头让旁边的弟子去解决。
聒噪刺耳的笛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是刀剑相击的声音,即便欧阳湛两只眼睛都牢牢盯着阵门,却还是忍不住分成一丝心神给后边。
出手之人应是筑基大圆满,虽然在外边不够看,但在这个秘境中算得上高手,还是能越阶一战的剑修。
刚刚的音修和此人是一起的?他们为何在此时出手?莫非想夺取传承?
呵,敢跟千跃阁为敌,怕是不想活了。
若不是他现在腾不出手,少不得亲自教训一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阵门缓缓移动,离开启阵法只剩一寸距离,欧阳湛屏气凝神,已经做好抓住时机往里走的准备。
只有一息的时间能够通过,这些后来的人,怕是连其中关窍都摸不准。
想到这,欧阳湛稍稍顿了一下,好让其他人看清楚,即便借他的东风找到进去的路,却也要比他晚上一个时辰。
到那时,这秘境传承怕是早已易主。
但就是在这一丝空隙,不知从哪突然窜出个人影,在欧阳湛反应未及时,像只大耗子一般迅疾地钻入门中。
欧阳湛脸色瞬间沉下来,眼里愠色浓重,怒火喷涌而出。
该死,竟敢抢在他面前,居然敢利用他!
然而时间紧迫,欧阳湛来不及发泄怒气,只能落后一步进入楼阁,打算把人逮住再慢慢算账。
连同外面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
面前一片昏暗,只隐隐看出几扇门的轮廓,鱼殊腿上的疾风符缓缓消散,索性找了个角落站定,抬眼看向一片漆黑的阵门处。
半息后闪进一个人影,刚进门便恶狠狠道:“阴险小人,去死吧!”
在欧阳湛抬手想劈向角落的人时,鱼殊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若是动用灵力就会被踢出去,这位道友若是不介意,尽管动手。”
犹如一盆冷水,泼得他怒火顿消,神智立马清醒过来。
放下手,欧阳湛观察片刻周围的情况,发现确实有这样的禁制,不得不暂时憋下这口恶气。
“你给我等着!”欧阳湛没好气道,从袖间掏出一颗夜明珠,温和的光芒逸散在暗室之中。
他第一时间看向角落的人,却在视线落到对方脸上时,好不容易憋下的火气又冒了头。
“你这是什么破面具,丑死人不说还故意挑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向上弯的眼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嘲讽。
“啊?”鱼殊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语带怀疑:“我特意做的笑脸,看起来不应该很友好吗?”
难怪之前冯二的表情看着也不太好,鱼殊脸上透着一丝谴责和嫌弃:“你们眼神不好,还是脾气太差?连笑脸都能看出别的。”
她可是答应了老头儿,要多与人为善,怎么会故意挑衅别人?
欧阳湛气结,炮仗似的脱口大骂:“你才眼神不好,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偷鸡摸狗的事做多了见不得人?有本事把面具取下来!”
暗室里不能动用灵力,再加上对方似乎提前服用了幻颜丹一类的东西,即便他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为了进秘境才压到筑基大圆满,却还是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这么明显的激将法,鱼殊可不上当,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随口敷衍:“没办法,长得太好看了,怕被好色之徒缠上。”
这话落到欧阳湛耳里,简直是夹枪带棒意有所指,他嘴角一抽又想骂人,却被鱼殊的话堵了回去。
“我说这位道友,传承就在眼前,我有点急,要不我们待会儿再聊?”
“谁跟你聊了!”欧阳湛愤愤丢下一句话,转身毫不犹豫推开左手第三扇门。
刚刚他趁说话的功夫,早已暗中选好正确的路,这一次绝不会被人抢先!
在门关上之前,欧阳湛还不忘冷嘲热讽一句:“有本事凭自己走过去,还能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拿到传承。”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夜明珠的亮光也一并被吞没,鱼殊扫了眼关上后原地消失的木门,看向其它的雕花大门。
暗室里还剩五扇门,外观瞧着没什么区别,和窗户雕着一样的镂空花纹,拔地而起关得严严实实,丝毫不叫人瞧见后边的模样。
站在左手第二扇门前,鱼殊静立片刻,才推门往里走。
她占了先机,却没急着选哪一条路,就是想看看欧阳湛会如何选。
诚然,欧阳湛选的那扇门定能通向终点,但她却更在意另一条路。
不知为何,她能从这扇门后感觉到一种似有若无的平和感,以及同许家的引灵针一般,有那么一抹摸不着的熟悉感。
这种直觉来得奇怪,但修真者一向讲究随心,她见欧阳湛的视线甚至没在这扇门前过多停留,便明白这大概是自己的机缘。
无论好的坏的,放马过来,何惧前路?
推开门后,眼前的黑暗逐渐被亮光取代,随着背后的门彻底消失,脚下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
一晃眼,两边升起参天巨树,夹杂着鸟语花香,像是到了某处古森。
春光明媚,惠风和畅,看着没什么危险,反而让鱼殊再三提高警惕心。
谁知道暗地里藏着什么机关?
仿佛得知她的想法,原本和煦的春风陡然气势汹汹,狂风刮过树叶发出震耳的响声,鱼殊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风推着往前走。
还没等她聚起灵力抵抗,视线又是一暗,身后的小路不见踪影,眼前分明是一间阁楼。
壁上燃着烛火,室内一览无余,灵气丰沛汇聚于正中央的雕云纹漆木衣架上,上面挂着一件通体墨黑,细看却隐隐有光彩流转的斗篷。
看着眼前浑身写着“我就是秘境传承快来拿我”的东西,饶是鱼殊再心大,也觉得有些不对。
这也太容易了吧?就像是为她精心准备的一般。
不对劲,一定有陷阱!
鱼殊打起精神,沿着中心的衣架走了一圈,不放过地上和墙壁的每一处缝隙,愣是没发现有任何机关。
排查一圈,她不得不把视线放在中心的衣架上,试探着伸出手。
没有阻挡,没有阵法,鱼殊谨慎地把衣架周围的空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摸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站在离斗篷三尺的地方,一手托腮做沉思状。
难道这是幻境?她不小心着了道?
若是如此眼前怎会只有一件不打眼的斗篷,不应该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好材料吗?
在她为自己思想滑坡痛心时,斗篷像是被她的气息惊扰,无风而动漂浮于半空,而后陡然展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不是,怎么还有送上门的宝贝?
鱼殊怀疑有诈,伸手想将斗篷扯下来时,指尖不知擦到哪里,一抹血丝渗入衣料。
下一秒蓝光四起,鱼殊脑内蓦地显现出斗篷的用法,竟是一件无须调用灵力就能使用的遁形衣,还直接同她结了契,是一件极品灵器!
乖乖,还真有宝贝找上门的?穷了这么多年,莫非她隐藏着吸宝的体质?
秉持着不要白不要的心理,鱼殊心花怒放地收下斗篷,顺便接手秘境。
就算是天上掉的馅饼,她也得吃干抹净了!
温和的灵气源源不断涌入灵脉,鱼殊干脆原地坐下调息,将秘境的灵气化为己用。
小半个时辰后,察觉到眼前的动静,鱼殊睁开眼,对着面前衣衫破烂,从头到尾写着狼狈的人咧嘴一笑。
“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