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对方用了隐藏气息的东西,冯二找起人来颇为麻烦,也担心来人修为是否在他之上。
可如今气息漏了出来,不过筑基初期,冯二心头一松。不日前他才突破筑基初期,消息还没放出去,如今正好找人练练手。
想到刚才出门时,远远瞟见冯大倒下的身影,冯二眼底一片阴冷。
竟敢伤他的哥哥,那就以命来抵。
书房是帮派重地,若非传召不得进入,冯二看着被打开的门锁,心下疑惑这里的防备竟如此弱,连筑基初期都能轻易闯入吗?
事了之后,得好好跟二当家说说。
冯二来书房的次数不多,进门后先扫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才轻手轻脚往里边走。
小贼的气息越来越近,冯二的视线掠过书架,最后停在右侧的矮柜旁。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条密道!
连他都不知晓帮派里还有这样的地方,没想到竟被这小贼捷足先登。
不好,那些抢回来的宝贝怕是危险了。
心里一紧,冯二不再四处探看,放出灵气往内一扫,确认下方没有危险后,毫不犹豫飞身闪入。
等眼前逐渐明亮,冯二看着两侧的牢房,瞳孔略微紧缩。
怪不得有些带回来的人,进了书房就再也没看到过,没想到是藏在这种地方。
帮派里有牢房不奇怪,但他已经是筑基中期,没想到当家的居然还瞒着他。
眸色转深,冯二在心里盘算起来,是时候该向当家的提提,升一下他在帮里的地位。
刚好借这次立功,好为自己加些筹码。
在心里决定好,冯二越发谨慎,隔着几间牢房缓缓出声:“来者是客,阁下既已露了行踪,何不出来聊聊?”
话音落下,冯二耐心地等着,几息后通道尽头的牢房里,钻出一个黑铁遮面,仅露出眼鼻唇几个孔洞的人。
饶是冯二没少干过偷鸡摸狗的事,但这严严实实的行头也让他怔了一瞬,随即恼怒翻腾而起。
遮得严实就算了,偏生眼睛的两个孔洞是向上弯的形状,看起来似是戏谑嘲笑,让人忍不住想往那张脸上招呼拳头!
冯二深呼吸几口,勉强压住冒火的情绪,看向明显是女子身形的黑衣人:“这位姑娘,不知你同我们斧头帮有何仇怨,要以身犯险入我密室?”
也不是他脾气好沉得住气,主要是对方手里还捏着个人,让他没办法直接出手!
视线转到被女子挟持的人身上,冯二记得这小子的来路。此人对帮派还有大用,绝不能在这时候出事,更不能当着他的面被带走!
女子不答,在堪称滑稽的面具下,一双眼睛却波澜不惊,压着嗓子直截了当:“放我走,人给你。”
摆明了只是将人作为交易条件。
见她神色冷漠,丝毫没有救人的心思,冯二心头微松,却还记得更重要的事,语带试探:“除此之外,姑娘拿走的东西,是不是也该留下?”
冯二一眼不眨地盯着对方,想从她唯一暴露的眼睛里,看出她来此地的真实目的。
只见女子似是蹙眉,眼底划过一抹烦躁,硬邦邦道:“没东西。”
看着像是因没找到宝贝,升出几分不耐。
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冯二也不在意她说的真假,大手往旁边一挥,彬彬有礼:“既然如此,请。”
横竖他也没打算将人放走,不管她说的真假,人都出现在这里了,若轻易放她离开,岂不是把斧头帮的面子搁脚底下踩?
女子看着他的动作,却没有上前的意思,再度开口:“把你的武器扔过来。”
冯二唇角微歪,心道她倒是谨慎,只是可惜她还没发现两人隔着一个小境界,进密道前他就把修为压低到筑基初期。
在这样的差距下,即便没有武器,他也能将人轻松拿下。
心里的算盘拨得响亮,冯二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修士的兵器怎可随意离身?”
见他不配合,女子将人质压得更紧,手里的匕首也贴紧两分,划出一抹血线,语气冰冷:“少废话!”
偏生那小子还昏迷不醒,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
似是被那抹红刺到,冯二连忙举起双手,神色紧张:“好好,我照做便是,你别伤他。”
瞧着很是在意这少年的安危。
将斧头从芥子袋取到手里,冯二将要扔出去前,见女子将人质用肘窝拉高半分,好将她完全挡住,以防他借故出手。
心里对女子的谨慎感到好笑,冯二手上却并未做多余的动作,稍微用力将斧头抛到女子脚边。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面上还表现出几分无奈和苦恼。
女子却依旧没回答,而是用下巴往旁侧点了点,示意他进去:“你在里边待着。”
脸上的无奈更深,冯二没怎么犹豫就进了旁侧的牢房,还贴心地把门带上,像是没脾气:“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确认前面已经没有威胁,女子终于上前一步,冯二却突然开口:“姑娘可要遵守承诺,将人留下。”
像是被突然的动静惊到,女子又往后退了半步,冷冰冰的视线刺向冯二:“闭嘴,我知道。”
短短一个照面,冯二已经把对方的脾性摸了个清楚,谨慎又胆小,有几分色厉内荏,估计年纪也不大。
呵,要修为没修为,要胆量没胆量,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敢挑衅他们斧头帮,恐怕外边那个筑基大圆满才是主谋,这只是个凑数的。
筑基初期他都没放在眼里,更别说她手里那个没意识的练气,冯二全神贯注留意着女子的每一个动作,只等她离自己最近的时候发难。
一步、两步,像是在试探他会不会动手,女子开始还行动缓慢,半息后突然调用全身灵力,同时将手里的人质扔向冯二的方向。
视线相接,冯二微微眯眼,竟是比女子的动作更快一步!
陡然放出的灵压,将女子撞向对面的牢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冯二对倒在面前的少年毫不在意,全然不似刚才那般紧张。这小子虽然重要,但只要保住性命就行,受伤严重又如何?
这小贼还是太嫩,竟轻易相信了他。
冯二眼底阴沉,面上浮起一抹嘲弄的笑:“让前辈给你上一课,年轻是好事,但不知天高地厚可不行,你以为今日还能全须全尾地离开斧头帮吗?”
眼角眉梢尽是不屑,就在他周身聚起灵气,抬脚往外走时,变故突生。
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在冯二的余光里迅速将手中某物贴到牢房的栅栏上。
直觉不妙,但冯二下意识不觉得一个练气能弄出什么,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提高警惕,迅速离开牢房。
等他被栅栏上伸出的细线团团围住,冯二眼里还有几分茫然,弄不明白短短几息发生了什么。
见他中招,鱼殊也不装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揉了揉撞疼的后背,呲着牙:“嘶,你们斧头帮的人是不是都喜欢用蛮力?”
少年也被她扶起来,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比刚才半死不活的模样好上太多。
事已至此,冯二哪还不明白自己中计了?
“呵,小儿伎俩!”
尽管从脖子到脚都被牢牢捆住,冯二此时并不信他会被二人困住,正要冲破桎梏给他们一个教训,却在灵力大盛后,脸色陡然苍白。
“这他爹的是什么狗玩意儿?”
他的灵力不仅没有冲破蛛丝般孱弱的细线,反而被其吸了个精光!
鱼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直言道:“这是你们帮派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
说完又拍了拍头,状似懊恼:“你看我这脑子,怕是忘了帮派秘地,不是谁都有资格进来的。”
“不过你都筑基中期,同那三当家也差不多,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没跟你说过?”
看着她眼里戏谑的光彩,冯二心火大盛,在灵力冲击下几欲喷出一口老血!
什么胆小谨慎,是他瞎了眼,这死丫头跟那面具相配得很,就该被千刀万剐!
看着他一脸被踩了痛脚的憋屈表情,鱼殊适时好心解释:“这栅栏材质特殊,黄砂为主,掺了青琅,更重要的是,还加了些许星髓。”
星髓通体漆黑,观感如玉,是天然的吸灵材料,因为吸收灵气后内有点点光芒似星空而得名。
这牢房是用来关人的,栅栏里加了星髓就是为了不让人逃走。刚刚冯二动用灵气两次,自然是被她炼化的栅栏盯上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里边星髓含量不高,等你突破金丹就能解开。”
鱼殊自认足够贴心,连解决方法都如实告知,可惜换来的是冯二双目赤红的瞪视,以及少年扑哧一笑。
论气人,这位道友真是功底深厚。
少年抬眼看了鱼殊一眼,又飞快低下头郑重一拜:“刚刚情况紧急,还未来得及介绍,我名初五,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只报名,不报姓,少年身上明显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鱼殊无心探寻,只从芥子袋里掏出两把铲子,往初五手里塞了一把。
“快挖!”
挖?挖什么?初五一头雾水,而鱼殊已经蹲下,握着铲子迅速抬手,往对面的栅栏底狠狠扎下。
开玩笑,这可是同那门锁一样的材质,要知道她刚刚能忍住不拿,已经耗费所有良好品性,谁能想到斧头帮这么豪气,又给她送到面前?
反正这密室见不得人,看那些刑具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这是惩奸除恶,帮助斧头帮改过自新!
鱼殊一边为自己的大义感动得眼泪汪汪,绝不承认是看见材料眼红,一边顶着冯二的骂声,对初五催促道:“别愣着,赶紧的,外边还有人等着呢。”
看救命恩人一脸急切,初五也来不及想更多,埋头挖了起来,只觉得手里的铲子还挺好用。
等他挖完一间刚抬起头,鱼殊已经挖空了三间,初五不由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报答救命恩人,哪怕她的行为有些奇怪,那也一定是有道理的!
一炷香的时间,鱼殊看着敞亮不少的牢房,满意地对冯二挥了挥手:“你好好修炼,我们先走了。”
说完迅速消失在密室,将冯二嘶哑的骂声甩在身后。
外边凌不度还在同赵颂缠斗,鱼殊从芥子袋里拿出几个藤编圆球扔向他们脚底,下一秒迸发出大量遮掩视线的烟雾。
等赵颂散开烟雾,眼前哪还有二人的影子,就连气息也被那烟雾扰乱,要追上去恐怕会耗费不少时间。
思索片刻,赵颂转身回了书房,看到空空如也的多宝架,和同样荡然一空的牢房,再沉着的人也忍不住爆发一声怒吼。
“该死的老鼠,最好别被我们找到,此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