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申先到了陈丘家,他是憋不住事的人,一只脚刚迈进屋里嘴巴就跟机关枪扫射一样嘚嘚嘚说个不停。
整个屋就没有反应不大的人,一群人围在一起听于申讲他自己的冒险经历,陈丘和胡央两个人拎着蛋糕走进卧室都没有人注意到。
“你们没受伤吧,对面带了几个人啊?”秦茵听的云里雾里,听到最后才憋出来一句话,实在是于申太会吹牛逼,还有一个是因为他吹得牛逼对象不是他自己,而是胡央。
她和霍庆对视一眼,又同时往卧室方向看。
“蛋糕放好了吧?”陈丘靠在墙上,探头朝屋里望。胡央走出来,把门关上,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是陈丘的睡衣。
两个人家离的近,胡央回自己家换身衣服再来完全没问题,但她就是不想去。
“合身吧。”陈丘扫了一眼胡央的袖口衣领,然后望向客厅。
原本盯着她们俩的几个人瞬间转回头,模样滑稽好笑,张崇脑袋转地慢,被刘通用手掰了回来,“你手劲小点,头快断了!”张崇略有些嫌弃地拍开刘通的手。
刘通低头瞄着陈丘的表情,啧了他几声。
秦茵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安静点儿。”
林瑛挠了挠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真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愿意相信。
“千真万确啊,不自己看我说什么你们估计都不会信。”
林瑛眨了眨眼,“我信。”那以后再犯贱她还是悠着点吧,也不知道她之前的行为有没有惹怒到胡央,胡央那个时候不打她可能是还念及她是陈丘的妹妹这一身份吧。
虽然发生了一点事,但是生日现场的氛围不减反而更热闹,男生们喝大了拉着胡央请教,林瑛喝大了拉着胡央求原谅,虽然胡央不知道她在让自己原谅她什么。
就剩秦茵一个清醒人,电视看着看着还睡着了。
陈丘窝在沙发一角,时不时看胡央一眼,等到几个人终于闹累了肯休息了,她才悄悄起身,想把胡央带走。
但是某人手上的力道没有把握好,拉人时急了一点,胡央一个没注意,手里的玻璃果汁瓶撞在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弄醒了睡倒在地毯的张崇,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两个人影隐进卧室,睁开眼睛努力眨了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刚是幻觉一样,于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拉了个枕头放在头底下重新投入睡眠。
陈丘锁上门,回头看坐在床上的胡央,她托着下巴整理自己的衣服,把它们窝成一团放在床角。
她走到胡央身边,瞥了眼在桌子上放得好好的蛋糕,慢慢坐在床上,见胡央还在揉手腕,皱了皱眉。
“手腕疼?”陈丘盯着胡央的手看,说完话上手碰了碰,胡央感觉手腕处酥酥麻麻的,抖了下肩膀回话,“现在没什么事了。”怕陈丘不相信,她甩了甩胳膊,“你看。”
陈丘笑了笑,“这我能看出什么,待会儿和我去趟医院吧。”胡央撇过脸,“真没什么,我只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才揉手腕的,算是我的一个习惯。”胡央随随便便说出口,说完躺在了床上。
思绪逐渐飘远,胡央余光里只有一个陈丘。
她觉得陈丘这样的人身上的气味应该会很好闻,但和她接触下来发现,这人身上不光没有香味,床上也没有味道,和她想象得不一样。
她看的那些小说里主角想找安慰都会干什么来着?哦对,找对象的东西,东西还要带着属于对象的味道,这样就能心安。
胡央注意不到陈丘盯着她看的视线,过了一会儿,陈丘才出声,“什么事能让你在心里装这么久?”
陈丘定定看着窝在墙角的衣服,听胡央心不在焉地说,“肯定是关于你的事。”
她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胡央闭上双眼,有些懊恼地翻了个身子,整张脸埋进被窝。
陈丘伸手摸了摸嘴角,转了个身坐上了床,“是吗,什么事?”屋里没开灯,房间光线很暗,胡央看着陈丘眼里冒出的光,眨着眼偏开头,“就是……”
“什么?”陈丘朝她挪了挪身子,眼看着就要碰到头了,胡央张开手指按住陈丘的脑门,“早晚会告诉你,急什么。”
“那看来不是小事。”陈丘听她这么说单侧眉尾动了动,有些得意地眯了眯眼睛。
胡央张着嘴,看模样是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是迟迟不出声,陈丘也不催她,视线从胡央的嘴唇慢慢移到眼尾。
她脸上的表情在变,很细微,但都清晰地落在陈丘的眼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微微一动,侧着身子,伸出手轻轻抱了抱胡央。
陈丘只是大概摆了个样子,实际胳膊只是和胡央身体挨了个边儿。
胡央张着的嘴猛地闭上,虽然在这之前她们两个也有数不清的暧昧行为,但是这一次总有哪里不一样。好像脚下终于有了实感,整个人落回到了地面。
胡央在这安静的拥抱中想了不少东西,大多都是一闪而过,但是有一个情绪很明显也占据了很大位置。
她是喜欢陈丘的,这种喜欢一个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能让人胡思乱想,也能让人在看到这个人时浮躁的心立马稳定下来。
她不清楚陈丘是怎么想的,但她多少觉得陈丘和她心情是差不多的,就算陈丘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也是可以追追陈丘的。
胡央思想很开放,她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是异类或者多么奇怪,她此时此刻心下冒出来的一些慌张多半也来源于陈丘的不确定性,她可是非常希望陈丘能接受她的。
胡央感觉陈丘手指动了动,又过了一会儿才放开了自己,她在陈丘脸抬起来的那一刻睁眼对上她的目光,企图找一些害羞或者是心动的情绪。
她快速瞥两眼又收回目光,什么都没有,这个安抚性的拥抱对她来说难道没有别的意义?
胡央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但她失落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钟不到就散去了。
“你说你心里藏着事,其实我也一样,而且我藏着的事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你,但我现在觉得应该不会。”
胡央下意识道,“关于我的?”陈丘回答地干脆利索,“嗯。”这人回答时躲闪的目光被胡央轻轻松松捕捉到,她按了按手指关节,一只手搭在陈丘肩上,“你尽管说,还有什么能吓到我。”
胡央心情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好,是那种很复杂的好,连带着一只脚也自然地搭在了陈丘的腿上。
陈丘扫了几眼,慢悠悠地说,“再过一段时间吧。”胡央面色僵了一瞬,直起腰:“不能现在说?”
两个人的鼻尖只隔了几厘米,陈丘把手放在胡央腿上,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房间。
氛围恰到好处,她想说的话其实顺着就能说下去,要不就现在。
陈丘挑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张了张嘴,“其实我……”
这三个字一出,本就心情激动的胡央更加头晕目眩起来,她总觉得陈丘要说的事其实是……
陈丘刚说了没四个字,卧室外突然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玻璃杯子摔碎在地上,响声震得陈丘脑瓜子都嗡鸣了一声。
人声破碎模糊,外面那几个都被动静吵醒了,不知道是哪个毛手毛脚的打碎了客厅里的什么东西,总之陈丘这会儿得去看看。
陈丘把话硬憋回到嗓子眼里,不耐烦的神色一闪而过,突如其来的意外搅坏了适当的气氛,她不是很爽。
胡央的腿被陈丘挪到一边,眼看着陈丘就要站起身走人,她叹了口气,起身拽住了陈丘。
陈丘回头看她,“我们……”
“你想说什么?我喜欢你?”胡央说。
说完,她抿住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抖出了毛病。
她其实没组织好语言,反应过来后还有点后悔。
“其实我也喜欢你,猜你会说你喜欢我是因为你拍我的比赛视频这一有力佐证。”这话说出来胡央自己都不信,但她就这么一直盯着陈丘,拽住陈丘的手也松了下来,浑身懈了劲儿。
这感受非常特殊,和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一样独特,心里不是空落落的而是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以后再说吧,要不你也可以当我犯傻了。”胡央见陈丘不吭声,也没勇气去看她,低着头一直不停地摸眉毛。
陈丘抿着的嘴角松开,滞留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她不停地重复手握成拳这个动作,仿佛在确认什么。
心中奔涌向前的河水在某个时间点凝固,随之而来的是要烧到天空的烈焰。
没动静,陈丘愣在了原地,她想错了?胡央快速在脑中编织理由,想翻窗爬回自家的心都有了,最尴尬窘迫的情况莫过于此了吧。
她这么想着,再次抬头时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张人脸,胡央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偏移,“你……”
“你肯定没有犯傻,还有,我也喜欢你。”陈丘郑重其事地说,完了后朝门口看了眼,“我先出去看看。”
陈丘看着胡央一脸迷茫的脸,缓缓后退出了门。
手心粘腻的汗使得门把手滑溜溜的,她其实有很多想问的,比如胡央说到比赛视频时天知道她震惊成了什么样,只是她这个人很会表情管理,所以肉眼看镇定的一批。
陈丘手扶住门框,一只脚轻轻跺了跺地……脚实在是有点麻。
紧闭双眼贴住墙,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陈丘反应大到想现在什么也不管,就想推开门和胡央在今夜来个彻夜长谈。
“姐,于申那货喝水把你杯子打碎了。”林瑛揉着眼睛走到陈丘身边,陈丘瞟到是她,立马换了副模样,瞬间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她抱臂斜了于申一眼。
于申站起身,眼神躲避:“我马上就收拾好了”几乎是用气音说话。
这杯子好像不便宜来着,应该是某个人送给陈丘的礼物。
林瑛:“贵吗,有个好几百没?”她悠哉踱步到于申身边,碰了碰玻璃碎片。
陈丘没什么反应,“垃圾自己去倒。”说完,她转身就要回屋。于申喊她一声,“这就没了?”林瑛附和道:“对啊。”
陈丘手握在门把手上,满脸疑惑地转头,“你还想怎么样?”
林瑛看了看于申,又看了看陈丘,“我以为你会派我暴打他一顿。”
陈丘这会儿没有多余的心情管这些,见只是打碎了一个水杯,便摆了摆手回屋,顺便给门上了道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