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被自己的脑回路逗乐了。
好在靳空像是也没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她轻描淡写地,又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自己说的好吃,你不知道理由?”
说话间,几缕头发从她耳侧垂下。
支晴里从口袋摸出笔。
她食指勾着头发绕了几圈,用笔杆插进去往外一翻,长发就这么挽了起来。
漂亮又随性。
“吃面吧,要凉了。”靳空挪开视线。
他拿起支晴里单独给他加的三角饭团,拆开包装。
饭团中间加了甜酱。
但。
味道可以接受。
……
十几分钟后,他们走出便利店,店员终于舍得抬头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玻璃门自动打开,浓稠夜色扑面而来。
支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图南高中建校条件优越,算是绿化比较到位的园林式校园。其中,教学楼和后勤生活区分开在两边,中间是一片风景花园。
不知道哪届校长给取了个名,明德园。
晚自习时间,冷风萧瑟加之月黑风高的,支晴里也没逛花园的好兴致,两人并肩走在外围小道上。
踩着鹅卵石,他们正往前走着路。
迎面突然打过来一道强烈光线。
支晴里眯了眯眼。
下一秒——
“你们两个,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不上课出来玩是吧?”
夺命三连问远远传来。
晚自习巡逻的值班老师晃着手电突袭而来。
支晴里:“……”
她还没搞清楚情况,视野忽然一黑。
靳空伸手遮在了她眼前。
挡住刺眼的光后,靳空撇头问:“支晴里,跑吗。”
“……”支晴里完全被他挡住了视线。
愣了下,她张嘴:“跑——”
话没落下。
她手腕倏地隔着衣服被抓住。
“……”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被靳空带着向前倾。
脚步下意识跟着他迈动。
两人距离近时。
她耳畔有风擦过,还隐约带着少年冷感的气息。
支晴里边跑边瞥着靳空轮廓俊朗的侧脸。
他们这行为活脱脱在挑衅,值班老师奋起直追在他们后面。
“你们两给我站住!现在停下来一切都好说。我在图南教了二十年书,在我手底下,还从来没跑出去一对早恋学生……”
夜晚是最大的保护色。
支晴里跟着靳空七拐八拐地绕进了明德园。
靳空拉着她跑步的速度其实并不快。
估计他也想着两人刚吃了饭,不宜剧烈运动。
主要还是因为,那老师隔了十万八千里就暴露了来意,让他们有足够的距离缓冲。
过了明德园紫藤花连廊。
后面的追喊声减弱到消失不见。
到中间喷水池附近,支晴里手上一松。
靳空放开了她。
这程度不至于气喘吁吁,但支晴里依旧平复了一下心跳。几秒后,她抬起头看他,把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补齐:“靳空,我们跑……跑什么?”
靳空呼吸更稳地站在她旁边,闻言略微挑起眼:“他在追我们。”
“?”
“我们不跑的话,”支晴里缓慢吐字,“他干嘛追?”
老师抓早恋。
他们两逃什么?
他们完全有正当理由。
就算被通知范普开,那说清楚就行了。
——改完卷子饿了,出来吃点东西。
一句话解决的事。
跑什么?
靳空拓在地上的影子仿佛僵了一瞬。
半分钟后,似是认可了她的话,他指指她身后。
“那再回去。”他看她。
“……”
支晴里慢动作回头瞅了眼叶子早掉落光,只留着树枝藤蔓的紫藤廊。
“!”
从灯光明亮的便利店走出去。
和从昏暗不清,充满故事感的小花园里,被抓出去。
那结果能一样吗?!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支晴里放弃挣扎了,“算了。从这儿走吧。”
她脚步挪了两下。
这才注意到面前铺满地灯的喷水池。
明德园前段时间翻修,尤其把老旧的水池美化了一下。外面一圈喷水口,里面是上小下大的装饰台,台子外观设计得像聚宝盆。
高中生活无聊,大家抱着纯找乐子的态度叫它许愿池。
课间放学,有事没事的,总有人往池子里扔硬币。
现在除了孔子像,这是图南第二个用来许愿的地方。
支晴里被水面底下的硬币吸引住目光。
她探头往里看。
硬币零零散散的。
但都没扔到中心去。
目测不少钱呢。
支晴里在喷水池那儿站了很久,靳空眼神跟随着她,也走过去,停在她左边。
他顺着少女的目光看过去:“支晴里,池子里有王八?”
“没。”
支晴里弯腰趴在没栏杆的一边。
她把水面当镜子,扯下头发上的红笔,发尾顺滑垂落,“但有个漂亮得冒泡的美少女。”
“……”
“这个时间。”靳空抬头瞧了眼黑沉的天,说:“在水里看到的,一般样子不会体面。”
“……”
冷黑天他这话一出,支晴里霎时觉得周围气温降了几度。
她鼻息哼了声:“难道有水鬼?你吓唬谁呢。”
把她当小孩了这是。
池子不是很高,水也不深。
靳空眉皱了下,还是伸手扶在支晴里面前,怕她自我欣赏过头了,一不小心栽进去,真扑腾得冒泡了。
灯明树摇,两人的影子被拖长。
靳空瞥着支晴里的侧脸,眸光意味不明。沉默许久,他眼睫微动,忽地开口说:“支晴里,今天我可以许个愿望。”
支晴里还在数着水下硬币,听到这话她心不在焉地站直身。
“为什么是今天,明天后天不也行。”
这池子又不会跑。
你一天来许八百回愿都没人管。
她离开水池,靳空也收回了胳膊。
他转而从口袋掏出一枚硬币,递到支晴里眼前。
“这个愿望给你。”靳空说。
支晴里仰头看他。
薄暗光线下,靳空五官线条分明,眼尾垂着,眸里染着几点亮光。
他的唇不带弧度地牵着,显得人有些孤冷。
“你信这个?”支晴里目光落在他手心的硬币上。
觉得这游戏有点幼稚。
靳空直视着她,喉结缓慢滑了下:“今天,我想信一次。”
“……”
他手一直伸着,支晴里只好拿过那枚硬币。
“许什么愿?希望我将来财富如山,精神似海?”她不假思索地说。
靳空眉眼稍扬。
“这种事用不着祈祷,我靠自己就能实现。况且,”支晴里声音一下有点低,眸子透着乖戾情绪,她言语飘忽了下,“许愿,未必就能得到好结果。”
靳空说:“那想近点的。”
“明天不跑操算,这周按时放假也算。”靳空随意给她举几个例,“食堂新推的菜系是你喜欢的,这都算。”
“行吧。”
支晴里后退几步远离水池,“我速战速决。”
等到合适距离,她停驻脚步。
闭眼几秒后,支晴里睁开眼,抬手把硬币往池子方向用力一扔。
一道流畅的抛物线划过。
没听到硬币入水的咕咚声。
支晴里歪了下头,定定看向站在水池栏杆边的人。
支晴里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大晚上莫名其妙被值班老师追就算了。
还在这里抛什么硬币。
等她终于扔出去,又被人中间截胡?
她和靳空。
到底谁被冻傻了?
明德园寂静了几秒,只有喷泉流水声。
“支晴里,许愿池没接到你的愿望。”靳空神色冷淡地靠在栏杆上,朝她瞥了一眼。
支晴里面无表情看他。
当她瞎了。
明目张胆耍赖?
她懒得计较,哦了声敷衍,“所以呢。”
“所以——”
靳空长指微弯,捏着刚半路拦截的硬币翻了个转,一枚银色落回他手心。
“愿望告诉我,我来实现。”
“……”
支晴里眉心飞快蹙了下,情绪有点复杂。
完了。
这人绝绝对对暗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