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虞澜吃药,睡觉,打游戏。
第二天,虞澜吃药,睡觉,打游戏。
第三天,虞澜还没开始吃药,睡觉,打游戏,系统看不下去了,正要叫!
它还没开始叫,床边巨大的医疗器先叫唤起来了。虞澜的病情急转直下,头一歪,直接昏迷了三天。
系统也提心吊胆了三天,真怕创业未半,宿主就先挂了。
【呜呜呜宿主,你终于睁开眼了……】
别叫,吵死了。
系统闭上嘴,虞澜眼前逐渐清明。房间门被推开,衣着华丽的伊德携着虫后虞霖听说他醒了,第一时间赶来探望他。
“阿兰!我就说那通通讯应该让哥哥先挂的!”
“伊德,小声点,你弟弟头疼。”虫后坐到床边,握着虞澜的手说话轻声细语。
“雌父。”
虞澜小时候免疫力差,医生检测出是对首都星的某种飞尘过敏。就用雌父的姓改了个小名,送到外祖父家里住了一段时间。
其实比起“维克多·兰特”这个皇室名,他本人更喜欢“虞澜”这个对外名。皇室的荣誉不可损毁,姓氏永远比名字更重要,也永远是“姓”排在“名”前。
而他的小名,总能让他想起自己在产粮星的麦田里,风吹过麦浪,他置身金色的海里狂奔,久等不到他的外祖父会提着他后衣领回家吃饭的儿时回忆。外祖父离世后,他也被接回了首都星。一言一行都被数百双眼睛盯着,皇室的规矩一会不能这样,一会又不能那样。
为了彰显雄虫殿下的高贵,无所不用其极。在虫皇面前吃两口东西,都要换七种餐具。虞澜一度以为宴会上的那些蠢货雄虫脑子里塞的一半都是“如何让自己看起来高不可攀”这种无卵用的东西。
后来他在一次国安演习中中了毒,彻底卧病在床了。但日子反而好了起来,所有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下虫给他送到床边。
没有虫再拿储君的标准衡量他。
他的哥哥,雌父,甚至虫皇都对他宠爱有佳,无论怎么发火闹脾气都会有虫为他找好理由。
可他还是时常梦到那片麦田。像一场没有边际的噩梦,你可以回去,但那里已经没有虫了。
回忆收拢。
雌后安慰虞澜道:“不用担心,医生说只是因为二次觉醒快到了,体内的激素分泌失调。但这也不是坏事,医生这次检测说你的精神力很高哦,以后可以有一个很好的雌君。”
虞澜眉头一皱,心想:连招来了。
“阿兰有没有喜欢的虫?雌父这里有几个不错的雌虫小辈。除了几只军雌,还有恒星集团刚成年的亚雌继承人。”
“咳咳咳咳……”虞澜疯狂咳嗽,仿佛要把肺吐出来。
“唉呀雌父。”伊德一看弟弟这模样赶紧打圆场,“弟弟前几天才见了一个军雌呢,还不急着见那么多别虫。”
“哦?”也是军雌退役的虫后听完来了兴致,“是哪位?阿兰看上他了吗?”
“是那个第五军团的……那个谁?谁谁来着,反正就是那个很年轻的上将……”
“阿卡希诺。”虞澜一看就知道他哥只关心过下属的职位。都记不得名字,就是看张脸还不错就把虫推他了。
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不应该接话的。
见了一面就把人家的名字牢记,这落到他们眼里不就成念念不忘了吗?
果不其然,虫后眼睛一亮:“哦,是他啊。”
虞澜紧接着道:“被我赶走了。”
虫后表示理解: “没事。雌父年轻的时候见你父皇也天天被赶走。打趴下好几个世家的军雌才抢到虫后的位子的。”
虞澜:“……”问题不在这里。
“所以阿兰喜欢他吗?”
喜欢吗?
他不是不相信上辈子自己的眼光。即便是今生今世,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确实被惊艳到了。他的外形确实有另他着迷的资本。
但也仅此而已了。
虞澜没有回答。
沉默的气氛里,伊德问道:“有一个好消息,帝国研究院那里出来了一种新药,阿兰要不要去看看?”
【宿主。】此时的系统弱弱的开口了,【我调取了配方,药物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只要调整几个参数就能治疗你的神经毒素了!】
虞澜瞬间来了精神:怎么调整?谁去调整?我去调整?
【如果宿主愿意走上辈子研究员的道路的话,我就把配方给宿主。】
“好啊。”虞澜回答了伊德的话,把算盘打得噼啪响的系统晾在了一边。
久居深宫的小殿下要去研究院的消息像长了翅膀,没一会儿就飞遍了首都星。长枪大炮的媒体像闻到了肉的苍蝇,浩浩荡荡冲向帝国研究院。
第五军团里,阿卡希诺刚刚开完会。
终于能闲下一阵的下士刷着星网,忽然看到小殿下去研究院的消息。面上一阵风呼过。
他抬头看见自己这位八方不动的上司突然就足下生风,抄起自己的外套往大门走!
“上将,出紧急任务了吗?”
“帮我向军团长告假,有私人行程!”
……
虞澜下了床,虫侍们为他换上了华丽的宫廷外出服饰,层层叠叠的纯白蕾丝与红宝石堆砌在病瘦的少年身体上。白到发光的肤色刺眼,如古老大陆传下来的精美瓷器。
两兄弟走出宫闱,数百位执法卫队护送着他们登上飞行器。
帝国研究院的大门早早敞开,等待着迎接它最尊贵的客人。
小殿下向来深居“简”出,媒体这次得到消息自然不肯放过。谁若是能拍到一张照片,可能下半辈子的虫生都有着落了。
白金色的巨型飞行器驶过苍穹,一路飞向研究院的接机台。密密麻麻的记者挤在帝国研究院的大门外仰着脑袋,闪光灯对着空中的飞行器拍个不停,直到飞行器消失在研究院的建筑群中。
红毯一路铺到研究院的大楼里。虞澜和伊德在研究员的簇拥下走进了实验室。
资历最老的研究员头发已经花白,他是研究院的艾伯纳院长。
他也不与两位殿下说废话,直接将他们领到实验台前展示药剂。
“此次研究我们从外域矿石堆中提取到了微量元素,通过适配,在药剂研究方面取得突破性的成果。”
“根据仿真虫星生命仪计算,药物能有效缓解神经毒素带来的嗜睡、食欲不振、偏头痛等症状。”
虞澜一边听艾伯纳院长讲述,一边在脑内扣系统:他说的准确吗?
【肯定。虽然不能根除,但确实能缓解神经毒素带来的副作用。】
得到了系统的肯定答案,他悬着在心也放下了一半:“如何服用?”
艾伯特没想到这位小殿下那么好说话:“考虑到殿下即将来临的二次觉醒,药物只需一日三次口服就好。”
“嗯。”虞澜兴致缺缺,有了肯定答案自然有些放空心神了。
“今日阳光正好,殿下要不要去看看研究院新培育出来的玫瑰?”艾伯特院长笑眯眯地随意提起。
虞澜看在药剂的份上也给他几分面子答应了下来。
阳光吻过培育园,红玫瑰簇拥在一起如盛开的火焰。玻璃的穹顶上透下金色的光影,照在名为“帝国玫瑰”娇嫩的花瓣上。
独特的芳香悠远绵长,自动化喷洒的晨露洒在花瓣上。
这片特殊花苗的研发培育基本完成。原定就是帝国研究院要在小殿下成虫礼上献给他的礼物。
【宿主,九点钟方向有超清的微孔摄像机在拍摄。】
我知道。你以为媒体的消息哪来的?
虞澜面上不动声色。他俯身捧起娇艳的帝国玫瑰,瓷白的皮肤与热烈的玫瑰相融,花瓣上的露水沾上帝国最珍贵的小殿下的侧脸。他天蓝色的眼睛如孕育星辰的天海,金色的睫毛阖上。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恍若是虫神至高的赞礼。
虞澜低嗅过玫瑰,回头时不出所料就看见一张张呆滞的虫脸。
“……”你看,我说吧。
这群研究员也没意识到效果会这么好。
【……】系统也愣住了,数据脉冲过高卡住了一样,隔了好几秒才说【我刚刚窃取到了微型摄像机捕捉的画面,这光、这景、宿主这张脸——确实好看!已保存,莫辜负。】
不辜负,发去星网吧。
【诶?!是发给小月亮看吗?】
想什么呢?我二次觉醒要到了,皇室要给我匹配相应的职权及相亲对象,势必会营造我的对外形象。
我哥呢,是爱民如子的“未来明君”。我呢,估计就是“漂亮花瓶”。
【料事如神啊宿主。刚拍完就有视频了!还是帝国研究院官方星网号!】
视频放出的一瞬间,无数网虫涌入帝国研究院的官网下。星网难得地卡成了6G网络。
数以万计未婚恨嫁的虫在评论区里哀嚎。毕竟对某些“第三世界”的虫来说,星网上他们唯一能见到雄虫的地方。
弹幕和评论区区已经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了:
【我们大军雌就是要看这个才有力气讨生活啊啊啊——】
【这是什么?小殿下,亲一口!这是什么?小殿下,亲一口!这是什么?小殿下,亲一口!】
【上面的虫身骚扰啊,叉出去!】
【(尖叫)(嘶吼)(诡异爬行)就这个小殿下,虫比花娇,超绝美味!这是能说的吗?】
……
这时,玫瑰园的大门中,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推门而入。
众人看向来虫。
艾伯特院长依旧笑眯眯,实则暗自把微型摄像机收了起来:“啊……这位就是育种花苗的捐献者,阿卡希诺上将。”
“第五军团上将阿卡希诺,见过二位殿下。”他向二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神却始终盯着虞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艾伯特院长很有眼力见地带着研究员们退出培育园。
【宿主……】
虞澜:憋说话,我在思考。
伊德颇为淡定,他的目光扫过阿卡希诺。身为S级的储君殿下,他见过太多穷追猛打的雌虫了。所以看到阿卡希诺跑来见虞澜也并不觉得奇怪。
哎呀~他的弟弟也到了面对这些狂蜂浪蝶的时候了。
毕竟在他眼里,阿卡希诺的行为稀松平常。但凡有脑子的雌虫都会知道,他的弟弟二次觉醒之后,会成为整个帝国第三只S级的尊贵雄虫。相比较而言,阿卡希诺的双S级只是见到虞澜的敲门砖而已。
这个被阿兰赶出去的雌虫,也不算是个蠢货嘛。
所以,伊德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他弟弟的脸上。
他用眼神询问对方:见吗?
见,怎么不见。
兄弟两个感情好。虞澜一个眼神,哥哥就明白了意思。
片刻后,整个玫瑰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培育园单向玻璃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热烈的花海里,他们相视一眼。
阿卡希诺脱下带有第五军团荆棘鸟图样的军帽。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是不是后悔了?”
此番询问不是问责的语气,但……
他每次都能精准地让虞澜感到无语。
真不知道上辈子的他怎么看上了这个家伙!不由得看了好几眼那张俊脸消气。
虞澜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可是这一世的他凭什么要对一只“陌生虫”另眼相看?就凭上一世那些消散在宇宙中的记忆吗?
系统猜的没错,虞澜是挺喜欢他的。
眼前这只军雌有顶级的精神力、光明的前程、健壮的身体、一等一的容颜。
而他呢?被终日困在那座名为保护的囚笼中。星网上那么多人喜欢他,他们喜欢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张发烂的皮囊。
他们根本不了解他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痛苦,在户外走两步,吹口风便会卧病在床。深夜里的头疼像是千百只虫在耳边低语。上一世的他可能健康慷慨,能不计代价地为了自己倾心的虫做任何事……可是现在不一样。
他被困在这里。
他的自私,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隔着数千万盛放的玫瑰,点破那层虚假的幻象。
“上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