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赫敏和罗恩三人在得知死亡圣器的事情后,决定返回学校。在猪头酒吧,阿不福思破天荒地把追击他们的食死徒拦在了门外。
……
“所以,当凯瑟琳将魔杖对着他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他妹妹。他早已知道无论是复活石还是魔法石,都无法让人死而复生,他选择用这种方式补偿阿莉安娜?”
阿不福思把脸埋进他那苍老而嶙峋的双手,陷入了沉思。过了很长时间,他终于又开口了。
“波特。每个人身上都承担着不同程度的责任。我们把对妹妹的亏欠转移到了凯瑟琳身上,但也无形之中转移给她了更大的责任。你也一样。”
哈利的心里像是被尖冰刺穿了一样。
“什么责任?”赫敏问。
哈利想起了四年级结束时,邓布利多与他的长谈。他为什么驳回了他五年级的级长申请,因为他身上的担子够多了。
他的责任?凯瑟琳的责任?究竟是什么。
是从出生起,就命定的责任。
属于他,也属于她。
“神秘人会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全靠我们所有人现在的努力,我们应该把凤凰社重新组织起来。”阿不福思说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浸在过去的悲剧中,互相指责过去的错误。波特,人有过错,是过了,而不是错了。”
哈利怔怔地看着阿不福思。
他一次认为阿不福思与报纸上,还有丽塔·斯基特书中所写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他第一次理解了作为兄弟,作为血亲,必然会有相似的地方。
他看着面前这个有着和邓布利多一样的蓝眼睛、银白色胡须的高瘦的老人,他与邓布利多的身影有些重合了。
“波特,我哥哥很清楚怎样才能打败神秘人,现在他把这些知识传给了你和凯瑟琳。你们要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成功——或者死去。西里斯,穆迪,还有凤凰社的所有成员,他们不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加入凤凰社,更是为了我们一致的目标。”
阿不福思动了动身子。他抬起右手的魔杖,一簇火焰从杖尖冒出来——那是一只年幼的凤凰。
哈利看着那只雏鸟涅槃重生,然后靠着他的手腕流下眼泪,他的伤口立刻愈合了。
“所以,其实您早已原谅你哥哥了?”哈利想起了多戈写在邓布利多讣告里的话:
“两兄弟恢复了关系,是一种更加坦诚的信任……”
阿不福思坐在椅子里没动,用那双像极了他哥哥的眼睛凝视着哈利。然后,他绕过了哈利的这个问题。
“哈利,我会送你进霍格沃茨。也许我们剩下的时间都不多了,你必须找到你的同伴们,组织起大家,一起准备最后的战斗。”
“可是——怎么——”哈利也站了起来。
阿不福思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绕过小桌子走到阿莉安娜的画像跟前。
她笑了笑,转身走开了。她并不是想一般画像里的人那样从一侧走出画框,而是沿着身后像是画出来的一条长长的通道。他们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呃……怎么……”罗恩打破沉寂。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进去。”阿不福思说,“但你们应该知道,他们守住了所有秘密通道的出入口,墙外到处都是摄魂怪,据我得到的消息,学校里面还有日常的巡逻。那儿从来没被这么严密地把手过。斯内普负责里头的一切,还有卡罗和乌姆里奇在身侧。怎么做?自然是逐个击破。”
“但是怎么……”赫敏对着阿莉安娜的画像皱着眉头问道。
很快他们都明白了过来。
一个小白点又出现在了画中通道的尽头,阿莉安娜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看起来变得越来越大。但这次她领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个头比她高,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着他们越走越近,身影越来越大,模样也渐渐显现出来,直到画框里只剩下他们的头像。
随后,整幅画像一扇小门一样打开了,门后露出了一条真正的密道的入口。而眼前爬出来的这个人竟是真正的纳威·隆巴顿!他高兴得大叫了一声,跳下壁炉架,大声说:
“哈利!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纳威—这——怎么会?”
但是纳威认出了罗恩与赫敏,高兴的叫出了声,紧紧的拥抱了他们。然后他转过来对阿不福思说,“阿不,估计还有几个人正在过来的路上呢。”
“还有几个人?”阿不福思重复着,好像有种不祥的意思,“什么叫还有几个人啊,隆巴顿?整个村子可是有宵禁令和监视咒的!”
“我知道,所以他们会直接幻影显形到酒吧里。”纳威说道,“等他们到了记得让他们通过,好吧?谢谢了哦!”
纳威把他的手伸给赫敏,帮助她爬上壁炉架,进入地道;罗恩紧跟着她,然后是纳威。哈利转向阿不福思。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两次救了我们的命。”
“那就照顾好他们,”阿不福思粗声粗气地说。“第三次我就不一定能够再救他们了。”
哈利爬上壁炉架然后穿过阿莉安娜肖像后面的洞。洞的另一边有光滑的石梯:看起来这条通道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了。黄铜的壁灯悬挂在墙上,土状的地面由于摩擦而变得光滑;他们行进时影子在墙上交织成坼裂的扇形。
“这东西在这有多久了?”在他们出发时罗恩问道。“这可不在活点地图上,是吧哈利?我还以为只有七个人从这里进出过学校呢。”
“他们在学期初时把这些全都封起来了,”纳威说。“这里再也不可能通过了,尤其是在入口处有咒语,出口处有食死徒和摄魂怪的情况下。”他开始向后退,好像并不在意这些的样子。“别管这些东西……那是真的吗?你们去了戈德里克山谷,纳吉尼被杀死了!”
“呵呵,那是真的。”哈利说,但他并不是很开心。
纳威和罗恩还在兴高采烈地笑着,但他开始觉得自己额头上的疤又开始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哈利!”
“哈利!?”
他能听见其他人的声音,但是他整个人已经倒了下来。
……
……
他现在是伏地魔。
他能察觉到他的愤怒。非常愤怒。
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快炸开了。然后视线又变得清晰起来,他感受到伏地魔的愤怒在见到眼前的人的时候达到了另一个巅峰。
“凯瑟琳!看看你干的好事!他杀了我的蛇!凯瑟琳!你哥哥的灵魂被放在那里面!现在好了,没了、毁了——”
他在愤怒地说。
凯瑟琳短暂地将隐形衣脱下来,她手中握着一根熟悉的银白色魔杖——他认出那是伏地魔的魔杖——很显然,伏地魔也认了出来。
“把魔杖还给我。”他朝她伸出瘦长苍白的手,用教训弟弟妹妹时用的严厉的语气说道。
“不还。”凯瑟琳同样坚定说道。
“你故意这么做的是不是?凯瑟琳?”
他用接骨木魔杖指向她。
“你要杀了我吗?”凯瑟琳问。她的话语是那样破碎,眼眶有些发红。
他察觉到他的愤怒有一些消减,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在思考应该从哪件事开始责问。
“好,我们就来好好谈谈。”他把左手上拿着的格林德沃的照片扔到地上,然后往凯瑟琳方向走了几步(顺便从照片上踩了过去)。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凯瑟琳依旧和他的眼睛对视着,一只手攥着隐形衣,一只手握着她哥哥的魔杖。
“不,你有事情瞒着我。凯瑟琳。”他说道。
“邓布利多用魔法石复活了你,所以你选择跟着他干。要不是他在摧毁马沃罗戒指的时候中了我的恶咒,我想他不会死那么快……两败俱伤,就算他拿走复活石也没用,还赔上自己的老命——现在,让我问问你:当我拷问德拉科杀死邓布利多当天的细节的时候,他谈到了有求必应屋的拉文克劳的冠冕。他说当时你和哈利都在找它,后来,王冠被你拿走了。告诉我,王冠去哪里了?”
“被我扔进克拉布的魔鬼火焰里了。”凯瑟琳说道,她直接地说,甚至语气里带着挑衅,“我和哈利知道那是你的魂器,我们去有求必应屋就是为了找它……想不到吧?你亲自教导的食死徒都是那样蠢笨,它们只会施展火焰,却不知道如何灭火。”
凯瑟琳轻蔑地说道,她比面前的男人矮很多,说话时不得不抬头看他,但是却一点都不胆怯。
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在她看来,面前的人只是从出生起就和她在一起的人,而且,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并没有真正伤害他。
他感到他的怒气又升腾了起来。他被她看他的眼神刺伤了,她对他是那样不屑,学生时代她对他崇拜的眼神已经荡然无存。那个跟在他屁股后求保护的妹妹似乎死在了默默然的那场战斗中。
“好,很好。”这句话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然后他又继续问,“我的仆人我自由办法惩罚他们,这个不需要你管。让我问你——如果你要帮助哈利,听命于邓布利多,为什么要杀死他?马尔福家里有人来求过你?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行踪?”
他举起他的接骨木魔杖,想要对凯瑟琳使用摄神取念,但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他坚信他一眼就能看出他妹妹有没有撒谎,他坚信自己知道一切。
“没有人来找过我,”凯瑟琳的黑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只有一点红色,也许是映照着她哥哥的眼睛留下的。“是我想这么做。”
“我恨邓布利多让我进入霍格沃茨的决定——尽管那也是我曾经自己要求的——自食苦果罢了。他让我知道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在霍格沃茨,让我意识到无论在哪里,我都注定是一个异类、注定走向变成默然者、注定薄命的事实。”
他的怒气似乎被什么冰冻住了,然后被迅速地浇灭,一颗心沉入了谷底。那些晦暗的回忆,当她的哥哥在学校里风生水起、呼风唤雨的时候,她永远是不受待见的异类,他或许把霍格沃茨当成自己的家,而她却并没有这样的归属感。
一对兄妹在学校中,总是只有一方站在阳光下,无论是阿不思、阿不福思,西里斯、雷古勒斯,还是莉莉、佩妮。总有一个人更强、更美好,而另外一个人则是被用来对比和衬托的对象。
“我想要拥有一个属于我的魔杖,”凯瑟琳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可是,从未。甚至无法拿起你的魔杖施展一个咒语——孪生杖!多么神奇的设定!上天安排我们血脉相连,但是现却煮豆燃萁……你选择了你的道路,我也选择了我的。”
“凯瑟琳,听话,把魔杖还给我。”他放缓了语气对她说话,但是很显然眼前的女人并不打算妥协。
“我说了,不还。”她把魔杖紧紧握住,“你把我的魔杖没收走,你有听我的把它还给我吗?”
“这就是你要阻止我杀死那个卖冰激凌的小贩的原因?他杀死了纳吉尼!不是你说的,克雷登斯的好朋友?”
“我想你完全知道,他不止是福洛林甜品店的老板,他是一个知识渊博的魔法史学家,他对死亡圣器的知识非常丰富。这才是你去年想要抓他的原因。”凯瑟琳冷嗤道,“而纳吉尼,它早已失去了它的人性,只是一条可以被任何居心叵测的人控制的毒蛇。”
“……”
他叹了一口气,最后终于说道。
“你变了,凯瑟琳。你确实知道很多事……”他摩挲着手中的老魔杖,仇恨和怒气在心中疯长,他几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只差最后的确认。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举起长老魔杖,姿势优美、准确地握着它,就像拿着一根指挥棒。
“为什么它在我这儿就没作用呢?凯瑟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凯瑟琳不卑不亢地盯着她哥哥的红眼睛。
“我是非凡的,而这根魔杖……不是,它还没有显示出它那传说中的奇妙威力。我并不觉得这根魔杖和我以前从奥里凡德那里拿到的那根——就是现在在你手中的有任何不同。”
他的语气是沉思而平静的,但他能感到伏地魔体内压抑着的愤怒再次上升。
“没有任何不同。”他又一次说道。
凯瑟琳没有说话。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停住了,他可以再次清楚地看到他苍白的手指滑过那根长老魔杖。然后再次看向握着他紫杉木魔杖的凯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