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同惊醒，点开光脑一看，六点四十一，整个人松一口气又瘫了回去，右手盖在眼睛上，足足半个小时才重新坐起来。
窗外依旧浓雾弥漫。
他下楼到客厅，云岑已经起来了，换了一身衣服，眼镜放在料理台上，露出一双漂亮的眼。
他听见声响，没回头，只说：“吃早饭。”
江同“啊”了一声，走过来，看见料理台上的速食面包，一愣。
云岑擦完眼镜戴上，看他没动，以为他是嫌弃，轻笑：“有的吃就行了，唔，虽然这个味道确实不好。”
江同被他戏谑的语气说的脸一红，低声解释道：“不是嫌弃···”他有几分犹豫，“你···之前是不是来过这？”
他说着，手心都不自觉冒汗。
云岑轻飘飘的，“对啊。”
“哦···啊？！”他飘走的思绪顿时被拽回来，脸上的毛孔都写着震惊。
云岑瞥他一眼，屈起手指敲了敲料理台，江同这才发现上面还有一张地图。
还是纸质的，边缘还泛着黄。
云岑指着地图偏右下角的建筑群，“我们现在在这。”接着指尖划过纸面，停在了左上角的建筑群，“今天我们要赶到这里，路线比较长，所以要连夜赶路。”
“——你昨天没有熬夜吧？”云岑轻笑，问。
江同咬着邦硬的面包，咬肌鼓起，连连摇头。
云岑满意点头，把地图卷起来，“你看，我就说那个面包特别难吃，你还非要我买，江少爷脸都在用力，结果咬都咬不动。”
云边：[……]
云边不接受无厘头的指责，[这款速食面包是您在购买大量制作炸弹的原料后囊中羞涩，遇到市场打折才购买的，云边并没有向您推荐过。]
云岑假装没听见，点开光脑：六点五十三。
“我们七点整准时出发。”
*
白雾浓郁，几乎只有半米的可见度。一切都隐隐绰绰，看不清全貌。
江同打开大门就被水汽扑了一脸，擦了把脸连忙带上护目镜隔绝雾气，但很快，护目镜也变得朦胧。
江同：……
他摘下护目镜，回头看云岑。
云岑也把眼镜取了下来，他不近视，眼镜大多数时候是起了一个美观作用。
他拿出来一根锁链，两头带着手铐，银色的光泽流转，质感看起来非常不错，链子细细的，被青年两个手指头勾着，因为两端手铐的重量，白皙的手指勒出了两道红痕。
他诚恳的说：“雾太大了，以防咱们走散，拿这个链子绑一下吧。”
江同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慌忙挪开，耳垂通红，“你怎么…”
他憋了一会，憋出五个字，“这不合适吧？”
云岑啊了一声，“虽然这个是拘异局用来扣押将要失控的生物改造者的，寓意不太好吧，但是…”
他犹豫一下，“这个时候也是没有办法。”他拍了拍江同的肩膀，“克服一下吧，我还要赶回去上班呢。”
江同脸也红了，耳垂更是红的滴血，他赶紧捞起手铐，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云岑，“直接铐在手上吗？”
云岑思忖，“不用，扣在腰上。”说着，他把手铐扣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江同有样学样。
云岑回想昨天摸索出来的方位，指了个方向，“往这个方向走。”
而后，他从空间纽里拿出一枚纽扣状的圆片贴在大门上，抬起手腕点开光脑，几秒后，圆片发出绿光。
云岑放下手，“走吧。”
江同：“那是什么？”这人怎么有这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
两人踩过颜色暗红的土地，枯枝发出咯吱的声音。
云岑：“拘异局研发的定位器的残次品，你要吗？我可以原价卖给你。很好用的，可以当成定时打火器。”
江同额头一跳，“你抢了拘异局吗？”
拘异局是现下受七大组织共同承认的收押失控、临近失控的生物改造者以及违法乱章的改造者的官方组织。
其中官方人员很不好说话，公正不阿，属于拘异局研发的东西既不对外出售，也不对外赠送。
就这条链子，他有个堂哥觉得很具有情/趣意味，跟拘异局要过，人家不仅没给，还在后面连着找了堂哥好几个月的麻烦。
想到这个，江同就想起来刚刚的尴尬瞬间，心里偷偷埋怨了堂哥几句。
云岑回答：“怎么会，人家送我的。”
江同面上敷衍的应和，心里却觉得云岑其实是拘异局的人，进来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不方便对他说实话。
后面他们走了一路，云岑也洒了一路的定位圆片，这更印证了江同的猜测，让他对云岑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
一路上浓雾没有削减半分，几次碰到畸变物畸变物也跟没看到他们一样，嘶吼着离开。
江同在前面开路，一边把路上的障碍物清开，一边用余光瞥着云岑，防止他体力不支摔倒——就在江同把他归为有特殊身份的大佬之后，云岑就像是在演一样，走了没几步就被去世多年的老哥绊倒，还因此划伤了右脚腕，也算是伤上加伤了。
他边想着边往前走，忽然一脚踩空，一骨碌滚了下去，细链哗啦绷直，扯的后面的云岑一个踉跄，往前扑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他直起身，摸着链子试探着往前走，直到脚下传来异样的触感，他往下看，只能依稀看出人的轮廓，想了想，拿出除雾器启动。
几十秒后，附近雾气淡了一点，他打开强照明灯往下照。
大概两个成年人长度直径的洞，深浅不知，褪色的布料与苍白的骨头交错分布，坑里，江同龇牙咧嘴的躺在一堆骨架之上，云岑心里估摸，最少有六个骨架。
他叹气，“怎么了少爷，你是想体验一下失足的感觉吗？”
江同：“。”
他掰开卡着他腰的爪子，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一个弹步跳了上去，底下的骷髅不堪重负，发出噼里啪啦的散架声。
云岑丢了一个定位圆片进去，拿出地图，指着一个特殊标注出来的点，“我们现在在这，骨洞。”
他又指着离骨洞不远的建筑群，“我们接下来去这，桑德斯酒馆。”
“骨洞？”
云岑解释：“这是八度畸变物骨女的巢穴，她喜欢收集类人生物的尸体，作息时间很规律，早七晚八。现在她应该在外面寻找喜欢的尸体。”
江同挠头，“我都没听说过，是很稀少的畸变物嘛？”
云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语气嘲讽：“当然，毕竟需要一个生物改造度在75％以上，还要用4阶基因药天使泪作为助融剂的生物改造者。”
江同倏的联想到他之前说的“只有服用了基因药的人才会变成畸变物”，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他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那那么多畸变物…都是人变的？”
云岑组织了下语言，边走边说：“准确来说是月蚀病。”
“月蚀病起源于一百多年前，生物改造兴起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有畸变物了。而畸变的源头来自一种奇怪的金色液体，月蚀鎏金。”
“接触到月蚀鎏金的动物有概率会畸变，服食则会百分百畸变。”他停下脚步，歇了一会，“而月蚀鎏金，是所有基因药的原料。阶数越高的基因药，月蚀鎏金的含量越高，在给人带来高生物融合度的同时，也带来了高失控风险。”
“并且，虽然月蚀鎏金没有富集性，但是可以通过后代遗传，只是含量会逐代递减。”
“你们老师应该说过，生物改造手术一定要基因药作为助融剂，否则手术一定会失败。”
“近几年来，生物改造者的数量逐年减少，基因药被全面禁止——”他忽而轻笑两声，看着江同，“你不是要找春之花嘛？月蚀鎏金，就是春之花。”
江同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睛瞪的很大。
而这还没完，云岑紧接着又说：“而四年前，我的老师给它上了一把锁，是血缘锁。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非要你来春之序曲，现在我明白了。”
“江同，你是亚莉.科恩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