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岳昀和程风的联系慢慢变少了，可能像普通情侣的通病，回到家里总有各种事情要忙碌。

其实岳昀不忙，但是她拧巴，她担心打扰程风，所以只是在等程风主动找她。

但凡程风给她发了一个表情，她能开心老半天，在床上直打滚，兴致勃勃给程风发着她这几天有趣的事情。

直到大年初五，刚好是情人节。第一年的情人节，他们都不在对方的身边，隔着屏幕，她也看不到程风的情绪。

她一大早就给程风道了情人节快乐，并且附上了一个520的红包。

程风一直没有任何回复。

岳昀等到了中午继续和程风发道：“我在高速路上。”

程风回复：“我也是。”

哦。

他只是不回复情人节相关的消息。

岳昀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没了下文。

晚上睡觉之前，岳昀还是给程风发了一个消息：“你为什么不领红包，也不说一句话呢？”

程风：“情人节快乐。”

岳昀：……

岳昀：“我还以为我和你没有资格过这个节日呢。”

程风：“不是。”

岳昀看着程风简短的回复，像是拳头打到了棉花上，使不上任何劲儿。

岳昀：“早点睡吧。”

确实很无力。

**

假期永远过得是最快的，转眼又到了初八。

矛盾没有激化，只是岳昀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就算看着绚烂的烟花，心情还是很差劲。

她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他们相约去W市。

在去W市之前，程风给她打了个电话，是的，他们一直打电话都很少。

岳昀的朋友问她：“那你们每天都会打电话吗？”

岳昀摇了摇头。

一周一两次？

岳昀觉得自己确实像一个人生活。

程风说他给她买了一个礼物，情人节的补偿。

岳昀将事情翻篇儿了。

在W市见到程风那一刻，程风让她陪自己去盖章，最近他爱上了在本子上留下不同城市的印章，总会窜去大街小巷里找寻这种有关人文的痕迹。

他是一个有很多爱好的人，喜欢陶喆，喜欢带flow的rap，喜欢摄影。

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人。

这是岳昀在进一步了解程风的时候，做出来的判断。

但同时他关注自我的发展，关注自我的生活质量，一个主体性的人。

程风总有很多的事情可以排在岳昀的前面。

好像他的生活里失去了谁都一样，岳昀一直觉得没什么安全感，但是对方就像是一个诱人深入的毒蘑菇，你明知道再往前一步可能后果难以预料，还是像飞蛾扑火一样。

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是岳昀对自己的评价。

就是因为她这样缺失主体性的人，才会被程风这样可以叫做比较自我的人吸引。

岳昀陪着程风在W市的街头走着，穿着一条新中式样式的裙子，外披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外套。三月份的W市已经不算凉快，岳昀感觉汗一直在往外冒。

程风如愿盖到了各式各样的印章，本子上的内容顿时丰富了起来。

他们走了估计有几公里。

岳昀已经很久没有走过那么多路了。

期间还遇到了两个下棋的雕塑，两个老人在一颗大树下围着棋盘上的残局，程风突然来了兴致：“帮我拍张照片。”

说罢，他走到了棋局的旁边，指着棋盘，像是看棋人不合时宜地指点。

岳昀被逗笑了。

他确实很有意思。

程风在回程的时候，对她说：“我不会忘记那个下午，氤氲的岳老师陪我走过大街小巷。”

**

在无数个程风不回消息的白天和夜晚，岳昀都没有办法不胡思乱想。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会很安心地做着手上的事情，不会担心对方是不是背着她干了些什么。

两人的角色进行了反转，在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是程风经常找她，她当时对程风只有好感，所以不会很快速地回复。

当两人确定了关系之后，岳昀的思绪总是被他牵动着。

特别是在他不经意透露出，他们现在虽然是离婚的状态，但是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虽然是分了两间房间。

他说：“我和她的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岳昀想说什么，但是好像说不出口。

她想和他说，是的，她很在意。

可是他能坦诚告诉她这件事情，她总不能和他说明她的疑虑，她的敏感，她忽上忽下的不安全感。

再见到程风是在另一个城市，在第一天晚上，她情绪上来了，扯着程风的衣角：“程风，我真的撑不住了，我受不了你现在这样子的关系，我很煎熬。”

程风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哽咽的声音，“对不起，我会在今年处理好这个事情的。”

说着，安抚地揉了揉岳昀的头。

每到一个城市，程风都会拉着岳昀到夜市。

岳昀曾经不解地问程风：“为什么那么喜欢夜市？看你也不怎么吃夜市的东西。”

程风感受着街边的氛围，和岳昀说：“感受烟火气。”

当程风一个人去出差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他总能写一篇游记：“从小镇长大的我，对这次出差的地方感到无比熟悉，它就像是我老家的进阶版本。”

“桥头有一对夫妻，地上摆了菜和栀子花，我想到这个月的捐赠预算还有剩余。”

“书中说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于是书桌上有了栀子花香。”

岳昀每次看到他的文字都会被其中的言语戳到，她喜欢一个记录自己生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程风的每一样被她所看见的东西，她都那么的喜欢。

**

随着岳昀喜欢的增长，程风的态度反而敷衍了些。

在不见面的日子里，足足快两个月的时间，岳昀对程风的喜欢逐渐加深，随之带来的便是对程风没有处理好的事情的在意。

他有很多她喜欢的一面，但是同时岳昀清楚地知道，程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无所不能。

因此，在很多不能随意联系程风的日子里，岳昀特别煎熬。

“为什么不能给你打电话？”

“她在，还是不太方便。”

“可是，你们不是……”

“还是不要刺激她，在我还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之前。”

所以，岳昀没有办法回答朋友的问题，为什么没有每天都打电话？

她这个没有任何办法的局外人也不知道。

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带来的情绪反扑就是岳昀甚至觉得自己是不该出现在对方生命中的那一个。

她不敢问程风事情处理到什么程度了，担心会让程风觉得有压力。

她只能和程风说：“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会陪你很久的。”

程风：“我一直都很珍惜和岳老师相处的每一刻。”

可是程风的语气，让岳昀感到不安，没有永远的承诺，只有当下的珍惜，让人觉得摸不着未来。

虽然说，永远的承诺对于不靠谱的人来说还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

但是，岳昀觉得如果当时有这种承诺反倒会消除一些自己的不安。

这让她想起前段时间在一座海岸城市，当时他们吃了晚饭，沿着海边一直走，五月份的海边很闷，连吹来的风都是一股热浪，咸咸的。

海边有很多小摊子，卖着各式的饮品，鸡尾酒，柠檬茶，咖啡等等。

不远处有一个小伙子在唱歌，程风停下脚步，“要不要给你上去唱一首歌？”

岳昀笑着看他，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他们等着那个小伙子唱完一首，程风还在犹豫。

“你想去就去嘛。”岳昀鼓励他。

“那我上去就说，唱一首歌送给岳老师。”

程风的兴致勃勃把岳昀逗得哈哈大笑。

“哎，感觉有点丢人。”程风拉着岳昀往远处走了几步。

岳昀知道，程风对自己一向要求很高，对于一些不擅长的歌，他都要反复练习才肯唱。

看着他那么为难，岳昀拉着他继续往酒店的方向走了，“不唱也没事。”

程风嘀咕着：“可是，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岳昀定住看着他的眼睛，“只要你想，我会陪着你很久的。”

她一直觉得程风会离开她，这种没有回应的感觉不是错觉。

所以在这次长达两个月的不见面中，岳昀的情绪崩溃到了一个极点，她还是发了些感受过去，但是在两分钟之内撤回了。

程风总是不能及时回复她的消息，因为他将她免打扰了。

岳昀发现这个事情，是因为程风不小心将他们之间的对话框截图了，上面同事的备注，以及免打扰的符号特别刺眼。

岳昀当时准备就要质问：“你这……”

想了想，她又把情绪压了回去，“算了，没关系。”

程风：“不，有关系，我会经常打开聊天界面看你有没有发消息给我的。”

“这样是因为之前有认识的同事不小心看到了你弹出的消息。”他补充道。

岳昀：“好吧。”

她确实很难受，但是她干涉不了他任何的决定。

程风：“不好，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要说出来，我不希望你总是带着情绪过夜。”

岳昀：“我觉得你的规划里从来都没有我的存在。”

她曾经听程风说，他希望以后等钱赚够了，就到一个小镇上去生活，买一座临近街道的房子，在窗户旁每天看行人来来往往，很平静。

可是在他的诉说里，她只听到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程风反驳道：“怎么会呢，我不赚多一些钱，怎么能到你的城市跟你一起生活呢。”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是，岳昀第一次听到程风说有关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