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雅太太沙龙会的宣传下,迪亚哥的骑术天赋果然引起了众多关注。结果还真有一群富裕的马主对他的业务水平表现出了不少兴趣。
这天,迪亚哥指导玛丽安娜在马场里进行训练(她发觉骑马对塑形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一名神秘的金马主不请自来。
他递过去一张名片,洪亮的声音里颇为自得:“我是威廉·席勒。”
眼下,这个金马主正在四处寻找代驾骑师。他是一名典型的老美红脖子白男,身材高大,穿着考究,但举止间透露出一种粗犷的气度。这种气质尤其像一些暴发户,虽然有点小钱,但特别喜欢卖弄,每根骨结粗大的手指上都戴满了亮闪闪的戒指,给人招摇过市的印象。他早就注意到了迪亚哥,十分愿意对他抛出橄榄枝。先前他手下有一名中年骑手,动不动膝盖漏风,已经不中用了。因此他更愿意从年轻人身上下赌注。
玛丽安娜喜不自胜,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她拉住弟弟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对他轻声说:“我就说的,你上次在派对上的舞步可没有白练习,这不是…一条大鱼自己上钩了吗?”
迪亚哥歪嘴一笑,自言自语道:“我还是第一次跟美国人合作。”
由于骑手还未成年,马主便亲自找到桑德雷利先生,与他说明自己的来意。
“您能看上这个小家伙,真是我们的荣幸。”安东尼奥摆出一副上流人士的客气态度。
“哪里哪里,我是慕名而来的。想请你家小公子与人切磋一下。”
吉雅太太也委婉地回应称,孩子还小,这么高难度的比赛还是不要参加了。她考虑过骑手在这类比赛中可能遇到的危险,何况,迪亚哥这次面对的对手可是比他资历更老的骑师们。
玛丽安娜暗戳戳鼓励弟弟:“一定要答应他!”
迪亚哥表示他可以一试。
一切费用都由威廉·席勒先生承担。不要白不要呢。
不过,迪亚哥虽然年轻,但并不缺乏商业头脑。他单独同他谈了一些条件。“我可以知道取胜之后的酬劳是什么吗?”
“当然,你有权知道这个。你想要什么?”
迪亚哥也不藏着掖着,开口说出他的想要的一样东西。谁知,对方竟出乎意料地爽快地答应了。
毫无悬念地,她的小弟真的赢过了经验丰富的老骑师。
“不愧是Dio君(迪亚哥的通称),果然名不虚传,回回表现都不会让人失望。”
金马主笑眯眯地环抱迪亚哥的小腰,还在他脸上重重地响吻了一下,十分没有边界感。
威廉·席勒的夸赞声中带着一种明显的炫耀意味。“呐,以后做我的专属骑师,如何?”
迪亚哥正欲开口,养母便陪着笑道:“瞧你说的,他何德何能啊!”
“哈哈,也是我一时高兴得过了头。你们家小公子,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啊。”
这时候,他扒拉着男孩后腰的手掌还没有松开的意思。桑德雷利夫妇还在一边看着,他们仍旧面带微笑,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玛丽安娜表面上也跟着微微笑着,内心却有些担忧。威廉·席勒的举止虽然热情,但显得有些过于张扬。
“这家伙…”她啧了一声,小声嘀咕着。她心里有些不安,威廉·席勒的举动让她感到不适。
很显然,不管是男女老少都被他青春洋溢的忧郁美吸引了。玛丽安娜在心里啧了一声。迪亚哥则是笑不露齿,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感,下半身却明显在努力拉开与威廉·席勒的距离。虽说大家是合作伙伴,可种种举动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图谋不轨。
一方面,玛丽安娜很期待与金马主的合作能继续进行;另一方面,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事态千万不要朝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啊。
威廉先生没忘了之前对小骑师的许诺。他挽住对方清瘦、骨架结实的肩膀,热情地表示要带领他们去附近自己的马场里遛遛。他听了却腼腆起来,说自己还没换下骑装,以这个满头灰尘的样子被别人撞见,还是作罢。
“嗨,这算得了什么!走,我带你们去挑一匹好马。”
不愧是金主大大。臭弟弟,到这时候你怎么又故作矜持了呢?
玛丽安娜碰碰他的手肘,叫他给人家一点反应。
“我有一匹青白色的阿拉伯赛马,是从当地人那里买来的。这匹马可了不得,曾经拿过很多奖项。最近它刚刚产下小驹子。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就带你去看看。”
玛丽安娜也兴致勃勃地前去围观。不得不承认,金钱可以让人变得魅力大增,他们步入一片极为壮观、干净整洁的马场,放眼望去里面尽是名品宝驹。她听说过威廉有点小钱,可没想到他这么有钱,淦!安东尼奥的身板挺得更直了,眼神中的冷漠也减少了一半;连吉雅太太看向这个红脖子男人的眼神都有些甜腻娇柔了。
纵使是阅马无数的迪亚哥,此时也看得有点眼花缭乱。他心不在焉地表示,无论选哪一头都好,随便看看吧。威廉便指着一匹马儿栅栏前镶着的瓷牌。它是一只处于幼儿阶段的漂亮马驹,在当时那个年代,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再仔细一看,头上还有一颗独特的星星胎记。
“银色子弹…”
原作中的宝驹Silver Bullet,SBR大赛时期不是才4岁吗?结合迪亚哥初遇它的年纪,它应该晚一年出生的。或许,这么名贵的马还是83岁前妻赠予他的呢,他一个穷小子怎么买得起。
威廉先生又补充道:“难道是你不喜欢马驹的毛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算了,反正也大差不差了。要知道,乔尼参加SBR大赛时,他临时找到的坐骑都12岁了,人家不是照样所向披靡,一鸣惊人?
玛丽安娜调侃说:“人家送给你,你就接受呗。”
迪亚哥也好奇地走上前去,眼中掩盖不住对它的欣赏和喜悦。“这匹马…”但他还是故作镇静,轻轻说了句:“它看上去还不错,一定很好调教。”
小马驹看起来也很喜欢新主人,不断用头拱着他的背心,舔着他微微出汗的手掌。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一头和Silver Bullet毛色相似的母马正伸长脖颈,朝马槽的缝隙外侧目凝望,不断发出嘶鸣。
迪亚哥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小马;它依旧是那样活泼可爱。在日后,他们将所向披靡,一次又一次在赛场上刷新战绩。
此时,玛丽安娜突然也有点不忍心回头看它。就因为新主人的一次小小胜利,这对母子俩从此就要永别了。安东尼奥同威廉走在折返的路上,他们俨然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老友,正密切地讨论着最新的股票行情。
不光是这个大施主,就连很多太太小姐们也对迪亚哥青眼有加,经常氪金给他送鲜花糖果写信表达赞美之情,迪亚哥对这些礼物表现得云淡风轻。可玛丽安娜却能想象出这小子心底里会嘚瑟得跟个什么一样。他并不否认,自己的确喜欢收到昂贵的礼物,也不会为此感到丢脸。贪婪,可以说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性,正是它激发人无限的潜力。
可迪亚哥却还是不满于现状。他更关心的是实际的利益,比如金钱和马匹。背地里玛丽安娜老是听到弟弟抱怨:可惜了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能换成英镑就好了。
“弟弟,你果真会答应威廉的话吗?”
她仍然对威廉·席勒之前夸下海口的表现感到担忧,她知道,这种富豪往往喜欢利用自己的财富和地位来控制他人。她担心迪亚哥会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此外,她也担心小爸的坏主意。当安东尼奥意识到迪亚哥赚大钱的潜能,他对养子过去的成见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当大把大把的现金塞到他手里,他不禁开始考虑,其实在这个小孩身上花点资本也是不错的买卖。
“当然不会了,我从来只想依靠自己,然后…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他微眯起一对狐狸眼,坏坏地笑了笑。
“小伙子,那你可要加把劲了。不光要有骑马的功夫,还要多傍上几个有钱寡妇。”
“哼,我才不会干那样的事呢。”他不高兴地撅着嘴。
和心高气傲的迪亚哥不同,玛丽是个让人省心的女孩子,擅长在长辈面前讨巧卖乖。她经常告诫他:“嘴甜的孩子到哪里都能吃饱饭。”
他懒懒地瞄了她一眼。哼,其实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
“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你是天性孤高的人,更要学会嘴甜一点,这样的小孩到哪里都有饭吃。”
迪亚哥有些匪夷所思,他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时时考虑别人的感受呢?那样活着岂不是很累?”
“哦,这么说其实你是想孤立所有人,自己再成为世界的霸主,对吗?”
“哈哈哈,不过暂时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只要靠自己,也有饭吃。”
“好呀,那也不错。”
玛丽安娜也有自己的苦楚—她早就失去了亲生父母。和继父继母见面时,她早就过了在长辈膝下撒娇承宠的年纪。他们对玛丽安娜的宠爱,完全是她通过对人性的深谙,自己一点点争取过来的。以后她的前途如何,都是未知的。而弟弟的独立和坚强,是他最大的优势。她决定,要更加努力地支持他,让他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在他羽翼未丰之前,要更加小心地保护迪亚哥,不让他受到不必要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