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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第三十九章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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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正大光明殿外,黑漆漆的夜空中雷声一阵阵的落下,雨随着秋风忽急忽慢的横扫圆明园内外。不远处的雍正帝寝殿外室只有两个红烛灯笼,一跳一跃地闪着光亮。当值的宫女太监,半眯着眼睛守夜。

寝殿内雍正帝在睡梦中,此时他身体不断的翻身,贾似芳血淋淋的脑袋,渐渐地靠近前来,忽然贾似芳的一个手指醮血,在黄表纸上奋力疾书了“阎王地府”四个大字。接着贾士芳念着符咒,“天灵灵地灵灵,天地鬼神替我伸冤。”

然后贾似芳手指一点,符纸燃烧,随后贾似芳大叫一声:“急急如律令,敕疾!”

说罢他手中的木剑朝着雍正帝劈来,雍正帝在梦中,想逃身体却被锁链困住般不能动弹。

“啊,救朕!”

梦中闪出一道金光,光云里飞来一个葫芦,上面写着正乙二字,葫芦抛向了贾似芳血头,刹时间便被吸入了葫芦中。

雍正帝从惊梦中醒来,值守的太监慌忙的跑进来,“皇上,你醒了?”

雍正帝看着四处的黑夜,听着殿外的风雨声,梦中的葫芦消失得无影无踪。雍正帝一抹额头的汗水,喝了一口茶水后,躺下接着睡觉。

雍正帝躺在枕头上,闭上眼似乎感觉贾道士血淋淋对头就在上方,他对空高喝斥一声,“妖道,你敢在朕头上作怪,去了阎罗地方,也得罪了天意,死罪难逃!”

话音刚落,寝殿的屋脊上有一声惊雷炸响,震动让窗棂都呼啦啦的动响,床外面值守的太监,吓得抱着头蹲地上。

“好了,天雷都听到我的诉求了,你们不必惊慌。”雍正故作镇定的心态,并不责怪太监的惊慌失措。

雍正躺在床上半天了,根本睡不着,干脆披着暖裘起身。他来到窗棂前,推开了半扇窗户,抬头看外面的雨已经是越下越小,雷声也渐渐地去得远了。最后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缓步朝着外室的御案走去。太监赶忙点燃了案头的烛火,雍正帝翻看了众臣告李卫的密折和对贾似芳与娄近垣背调密折。

据李卫密折中报告,这个贾似芳是北宗全真派,这一派道教主张修身养性,并不提倡炼丹,他的门派和娄近垣的正一派是绝对不同的道教门派。李卫自己请罪,没有调查清楚就向雍正帝推荐,有失职之过。

李卫声明不知贾某底细,只是将所见所闻具奏,以为是尽忠职守。他还列举记录了贾士芳在入宫之前,民间出现两次轰动的事件的多个人证。

第一次贾似芳在河北的沙河老店,准确说出他人经历,以及展示在黑夜变出明月的手段。第二次贾似芳在邯郸的蔡记米店,他道出了问卦人无子原因,还能将桌上的馒头变成银子。

密告李卫的折子说,贾士芳原来是北京白云观的一个道士,因不守规矩而被开除。在北京待不下去了,他就流落到了河南,变成了河南道士。正好遇上皇帝要寻找术士,被李卫发现后就推荐给了皇上。

李卫处斩贾士芳,罪名是他触犯了皇帝的尊严,犯了大不敬罪。并按照王大臣提议,依旨将贾家十六岁以上亲属悉行处斩。

密告李卫的密折说,李卫给贾士芳的罪名太笼统,妖妄之技,语言妄诞。这妖妄之技是什么呢?至于语言妄诞,更是没有落实,容易激起民变,主张从严处罚李卫。

看着这些折子,雍正回忆,自己曾经问贾似芳,“那个教你法术的师傅叫什么?在哪里能够找到他?”

四十五岁的贾似芳脱口而出回答,"我的师傅是龙虎山的娄近垣。”

可是背调密折说,贾似芳学艺所遇道人,姓王名紫珍,尤有神通,曾经用烹茶,指点贾似芳的道法。王真人对天道的解释,在道门颇为流传。

“初烹时,茶叶乱浮,清浊不分,此混沌象也。少顷,水在上,叶在下,便是开辟象矣。十二万年,不过如此一霎耳。”

而龙虎山背调娄近垣报告说了一个奇事,说娄近垣是天师府法官陈章伏魂之人。密报说,陈法官还给了娄近垣三个锦囊密符。龙虎山的提点执事说,亲眼见到娄近垣拜见张天师时候,天师亲口说过一句证明此事玄机的话。

“陈法官盼望你很久了,你一到龙虎山陈法官羽化,这个可是天道劫数吧!”

虽然当时贾似芳在施法时候,被娄近垣将手里的桃木剑打掉,雍正帝也不能完全相信娄近垣和龙虎山的清白。

雍正帝现在看了密折汇总,娄近垣和贾似芳根本没有交集,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门派。贾似芳在京城时候,娄近垣在龙虎山。娄近垣到京城后,贾似芳已经被逐出了白云观,流落到河南。而且娄近垣比贾似芳年轻十多岁,门派又不同,根本没有可能是贾似芳师傅。

看到所有的信息,雍正若有所思,"或许,朕和他都被妖道耍了。"

几天后,雍正帝召来了娄近垣,他要对娄近垣最后的考问。雍正帝看着今日穿着青色道袍的娄近垣,头上戴着混元巾,手中拿着拂尘,腰间挂着一葫芦,上面黑色的毛笔大字 “正乙”。

雍正帝马上想到了义萱和自己梦中的情形,正乙葫芦,这个就是把贾似芳魂魄收走的那个法器。

雍正帝觉得娄近垣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干脆直白的考问,“你们道门善于演算天机,今日我诏你来,你可知何事?”

娄近垣恭恭敬敬的给雍正行礼后说,“是关于贾似芳道长之事。”

“他说你是他的师傅,你如何辩白?”雍正打蛇三寸问话。

“我身为龙虎山法官来京执事,作为钦安殿法官,是朝廷和道门众所周知。贾似芳他是全真道士,也归道录司管,说与我有关,也不是牵强附会。”娄近垣不慌不忙的回答。

“你和龙虎山法官陈章真人是怎么回事?”雍正的直捣黄龙的问。

“我出生于江南松江府,娄县人士,父母都是正一道世家,我跟随仁济观的杨纯一修道,他和陈章真人是结义兄弟道友。师傅推荐我去龙虎山拜陈章为师,等我到龙虎山的时候,他刚刚仙逝。”娄近垣落落大方的回答,一点都没有隐瞒,和背调的情况完全符合。

“陈章法师给你留了什么?”雍正帝不客气的逼问。

“三个锦囊,和一本五雷秘籍。”娄近垣坦诚回答。

“锦囊还在吗?”

“锦囊都已用完。”

“什么?都用完了,那每个锦囊里装着什么?”

“陈章真人在锦囊的外小布条上写字,告诉我拆开的顺序是红绿蓝。遇到难事才打开。”

“哦,红色锦囊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张天师在杭州病重时候,我们一行人都六神无主,不知道该送天师回龙虎山治疗,还是继续北上。于是我开了锦囊,上面写着让我主动请示张天师,说这是天道的劫数,让我带队继续北上面圣,说是这样才会免除道教的灭顶之灾。”

“那病重的五十五代张天师也看了锦囊吗?”

“看了,”

“所以天师让你带队继续入京。”

“嗯,确实如此,张天师羽化前嘱咐我,要善事天子。”

“那么第二个绿色的精囊呢?”

“那个打开是一个化龙劫的符箓,我已经在贾似芳给陛下施法的时候用了。”

“那第三个锦囊呢?”

“就是这个正乙葫芦,他让我在危机时候,日日随身背着。”

雍正心中感慨,龙虎山果然有高道,留下了几个锦囊给娄近垣,救了自己一命,又没有声张天机破绽。只有自己知道这个龙劫杀全部过程。义萱知道了化解龙劫杀的使命,但是不清楚整个故事的过程,果然是给皇家留□□面。

想到义萱,那么她的身世该如何解呢?于是雍正的一捋胡须,双眼虎视眈眈的望着娄近垣问,“那么义萱的双眸打坐后变色,你怎么解释?”

娄近垣一拱身行礼后回答,故意说义萱乩童,但是没有说义萱是因为完成了龙劫煞伏乩任务恢复了真身。

“义萱是乩童,十三岁豆蔻成年后,恢复正常人。”

“乩童?”雍正帝万万没有想到,义萱会是乩童。可是想到当初,娄近垣说的义萱是张天师给自己的礼物,是灵宝天尊的化身。这个不就是乩童,是超自然力量与神灵,借义萱来传达神灵的指示或信息。

“对,她是乩童,有使命,至于是谁做的伏乩,现在答案陛下想必已经知晓了。”看着雍正的脸色发灰,狐疑变成了吃惊后,娄近垣实话实说。

“义萱对于自己是乩童的事清楚吗?”

“不知道,”

雍正帝暗暗的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密告说的陈章遗言是真实的。看来陈章预见到了道教在清朝将灭,非娄近垣不能救。雍正腹诽陈章能够算出道教的命运和自己的寿元劫数,那么乩童也一定是陈章的布局。他算出了只有让娄近垣带着乩童义萱入京,及时的化解了自己的龙劫杀,自己就不得不认下道教的人情。

雍正帝作为帝王,曾经对于道教是半信半疑,虽然他们三代帝王都诏龙虎山天师入京觐见,都让天师祈雨缓解了京师的旱情。但是无论是顺治还是康熙,都没有大力的发扬道教,深怕汉族人利用道教的力量凝聚后闹事。

雍正帝年轻时候也是迷恋道教,接触了不少道教高人,他觉得道家的养生炼丹可以用,但是父辈的祖训不能在自己手里丢了。

雍正帝问了一个最掏心的问题,“既然明朝时候,道教是国教,你们的法术怎么没有帮助明皇朝稳固江山?”

娄近垣听到雍正帝这个问题,简直就是问道教为什么没有反清复明的意思。这个问题答好了,正好自证道教是反清的。可是说不好,不就是说道法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娄近垣正要说话,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道教将要覆灭的悬崖上。

“怎么不敢讲?”雍正帝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娄近垣,根本不管他脸色是如此惨白,双颊流汗。

"陛下!此乃天道也! "

说完娄近垣双膝跪地,匍匐在地。旁边的大太监想连忙扶住他,可是娄近垣低头垂首的避开。

“天道太笼统了,说细致一点。”

“陛下知道推背图吧,这些都是千百年前的预测,天道运转的力量,不是一个教派可以扭转的。”

“龙虎山领导的道教真的没有什么使命?”

“陛下请相信我,龙虎山正一道教绝不会背叛大清,贾似芳的事没有阴谋。”娄近垣强撑着身子说完,几乎马上要昏了过去。

“好了,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你可以准备斗坛事宜了。”最终雍正帝叹了口气,先让娄近垣施法,自己惊魂安定后,再慢慢细查。

娄义宣在真人府,傍晚时分父亲和师兄都还没有回来,她来到大门处遥望,看到不远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

“曹霑!”

“你好义萱。”

一年多没有见,双方都长高了很多,看到义萱亭亭玉立的少女样,曹霑不由的有些意外,现在她没有了异瞳和沉香味,穿着一身青色道袍,反而更显得清丽脱俗。

义萱看到曹霑磊落的少年,虽然穿着布衣,但是书生气质就像是月辉一样溢出来,义萱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两个人来到真人府的回廊深处,曹霑从背拿出一支黄色的笛子,两个人不说话,一起微微仰首看月。曹霑将笛子放在唇边轻缓吹奏。

义萱听着笛子婉约的曲调,就像是天籁的声音。望着曹霑眉心舒展,文质彬彬雅态,浑身有一种破土竹笋凭空伸展,一副气节怡然的样子。

最后笛子声结束后,曹霑站在朗朗的月华下,颀长的身形就像一个大写的人字隶书,浑身都是温润和从容。

“你长高,长大了,但是我喜欢。”曹霑说着话,他凝神瞧着义萱,眼中闪着小星星。

“你也是变成了温润公子,”义萱也含不掩饰的夸赞。

“我在咸安官学读书快一年了,几次来寻你,你大师兄都说你不在府上。”

“对,我确实是闭关修炼,谁人都没有见,官学读书你喜欢吗?”义萱没有说被关进宗人府的事。

“嗯,比从前强很多,读书还有补贴,每月给银二两,每季另给米五石三斗。我可以暂时不想家中的债务,我读的是汉书房。”

“听说学习十年后,考中生员,监生后,进士也是有可能的……”义萱想当然的预想着曹霑读书的未来。

“我不想做官,别说了。”曹霑脸色变得难看打断了义萱的话。

“对不起,”

“没关系。”

看着两个人对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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