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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焚京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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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外,但……有点失落。子徽仪辨不清心中酸胀苦涩的感情究竟是何,也不想辨清,他有点疲累,所以在听完否定二字后,他甚至没有再做辩论,就沉默地接受了她的回答。

他的沉默反而令风临难开心,低声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说出来,生气,或是闹脾气都好,别总这样——”

“闹脾气……”子徽仪重复了遍三字,忽转过头来,看着她问,“我可以与您闹脾气吗?”

风临道:“当然,我们的关系当然可以彼此发泄情绪——”

“我们是什么关系?”

风临愣住,睁大眼睛看向他,正见他静静望着自己,眼中情绪苦涩难言,化也化不开。

子徽仪一反常态,看着她,像一定要在今晚得到个回答:“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爱人?他们的确不是。仇人?却又恨得不纯粹。亲王与男宠?这侮辱了他们的感情。互相欺瞒的敌人?又将他们的关系说得太浅薄。

风临竟也被这话问住了。

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

问声里,手脚隐隐发冷,风临竟有些不安起来。

若是几年前的风临,那她在此刻一定会直接坦率地问:“公子你心中有没有我?你若有,那我们便是两情相悦的爱人。”

但现在的风临说不出口,过往如铁针将她的嘴一阵一阵穿缝,愈发沉默的同时,她似乎丧失了坦率言爱的能力,也无法再去毫无保留地信任谁。背叛与血淋淋的过往把曾经的她活活踏碎了,现在站在子徽仪面前的人,连问出那问题的勇气都没有。

这实在是很好笑的事,一个人敢把人抢到自己府中,却不敢问一句他的真心。

风临只能问他:“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把问题抛回给他,那点心机全用于在感情上让自己留有余地。实际又将自己的真心藏在并不隐晦的话外音里——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但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同样压抑悲观的子徽仪。他亦处在悬崖边缘,浓夜中的他分不清方向,多一步都不敢往前迈。

谁都怕再摔个粉身碎骨。

问出这句“我们是什么关系”,已经花光了子徽仪的勇气,没有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向来聪明的公子也如从前在人情交际上所学到的那样,懂事地领悟了这属于成人间的,不说透的委婉拒绝。

他笑了笑,那样轻淡得体,好像方才的每一句都没有发生过:“早些休息吧,殿下。”

-

大理寺公廨内,静室,顾严松正煎熬地守着顾崇明。

下午当她在军营中听说妹妹当堂撞公案时,唯有天晓得她是怎样肝胆裂痛!她当即丢下差事不顾,策马直奔往大理寺,只想看妹妹一眼。

到了公廨静室,她在外远远地看到卧在小榻上,头裹白纱,眼睛紧闭的妹妹,仅一眼就再不忍看下去。

那御医与她意味深长道:“郎将命大啊……幸而是公案,不是殿柱,到底没伤了性命。但头面受伤,也不是轻症,少不得要将养一段时日了。”

得知无性命之忧,顾严松大大松了口气,心中又生起许多痛惜与恼意。重叹一声,她前去与法司诸官处理后续琐务,待她再次回来时,顾崇明已经醒了。

顾崇明头晕得厉害,自醒后一阵阵犯恶心,干呕数次,药也喝不下,索性推到一边。她捂着脑袋坐了很久,才抬头看顾严松,带着几丝愤意,冷冰冰地道:“你来做什么?”

顾严松道:“我是你的姐姐,我不来看你谁来看你?”

顾崇明冷讽一笑:“哦,那你怎不上午来呢?”

顾严松顿时哑住。顾崇明道:“呵,我只当你忘了世上还有我这么个人,未想,原来你还知道是我姐姐。那便有意思了,同父同母,血脉至亲,你怎忍心丢我一人在堂上?”

“小妹,你只顾着任性快意,却不想想闹过之后,谁来收拾烂摊子!”顾严松痛心道,“你闹这么大一场,我难道不得去善后?这一下午我领了文书,告罪法司,连那撞坏的公案我都给换了,我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

顾崇明眼神陡然阴冷:“你说什么?换公案?!”

“我为抗判令一头撞在公案上险死过去,你不与我站在一边也就算了,你居然还给人家赔桌子?!”

“你……你……”急火冲顶,顾崇明双目发红,一口气上不来,手脚发麻,眼前昏黑,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她纯是凭着一股恨劲强撑,伸手死抓住床帐,才没让身子倒下去。

“家中还有年轻后辈,你不顾,我难道还不顾吗!”

顾严松伤心道:“你这样恨我,想来也不会在意你的外甥女,可是静和的孩子,你总会顾念的吧?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得罪了法司后小琪要怎么办?他一个男儿家,若被此事带累,日后如何婚配?”

“而你若把他的母亲真的斗倒了,失去亲王庇护的他又要如何生活?缙王活着,他是尊贵的郡君,缙王若败,他会连寻常人家的男子也不如的!”

她苦口婆心劝道:“何况你这般斗气下去难道会有结果吗?陛下的意思我不信你看不明白……小妹,她是亲王,你是臣,陛下的圣意,你怎可不尊?你难道忘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对臣子而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顾崇明发出很大一声干呕,眼睛里冒出生理性的泪花,她伏在榻上缓了好一阵,才抬起血红的眼看向对方。

“大姐,你活着,真还不如死了。”

顾崇明咬着寒森森的尖牙,把最狠的话刀插进她心里:“你怎么不和母亲一起去了呢?”

这话何等伤人!简直把人的心都剜碎。顾严松一个领兵多年的人,听到这句话后,竟然委屈地滚下泪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

顾严松滚滚泪落:“小妹,别人不懂我也就罢了,为何你也不肯理解我?”

顾崇明红眼笑道:“句句皆是借口,句句不提人命公道!血亲死了,你还有心思算这个算那个,我承认我比不过你。你说要为后辈考虑,要为小琪考虑,说的好啊……母亲被利用死了,兄弟被坑害死了,家中尊严、祖辈脸面被人像野草般践踏,你还能说出忍让的狗屁话来,不愧是辅国大将军的女儿啊,难怪人人都能欺负我们顾家!”

“我要与你分家。”顾崇明狠道,“我要与你断绝姊妹之情,从此你是你,我是我!”

顾严松满脸泪水,哽道:“崇明!”

顾崇明道:“家中一切钱财,我全都不要,田地房屋,也都给你。”

“顾府之中,我只取一木。”

“家里后园那棵石榴树,是爹爹与二哥在我三岁那年为我种的,我要带走。”

说完此话,顾崇明直接闭目不语,任凭顾严松如何讲话她都不做理会。顾严松伤心至极,只得黯然离去。

随后,在大理寺医官来诊治时,顾崇明装病,假作昏厥不醒,当晚暂逃杖刑。

待人走后,她心中愤恨迸发,夜深人静之时,哥哥音容浮现眼前,想起哥哥生前如何疼护自己,更是悲愤淌泪,自觉今生今世,若不能报此血仇,不如立死,遂定下了主意!

此后,顾崇明装昏不起,等到夜稍深,她装作口渴将门外那一个值守的差役唤进来,趁对方倒水转身的刹那,顾崇明自后起身,狠狠一手刀将人劈晕!

她接住差役,换了对方的外衫、挂刀,将人捆了手脚抬到被窝中,伪装自己在床安睡。后戴上差役的帽子,悄然溜出大理寺。

一路躲避着巡逻的士兵,顾崇明几经绕转,来到了一家医馆。她面色可怖,假称急病叩门,另一只手暗暗握紧长刀,未想待门开启时,面前却出现了个意料之外,却又似乎合乎情理的人。

谁也不知顾崇明入内后,与此人说了什么。只知一炷香后,当她再出来时,孤身直往一家客栈奔去。

夜至子时,柴鑫在客房中皱眉合目,睡得很不安稳,恍恍惚惚间,忽闻得窗处传来几声异响,像有甚么东西掉落,只一息后便无声音了。

柴鑫心内烦躁,皱眉翻过身去看——未想在自己身后床边,立着一个漆黑的人影!

霎时间柴鑫寒毛悚立,张口便要尖叫,然那黑影手速极快捂住她嘴,随即一手刀便将她劈倒。

柴鑫只觉后颈剧痛,两眼翻着后仰了过去,在合眼昏迷前,她望见了一双血红可怖的眼睛……

-

待柴鑫再睁眼时,已不知身处何处。

身下沙沙响,仿佛躺在草地之上,四周皆是萧萧林木,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抬头漆黑一片,半天才认出是天。

天上不见星月,也不知过了多久。柴鑫恐惧至极,只这一睁眼便冒了满身冷汗,正惊惧之时,耳边忽然听见一阵剌耳的声音,“嚓——嚓——嚓——”

好像有人拿指甲刮过她的骨头,柴鑫悚然,僵硬转侧过头去,见漆黑夜下,有个人坐在她侧后仅两步的地方,面无表情地在磨刀。

“顾……顾……”柴鑫脸色白得吓人,张嘴只挤出两个字,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顾崇明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两手一下一下磨着刀,在这夜里诡异骇人。

柴鑫浑身已经僵硬,她此刻连从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磨刀声忽然停了,顾崇明似是觉得可以了,抬起雪亮的刀端详。

就是这个动作,让原本僵硬的柴鑫瞳仁骤缩,极度恐惧之下,她竟生出股力气,手脚并用爬起,大叫着往前跑。

只是她还没跑两步,便听得后背闷声一响,整个人都被一只脚狠狠踹倒,顺势踏踩在地上。

顾崇明低头看她,鞋缓慢碾踩柴鑫的脊骨,右手持刀,双眼笼着刀光,布满血丝,犹如恶鬼垂望而来。

她头上还缠着纱布,额角处渗出一大块暗沉血迹,发丝纷乱垂在鬓边,可她一双眼只盯着脚下扭动惊叫的人,浑然不觉痛。

“那时我气昏了头。”顾崇明抓着刀,慢慢开口,“极耻之下,只想一头撞死也不能顺她们的意。可待我撞后苏醒,冷静下细想想,着实愚蠢。”

顾崇明慢慢俯下身,伸手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提揪起,刀光映面,森然笑道:“就算要死,我也该拖着你们一起死啊。”

柴鑫放声惨叫。

时夜冷风飒飒,四周山木狂响,夜鸟凄号。顾崇明抓着柴鑫的脑袋,将她如猪狗般一把翻丢在地上,正面自己,使脚踏住,将雪亮长刀提起一转,对准她的心口森然道:

“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的心肝到底是不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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